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8 部分阅读(1 / 1)

作品:《伐清

这时汉阳总兵已经来到城楼前,几个城楼的守兵连滚带爬地扑向他的马前。

“明、明、明、明……”扑过来的那个人看服色似乎是把守南城楼的千总,他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词语,一口气说了四、五个“明”,但连第二个“军”字都吐不出来。

“明什么明?贼人杀上缺口两侧的城墙了么?”见到对方这一副孬种模样,总兵又是不耐烦又是厌恶地喝问道。

那个千总拼命地点头,动作剧烈得好像都要把脖子甩断了,同时全力伸出左臂向西面指去。

总兵纵马向前一步,顺着他的手臂向西面看去,此时他的视野不再受到民房的遮挡,只看见一小队明军正贴着墙边向自己这里跑来——汉阳总兵原本就是打算走城墙下的这条道路去增援缺口的。

“城墙坍塌后我立刻就出发了,”总兵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明军已经摸到这里来了?”

爆破口就在城南紧贴着西墙的地方,贺珍进来后就沿着西墙扑向西城楼,他刚开始攻打西面的城楼时,安陆府的知府领着几百安陆兵赶来增援。紧随其后的刘体纯本来应该向右转去打南城楼,但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改变了主意,他认为城内只有一千多满清甲兵,断定贺珍发现的那几百清兵就是城内的主力。刘体纯更经一步推断,城内除去这几百原本集中在知府衙门、现在正向城西赶去的城内主力,分散在各个城楼上的也就是一、二百披甲兵,并不会构成什么大患。而如果不去支援贺珍的话,虽然带着一千多战兵进城贺珍也有同时应付两边的能力,但会延长战斗时间而且可能受到较大损失。

刘体纯当机立断,下令中止原来的计划,全速向北去增援贺珍,他认为打垮了这支清军主力大概战斗也就能宣告结束了。此外位于城西南钟楼上钟声也让刘体纯听得心烦,一声紧似一声好像催命一般,他命令一个部将带着一队士兵去夺取钟楼。钟楼同时也是一个制高点,不但可以观察城内形势,而且在上面插上明军的红旗后也能进一步动摇城内守军的斗志。

在汉阳总兵和那一小队明军撞面时,刘体纯已经带着主力部队急行到西城楼附近,他感觉城中的道路无法展开兵力,就让士兵散开进入西南城区,沿着众多街巷包抄城西大道,对其上的安陆府知府的部队发起全面围攻。

城北的郝摇旗在爆破后也带着超过三千战兵向钟祥城内涌来,他根据原定的计划进城后就左拐去攻打北面的城楼,在前锋赶到城楼前时,奉命支援城北缺口的五百武昌也炮兵赶来。得知前方出现数以百计的绿营披甲兵后,郝摇旗做出了和刘体纯一样的判断,他认定自己已经捕捉到钟祥的清军主力,立刻催动全军向这些武昌兵扑去。也是出于和刘体纯同样的考虑,郝摇旗的大军则散如西北城区,围追堵截从城北大道赶来的这几百武昌兵。

刘体纯带着主力北上后,只有少量的明军从城南豁口贴着城墙向东搜索前进,这些朝着汉阳总兵而来的明军只有几十个人而已,其中还有几个是在郧阳、谷城、宜城等地向明军投降的前清军绿营,更有一些是想立功转为战兵的辅兵。他们没有跟着贺珍、刘体纯的主力一起向北,而是沿着城墙向南城楼这边摸过来,本想劝降或是制服城楼上的守军,立下一点战功的。

乍一看到那面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丈高总兵旗,走在最前的十几个明军顿时也是目瞪口呆。这几个明军士兵和汉阳总兵、还有总兵的几个贴身亲卫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哗、哗、哗……

密密麻麻的披甲清兵跟着那面总兵的大旗,从街道的拐角处绕过来。

……

“确实是易如反掌。”

邓名一边发出感慨,一边带着卫士们慢悠悠地来到城南的豁口前。

和前几次一样,清军根本没能在豁口处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反过来,越来越有经验的明军对进攻时机的把握也越来越好。今天这一仗,比以往几次时机拿捏得更好,几乎是在爆破后的第一刻就冲进了城,清军那时多半都头晕眼花地在地上打滚呢。

