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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楼难锁相思梦

淳王远在京都,竟然也听说了苑娘子的名头,下令让他设法将此人收为己用。他换了一身行头,将军中事务交由他人打理,寻到了隐藏深山的这个小山村。村中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还有一些事战中的受伤的散兵,从军服上看,有景流觞的手下,也有太子柯的手下,在战场上他们是敌人,拼得你死我活,在这里他们却和平共处,有的还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并无争执。

景流觞看着这般景象,很是奇怪。悄悄拉过一个老乡问了问,那人笑道:“这位公子像是刚来此,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到这里来的,都是找苑娘子夫妇治病疗伤的,这规矩是他夫妻二人立下的,到了外头,随人争个你死我活,他们不过问,在墨村却不容许杀戮存在,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战场,在这里开杀戒起争端,会受到神灵的惩罚。”见景流觞摇头失笑,那乡民低声说道:“公子可别不信,咱们这位苑娘子,不是凡人,以前也有想生事的人,后来都受到了神灵的惩罚!有人曾经觊觎苑娘子的美貌,想对她不敬,她不过手指轻轻一挥,那人就被定住,任谁也搬不动他,就像是生根在了地上,后来他知晓错了,求了苑娘子解开了法术,再不敢生事。”

景流觞想,那女子定然会武功,而且功夫不弱,会隔空点,这些愚昧的乡民却以为碰到了神人,只不知她的医术是真是假了,这一点,他想要亲自试一试。

在乡民的指引下,他和随从一道走入了一见小屋,屋里坐着不少病人,规矩地排着队,坐在屋中的长条凳上。他在最末端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候,隔着湘妃帘,隐约可见里间人影绰绰,有个蓝衫男子在为病人把脉,想必他就是大夫了,他的身旁有两名女子,着绿衫的捣药,着紫衫的握了一本书,正低头看着,不知哪一位是苑娘。室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里间的人出来,外间的人正待进去,那蓝衫男子站了起来,突然身形一晃,重又跌坐回去,里面一时乱了。一个僮儿出来对大伙儿说道:“大夫身体不适,各位乡亲明日再来吧。”

人群嗡嗡地议论着,四下散去,景流觞微扯唇角,对随从招呼道:“走吧!”他想自己的预测是对的,若是真有本事,大夫何以会身体不适,那位苑娘子,只怕也没什么本事!

就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咦?怎么会这样!”

他面色一变,急急转身向那湘妃帘内冲去,才掀开帘子,一柄刀就搁在了他的颈上,随从掏剑欲斩,被他喝了回去。

用刀指着他的女子清清冷冷地说道:“原来是景大将军!”他抬眼看去,着绿衫的女子亦是熟人,她便是当年慕容欣的好姐妹菊笙。

“菊笙姑娘,放开他吧!”玄衣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平静无波。她的手正搭在苑荣的脉上,神色凝重,苑荣躺靠在她先前坐的椅上,昏迷不醒。

景流觞愣愣地看着她,依稀如昨,却又仿佛不是了,她现在有着惊人的美丽,眉间多了一个紫色的印记,宛如神袛,那身装扮,却已不再是少女,发髻高挽,眉眼温柔,带了一丝忧色,含着万缕柔情凝视着晕倒的苑荣。她终于还是嫁给了他!先前他怎么没有想到,苑娘子,有法术的女子,相貌美丽如仙的女子,原来竟是她啊,她是苑荣的娘子!

心口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景流觞看着面前的两人,苦涩难言。

玄衣侧身背对着他,问道:“这次你所来又是为何,是巧遇,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杀我夫妻二人?”

“我从未有过杀你之心……”景流觞苦笑。身边掠过一阵风,被外面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个趔趄,亦打断了他的话语。

那是个白衣男子,剑眉星目,神情冷峻,一蹙眉,一抿唇,掩不住的绝世风华。玄衣看到他时,清冷的眼中现出了一丝无助。他双手一抄,将苑荣抱起,轻声安慰道:“玄衣,别急,先回房去。”

那声音听在景流觞耳中,也是说不出的熟悉。那男子抱着苑荣经过他身边,视线冷然扫过,含了森森冷意:“景公子有病?你是来看病的么?”

