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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登科

名满京师的嫡出小姐。

赵全嘴里虽都是苦味儿,可这话他当真是不敢不传,景帝对待顾家对待顾恩阳的态度都太过诡异,若是他擅自将此事压下去,万一将来有一日此事传到景帝耳中,他怕就要落得景帝的猜忌。

他们这些做侍的,要的就是忠心和主子的信任。

不敢隐瞒也不敢怠慢,赵全淡淡的应了一声就飞快的进了大殿。

殿中张乾远手中攥着一道奏疏,正准备弹劾顾恩阳。

赵全一路小碎步凑到景帝身旁,俯身小声的将曲文海的话又讲了一遍,果然就见着景帝脸色微变,落在书案上的手已是微微发抖。

“朕身子不适,今日不议政,你们退下吧。”

不议政?张乾远下巴上的胡子抖了抖,若是他没有会错意,顾恩阳通敌一案是景帝催着他加速处理,之前还恨不能明日就下诏砍了顾恩阳,怎么突然又不议政?

他心中再多疑惑也不敢出声质疑,躬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跟着他们一道出殿的还有赵全,他出了武英殿就直奔午门。

一个区区五品官倒是好大的身份,居然能让他这个大内总管亲自相迎。

曲文海午门外看着余有台被赵全亲自引入宫门,终于是能放心的去礼部。

偌大的宫门就如同洪水猛兽的大口,让他一步步的踏进去然后被吞没。

“余大人,陛下就在殿中,您请进吧。”

赵全从前并未细细的看过余有台的容貌,每三年一次科举,这大明最不缺的就是状元、进士们。

能入仕之人并不算少,能出人头地的却又太过有限,赵全早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跟着景帝身边多年,区区一个恩科状元还入不了他的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余光去打量一个人,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竟是连大殿的门都不想迈进去,只让余有台自行走进去。

这一天不过是迟早要来。

余有台站在殿门前闭了闭眼,淡然举步走了进去。

“臣陕西省按察司佥事余有台参见陛下。”

如同以往每一次进宫时那般,他撩着官袍的下摆跪了下去,对着景帝叩头行礼。

他趴在冰冷的石板上,等着头顶那道威严的声音将他叫起。

景帝端坐在宝座上,怔怔的看着青石地板上那道略显清瘦的身影,眼前无数的画面闪过,竟是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余有台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跪着。

寒气通过石板争相的往他的膝盖中钻着,又疼又痒。

只此时的心不知被何种感受何种情感操控着,让他麻木的根本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

“你……平身吧。”

“谢陛下。”

殿中所有的侍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余有台微垂着头,微垂着眼帘,却依旧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景帝一直知道余有台是他同顾婉容的孩子……顾恩阳都能查到的事,他手下那么多锦衣卫又如何会查不到。

只是他一直觉得他同顾婉容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严肃的、木讷的、不通人情世故的。

他对他看不上眼,私心里不愿承认他的身份,当年点了他做状元让他能有机会从午门的正门通过,再其他的他就懒得理会。

毕竟他叫余有台,姓余不姓朱也不姓顾。

他由着他在翰林院一点点熬着,也由着顾恩阳安排他出京去了山东,更由着朱瑾睿将他从山东调去了西北。

他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他和顾婉容的影子,所以他不愿将视线过多的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上一次他陪着曲清言入宫,默默的跪在曲清言的身边,他突然发现这个一直被他选择无视的孩子……那倔强的模样带着顾婉容的影子。

有些事就不能去回忆,一旦回忆,就会如同疯长的野草失去控制。

“你说你认识……顾婉容。”

“是,她是下官远房亲戚,下官年幼时曾见过她一面,她说若有一日下官能有机会就帮她带一句话,她说她从未后悔过。”

余有台的声音一如他的神色般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似是顾婉容当真只是他一个远方亲戚。

景帝落在书案下方的双手已是用力攥紧,远方亲戚……不曾后悔……

她到死都没有怪过她,可他们的孩子却谁都不认。

好,真好。

可他就是要给他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你可知顾恩阳为何会通敌!”

“微臣知。”

“你知!你知道什么!朕筹备了两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大殿太过空阔,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得太远太远,景帝突然就觉这样吼着需要用掉他所有的力气。

他猛的起身疾步走到余有台身前。

“你是朕的长子,曾经是朕最为期待的孩子,你可知?”

景帝冷声挑开余有台想要遮挡的那层纸,他如此劲心机他凭什么用远房亲戚将他打发!

余有台后退一步,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复又垂下眼帘。

这样的问题他一点都不想回答,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景帝似是格外满意他的反应,这样才对,这样才像他们的孩子。

“不能外戚专权,不能有权臣的外家……呵,那就没有,没了顾家你就是我流落在外的长子,可以录入玉牒。”

景帝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疯狂,有些心愿只有得到满足才会让他没有遗憾,他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又有什么事不可以做?又什么事能让他如同当年那般挣扎着束手无策。

那种无力的性命都被人捏在手上的感觉只有一次就足够了。

“陛下,微臣不过农户出身。”

从知道出身的那日起,他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身份。

他的心很小,装不下天下,也装不下不该有的奢念和野心。

他撩开衣袍再次跪在景帝身前:“陛下,微臣自始至终都未存过半分奢念。”

“为什么没有奢念?是不敢吗,”景帝冷冷的笑着,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捏上余有台的肩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