缺口处现在只有少量的明军战兵,大批的明军辅兵正在清理豁口处的砖石,或是跟着战兵搜索周围的民房,一边安抚百姓,一边把那些企图藏起来的清兵搜出来。

在那些向东的士兵奔向南城楼时,一些明军士兵也从斜坡上爬上城墙,准备驱逐这一段城墙上的敌军,见明军爬上城墙后,为数不多的清兵怪叫着向南城楼撤走。在缺口两侧的城墙根下,还有不少头破血流的清兵,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毫不反抗地听任明军的辅兵把他们牢牢地捆起来。

邓名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很快城外就会发生无数起短跑比赛。城墙上无路可逃的守兵会用绳子把自己缒下城去,企图逃离注定陷落的城市。

但是城四周有上万双眼睛盯着这些人,辅兵会争先恐后地捉拿这些溃兵。拿获这些失去斗志、抛弃武器的敌兵是毫无危险的立功机会,除了极少数短跑天才外,绝大多数的溃兵都会被城外的辅兵拿获。

“那是什么?”从豁口边的斜坡登上城墙后,邓名指着南城城楼的方向,疑惑地问道。

这时已经有更多的清兵转过城南大道的拐角,那些想去攻打或者劝降南城楼的明军士兵也有几个反应过来,他们发一声喊,掉头就向来路奔回。

在邓名看到这些明军开始转身逃跑的同时,他也看到那些从城南大道上转出来的大队清兵,虽然距离遥远但也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迅速地铺满城墙边的道路,无数的兵器在空中闪着寒光,不计其数的旗帜在片刀光剑影中飘扬。

刀剑如林,旗帜似海。

第十七节 坚壁

在几个明军士兵撒腿逃跑的时候,汉阳总兵也猛醒过来,他急忙向守卫南城门的那个军官询问道:“贼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进来多少了?”

“城墙一塌就冲进来了,”那个军官哭丧着脸,凄惨地嚎叫着:“好几千啊,数也数不过来,都冲着北面去了。提供”

贺珍、刘体纯领兵进城时,这个军官在城楼上看了个真切,看到那么多的明军一拥而入,他手下的士兵胆子都吓破了。本来城楼上还有不少辅兵和招募来的城内丁壮,首先他们不敢不来,其次知府按照胡全才的吩咐定下了很高的赏格,不少钟祥壮丁就想卖力气挣点银子家用;城中一些胆大的无赖还从知府那里领了“勇”字号衣,想跟着守军一起向城外投掷砖石,不但能多挣些银子,还幻想着被当官的相中,挣个亲兵甚至小军官当当。

等看到明军涌入城中后,那些想挣钱的壮丁马上一哄而散,就是那些无赖也都扔下刚领到的号衣,拼命跑回家中,重新当良民去了。

“怎么可能?”总兵茫然地摇摇头,现在他已经顾不得琢磨明军是如何挖塌城墙的了。明明已经预先部署了一些士兵,还由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带领着保卫城墙,最后竟然没有进行任何抵抗,这么快就让明军攻入了城中。

这时从城池的另外一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杀喊声,一个传令兵跑到总兵身边,他是气急败坏的安陆知府派来的,见到汉阳总兵后,传令兵急急忙忙地打了个千,嚷道:“大帅,城西贼人众多,知府请您速发援兵。”

“知道了。”总兵心中一团乱麻,局势的进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正沉吟着是不是该派一队兵去城西支援安陆知府时,又有一个衣冠不整的传令兵跑来。总兵认识第二个传令兵,这是他自己手下的武昌兵。

“大帅,城北要顶不住了,贼人已经杀进城了,人太多了,弟兄们实在打不过啊,大帅得赶紧带兵去剿灭啊。”第二个传令兵语无伦次地叫道。

带兵去城北的副将根本没有想到明军已经进城了,和郝摇旗的前锋撞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后面到底还有多少明军,不一会,几千明军就从大街小巷里涌出来,把那五百清兵杀了个晕头转向,转眼之间就被卷走了小半。副将根本顾不得、也无力去给那些被困的部下解围,自己也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剩下的近三百人向着知府衙门且战且退,同时急忙让人来汉阳总兵这里告急求救。

“先去夺回缺口!”总兵听完报告,决定暂时谁也不去救,他要登上南城城楼看一看周围形势究竟怎么回事,然后才能做决定。不管是试图消灭城内明军,还是堵住缺口继续坚守,把城南被明军打开的缺口堵上都是不会有错的。

略一思考,汉阳总兵没有动用亲兵营,而是派一队绿营向豁口发起首轮进攻。现在局面一片混乱,亲兵营是总兵手中最有力的部队,他不敢轻易把亲兵营投入某处。

……

“好多的清兵啊。”城墙上的视野虽然不如城楼上开阔,但邓名也能看到聚集在南城楼下的清兵至少上千,刘体纯之前关于城内只有千多披甲兵的判断显然是大错特错。

“那面将旗好像个是两丈旗。”赵天霸一脸严肃,指着汉阳总兵的旗帜说道:“这城里有一个总兵!”