对上那略带嘲讽的眸子,景流觞猛然醒悟,眼前之人,竟是与他交锋多次的无影!再看看恭敬立于一旁的菊笙,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慕容欣的主人,慕容欣不爱他,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当他有了玄衣时,这个男人又一次出现,和他抢夺玄衣,如今玄衣嫁予了苑荣,难道又是这个男人在一手操纵?他和自己究竟有何仇恨,总要和自己作对?

“放下苑兄弟,你要带他去哪里?”他心头一急,忍不住呼喊出来。

无影奇怪地笑道:“你还当他是兄弟么?你曾对他拔剑相向,若不是玄衣有灵力在身,他们早死在你与淳王的手中,你既然来了,就在墨村多住几日,等苑荣,看他与不与你再叙兄弟情谊。”

“你想干什么?”景流觞察觉到了他言中的不善,瞪大了眼问道。

“听说瑶王的两万援军又到了允州,你这个主帅不在场,不知道淳王的军队这次还能不能打胜仗!”无影嘴里说着,脚不停歇,话音落地,人已走远。

景流觞回过神来,招呼随行之人向来路折返。他却不知无影早有准备,吩咐了启动了村外所布的阵法,他绕来绕去,竟然迷失在了林中,急得团团乱转,等他想到办法破解出阵时,已是三日之后,他的三万大军与太子柯对峙,”折损惨重,只余了六七千人,败北而逃,允州城落入太子柯手中。

无影将苑荣放到床上,转头看向玄衣,只见她似痴了一般,静静地盯着床上之人,一言不发。他唤过菊笙,问道:“怎么回事?苑公子缘何突然晕倒?”

“不知道!”菊笙说道,“他突然就捂着心口倒了下去,苑夫人替他把脉过后,一脸凝重,也未多说。”

玄衣似未听到两人之言,她轻轻执起苑荣的手,呢喃说道:“大哥,你是怕我伤心,所以瞒着我么?你怎会……筠走了,难道你也要走吗?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她哽咽着,眼泪如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苑荣的手上。

无影听到她的话,身形顿住,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菊笙,照应着苑夫人!”他吩咐了一声,飞身而出,巫启同按他的命令潜入太子柯的军中,这才刚走,他得去把他追回来。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避着他们夫妻,嘴上虽说了放手,心头的羁绊却是刀斩不断,水浇不灭,他迷迷糊糊中寻了她一辈子,当他醒悟时,她却成了别人的女人。看着苑荣对她的好,他尽管忌妒,可也算安慰,毕竟她的选择没有错,那个男人,值得!也许这是天意,她向往安宁,他的一生却注定了不会安宁,他给不了她的生活,那个男人能给。

他还记得醒来时,苑荣递给他玄天功的秘籍,那淡然的微笑让他烦躁不已,挥拳就揍向了他的下巴。

“我不练这劳什子的东西,你全部拿回去,全都给你,你离开她!”他说。

苑荣抬手抹去了唇角溢出的血迹,盯着他的脸,双眼中绽放着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你爱她,可你终究是错过了,你能给她什么?听说亶国太子之所以能扳倒根深叶茂的周氏一族,迅速上位,不仅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还因为首辅陆大人一系的支持,陆大人之所以如此鼎力相助,是因为他的女儿与这位皇子有婚约在身。你也许能给玄衣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你应该清楚,玄衣不会稀罕!”

他被苑荣说中了心事,他拼尽全力,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一日站在世界的最巅峰,俯瞰天下。他从不为任何女子动心,甚至说对女子存了一丝厌恶,可是玄衣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从见第一面起他就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多年以前他就与她相识了,尽管她与南紫宁长得一样,但是两人同时站在他面前,他能一下辨出玄衣是谁。他的心被这个女人的身影填得满满的,她却在他苦苦思念着她的时候,嫁予了他人,如何令他不痛心!当时心头一激荡,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染得苑荣衣衫上斑驳一片。

“我不会放弃的,你听着,她是我的!”无影对苑荣说道。

“不放弃又如何,她是我的妻,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样不会放弃。”苑荣淡然一笑。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为什么呢?一切缘于天意!他做事冷清很绝,只有对姜由和她,他狠不下心来。他只想看着她的笑,不想看到她的泪,当她对着苑荣笑得开怀时,他痛彻心扉,原本那笑容,该是为他绽放的啊!

巫启同被追了回来,当他听说了苑荣的事,摇头叹道:“终是熬不住了,看来苑夫人亦是无法!”

无影问道:“你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巫启同点头,将前因后果对无影说了一遍,无影怅然:“噬心蛊,真的无法可解么?”

苑荣醒来时,已是半夜,玄衣守在床前,一只手与他紧紧相握,头歪向靠在枕上,眼圈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暗青。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睡眼,目光扫过她的眉,她的眼,贪婪地看着,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他便在也看不见。他的手落在那一头青丝上,心中悲凉,曾经承诺她一生一世,曾经发誓不再让她一个人承受,永远为她肩挑一担,老天却只给了他一朵昙花盛开的时间。

玄衣动了动,睁开了眼。苑荣微笑着,干裂的唇动了动,虚弱地叫了一声:“玄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大哥,巫先生已经告诉我了,原来你早已知道自己中了蛊毒,为何不告诉我?”

苑荣笑着说:“这毒无法可解,告诉了你,不是让你白白担心么,我命该如此,只是苦了你,若是早知如此,当初……”

玄衣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明白他要说什么。

“我不后悔!纵然无法,我们也要试试,当初我中了今昔,一样是无解之毒,你不是也没放弃,最终制出了解药么?”玄衣说道。

提到今昔,她想起来了,猛然惊喜地抬起头,对苑荣说道:“我有办法了!怎么给忘了呢!”她打开了联络器的暗格,取出了一枚小如豌豆的淡绿色药丸,“我还有一颗碧海青天,它可解百毒,你中的是蛊毒,虽不能全解了,可是能压制毒性,巫先生说,有人帮你压制了毒性,延长了你八年的性命,再有一个八年,我们一定能找到下蛊之人,解了全毒!”

78、玉扣难解

太子柯乘胜追击,淳王的人马大溃而逃,包括允州在内的东郡十六州全部归入了太子柯的旗下,纪国俨然被李家两兄弟化成了两半,谁主沉浮,一时还难以说得清楚。

为了找到下蛊之人,解开苑荣的蛊毒,玄衣决定再进一趟京都。苑荣的身世只有景言德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才知道,苑荣从小就被下了蛊毒,小孩子是不可能与人结仇的,那么,与人结仇的只能是景言德,或者是苑荣的娘。

玄衣与菊笙一个人在屋中收拾着行李,烛影晃了一晃,无影飘然入内,两个男人目光相对,均不言语,室内更为沉寂,烛火被吹入的风一带,兴奋地蹿了一下,大片的蜡被融化,烛芯露出一大截,火苗跳得老高。那两个男人的脸映照在烛光中,一样地严肃,眸光一样地漆黑。

“这个给你,”半响还是无影先开了口,他递给苑荣一枚玉扣,羊脂白玉,细腻润泽。

苑荣一挑眉:“给我?”

他接过来细看,玉扣有两寸来长,上面的图案似是一朵红莲,看起来不像人工雕琢,倒像是天生长成的。玉质很薄,是由两块拼成,中间正好是莲花的花芯,镶了一个圆片,他轻轻一扣,两片玉合得天衣无缝,本应是半边红莲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一簇火焰,端的是精妙无比!

“你拿着它,到了京都可落脚平安客栈,另外所有刻有火莲印记的地方,无论是商铺还是人家户,你只要对其主人出示这个玉扣,你可以取用你看到的任何东西,也可以命他做任何事。”无影淡淡地说。

苑荣笑了笑,将玉扣丢了回来:“多谢!不过我们用不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玄衣巫术再高,她也只是一介凡人,你的身体又是如此,不想拖累她的话,就拿着!”无影冷眼一瞥,手腕一翻,玉扣准确地落到苑荣膝上。

“你不是想得到她么,又何必如此?若是我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意?”苑荣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烛影一晃,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顶在了苑荣颈上,无影怒视着他,说道:“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我是巴不得你从来没出现过,但是现在你是她的丈夫,她不想你死,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你若是敢让她伤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苑荣哈哈大笑,伸出食指轻轻一推,柳叶刀移了开来。

“告诉你,无影,我活着一天,就会尽我最大的力量爱护她,守着她,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有机会!”

“你明白就好,活着,才有机会!”无影淡淡一笑,苑荣捕捉到了他神色间掠过的一丝忧伤,一闪即逝。这种神情很熟悉,他在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上见过,亦在镜中自己的脸上见过,那时,他刚好知道自己中了蛊毒,必死无疑!

“我不想给你任何机会,一点都不想!”苑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无影说,“但是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够履行对玄衣的承诺,请你,帮我照顾她!”

“我不会答应你,所以,没有如果!”无影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苑荣摊开手来,冰凉的玉扣躺在他的手心,中间一簇灼灼燃烧的火焰,仿佛想要将那冰凉烧成沸腾。

第二天走的时候,没有看到无影,菊笙说姜由带信来,朝中有事,他连夜赶去了。苑荣将玉扣交给了玄衣,玄衣看了看,上面的火焰图案和玄木交给她的令牌上刻得有些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哪里来的?”她问。

“无影让我教给你的!”苑荣说道。如果不是玄衣,他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出来吧!是他给她的东西,苑荣交给玄衣,没有讲这东西有什么用,需要的时候再说。

苑荣服下碧海青天后,毒性倒是压制住了,玄衣怕他太过劳累再度引发,于是两人雇了辆马车,一路缓缓而行,连日来都是雨水天气,路上坑坑洼洼地,积满了水,马车过处,黄泥四溅。路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的受难者,战争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存活不下去,只得另需他处谋生。玄衣挑帘看去,那些手持木棍,挑着粗布包裹前行的人,多半脸色蜡黄,破衣烂衫,尤其是看到那些饿得嗷嗷大哭的孩子,她忍不住了。

“大哥,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还有几千两,不过都是银票,现银不过百两。”苑荣早看出了她的意思,听到她问,将装银子的包裹拿了出来。

“就这么点啊……”玄衣沉吟道。

“前面不远就是甘州城,到了城中,就可以将银票兑现成现银。”苑荣说道。

玄衣沉默着,纵然将祝天舟大的财宝全部搬了出来,又能救得了多少人?根源还是战争,男丁都去打仗了,土地没人种了,庄稼都被军队踏平了,如此下去,百姓如何能够得到安定?如何能够得到想要的生活?她所在的时代,国与国之间都有核武器相互牵制,谁也不敢茂然发动战争,否则就是全球性的毁灭,所以大家都在致力于平衡关系,向外太空谋求发展。可是这里是古代,不是说双方坐下来开一场会议,讲清楚利害关系,签署几项协议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要想让战争不再,除非交战的双方有一方被彻底打败!

淳王诡计多端,没准他那个皇帝老爹就是他和他的皇后老妈弄死的,否则怎么老皇帝一声不吭地就在死后出了道圣旨,把皇位一下给了淳王?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只怕天下也不会太平!尤其是玄衣想到了他那双眼睛,看着你时,就像是猫见了老鼠,她直觉地不喜这个淳王,即使他和她没有仇,她也绝对不会考虑帮他,何况他差点害了她。太子柯与苑荣有师生之谊,听他说起来,不过是个平庸之人,就凭他割地引外援入境,在纪国挑起战火,不顾百姓死活,想来也不是个良善之辈。就任他们兄弟去斗个你死我活去,只可怜了纪国的百姓。

尽管知道银子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能帮一个人是一个人,到了甘州城,玄衣将银票全拿了出来,找到城中最大的米行,让老板在城中开仓赈灾,救济难民。其他的小米行,听说都无米可售了,只有这家鸿运米行现在还有货卖。

“小娘子倒是好心,可是来朽实在是不能答应,我仓中快要无粮了,只够着家里人吃,何况如今粮价涨了,您这五千两银子说实话也成不了几天,您还是请回吧!”玄衣好说歹说,米行老板就是不答应,不知他是真没粮了还是想囤货待沽。

“这可怎么办?”出了米行,玄衣看着街头一群群的难民,心酸不已。她第一次感到了巫术的无力,如果可以,她多想变出粮食来给那些无力倒在墙角的人们吃个饱啊,可惜灵力不能为她带来粮食!

“没有办法,要不,咱们只有晚上到仓中去偷了!”苑荣摇了摇头,眸光闪烁间,出了这么个主意。

“噗!”玄衣笑了起来,“这主意不错,实在不行,咱们也当一回梁上君子!”

抬头看向鸿运米铺的招牌,她在心中一阵冷笑,这老板不仁,也莫怪她不义!眯了眯眼,忽然在招牌的左下角看到了一朵小小的红莲花。

“怪了,一个米行,居然在招牌上刻花!这家米行的老板是个怪人,怪不得不答应我们开仓救人。”玄衣说道。

苑荣抬头一看,不禁一惊,随即喜道:“玄衣,玉扣呢,有办法了,快拿出来。”

玄衣拿出了玉扣交给了苑荣,他拉着她的手就冲进了米行。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不行了么,走吧走吧,任你有多少银子,我的米是不会卖给你们的!”老板生气了。

苑荣笑了笑,在玄衣疑惑的目光中将玉扣展开,提着玄衣镶在上面的红丝线,在米行老板的眼前晃了晃。米行老板的脸色刹那间变了,他使了个眼色,一个算账先生模样的人会意,关上了店门,口中高声呼道:“米已售完,关门啰!”

“随我来!”米行老板将两人引进里屋,进门后倒头便拜倒在地:“小的不知两位贵人光临寒舍,先前有不敬之处,还望恕罪!”

玄衣看苑荣一眼,已然明白这玉扣另有玄机,上前扶起米行老板,说道:“先前所说之事?”

“一切照办,一切照办!”米行老板点头哈腰地说道,“银子两位也不必给了,这囤粮不售,也是上面吩咐了的,既然有玉扣为凭,两位说什么,小老儿依言照办!”

“也不能就让你亏本儿啊!”玄衣笑道,“银子你还是收下吧,咱们的银两虽买不了多少米,掌柜的就当发发善心,为子孙积德吧!”

“不敢,不敢!”米行老板一叠声地说道,坚辞不受。将玉扣还给玄衣,他自去吩咐开仓放赈,救济难民去了。

难民排成长队在鸿运米行前候着,一个个口里称颂着米行老板是活菩萨,他摆了摆手,指向一旁的玄衣和苑荣说道:“是这两位贵人出的银子,买下了米行的全部粮食赈济大家。”

“啊呀,这两位真是菩萨心肠啊,好人一定有好报,愿老天保佑他们!”

“这样出众的人物,莫不是神仙下凡?”

“我认识他们,是苑大夫和苑娘子,我的命就是他们救的!”一个杵着双拐的残疾老兵说道。

“原来是苑娘子,听说她会法术,能起死回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就见过一个快死的病人给她治活了,两天就下了地……”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苑荣与玄衣携手走远。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拐角,车内之人招手唤过随从,附耳嘱咐了两句,随从下去打听了,不多会儿回来禀报了听到的详情。

“苑娘子?”车内的人莞尔一笑,“一定是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79、倾城公子

京都,平安客栈,玄衣戴着江湖人惯常戴的风帽,面纱垂下,挡住了绝世的容颜。她将玄木所给的令牌拿在手中,有意地在掌柜面前晃了晃,掌柜不过瞟了一眼,并未在意,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穿着,笑容可掬地问道:“二位客官住店么?本店尚有三间上房,您二位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玄衣本来以为玉扣与令牌都是玄火盟的东西,如此看来并不是,米行老板她也试探过,他们都只认得玉扣,不识得令牌。看来,无影的玉扣与玄火盟并无关系,想必这些是他自己培养的势力,一路行来,各州各县均有商铺或是人家出现过玉扣上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