邓名环顾周围一圈,对穆潭说道:“马上去找刘将军,让他赶快带兵赶回来。”

穆潭领命而去。邓名和卫士们继续向南城楼张望,看到那里的清军调整了一番阵形,很快有一队数百人的人马向他们这个方向移动过来。

“他们是想夺回这个豁口吗?”

邓名想起以前夔东将领和自己说过的城池攻防战,这种豁口极其重要,如果丢失,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进城的部队也可能被切断退路而被全歼在城内。不过这次出兵以来,从没有遇到过清军的有力抵抗,每次留在豁口上的驻兵都很轻松。上次在宜城时,刘体纯、郝摇旗他们就认为对付城内那么少的敌军,根本没有必要留下重兵守卫豁口,所以没有派精兵把守。事后也证明他们判断准确,确实没有那个必要。

前些天从俘虏口中得知安陆府城空虚后,明军众将觉得此番攻城难度甚至还会在宜城之下,事先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认为清军有力量反击豁口。

“先生,这里危险。”看见数百清兵向豁口方向开过来后,马上就有卫士建议邓名退出城去,与袁宗第汇合。

“如果被鞑子夺回这个豁口,城内的我军是不是就会危险了?”邓名不清楚城内到底有多少清军,实力到底是不是在明军之上,不过一定要确保刘体纯、贺珍两支明军的退路。

“郝将军那边不是还有退路么?”周开荒和其他卫士一样,对邓名的安全最为重视,他的恩主袁宗第此时也在安全的城外,闻言马上说道:“先生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兵力不足。”

此时,那些与汉阳总兵迎面相撞的明军士兵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邓名的卫士们把他们拦住询问,很快武保平就跑上城墙汇报:“先生,确实是一面总兵旗。”

一个总兵大概手边有几千人马,而且会有一个装备、训练、士气都相当可观的亲兵营,这个亲兵营的人数一般会在六百左右,个别的将领甚至能有一千人的亲兵营。

而豁口附近除了邓名的卫队,只有上百个明军战兵,再加上二百多没有盔甲的辅兵。

“看来城内至少有一个总兵,鞑子的总兵力还不清楚,我们不能放弃豁口,把大军失陷在城内。”部下再次劝邓名出城时,他依旧摇头拒绝:“虽然鞑子的人不少,但是豁口并不大,我们有上百人,足以坚守一段时间。刘将军很快就会得到警报。我们宁可冒这个险。”

再也不听卫士们的劝说,邓名大步跨到豁口旁,伸手取过竖在墙垛上的红旗,举着它沿着墙向东走了一段,然后把它重重地插下,一只手用力地扶住,对卫士们说道:“我就在这里举着大旗,直到刘将军他们回来。”

如果城内真有清军的大批伏兵,如果城北的豁口不幸没有保住,如果局势真像邓名担心的那样逆转,那么这面红旗就能保证城内的明军不至于绝望,让他们知道退路依旧控制在自己人的手中。

见邓名远远离开豁口的斜坡,表示出绝不下城的决心后,卫士们也就不再争辩,而是立即开始进行战斗准备。

邓名看了看赵天霸,虽然后者换上了一副在宜城新缴获的铁甲,不过还是不如邓名身上的这一身质量好。

“今天我就守在城墙上不上前厮杀了,”邓名迅速把身上的铁甲和头盔取下,递给赵天霸:“我就在这里看你们了。”

……

汉阳总兵登上城楼后,立刻明白了守将为何会如此惊慌,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

从南城楼上眺望全城,整个西城几乎都在战斗:安陆知府的部队被刘体纯包抄,截成了两段,其中的一部分正受到刘体纯的穷追猛打,知府身边的清军招架不住,不断往城中心退缩;另一部分清兵处于贺珍和刘体纯的夹击中,虽然还没有被消灭,但也都退进城西的住宅区,一小股一小股被包围在房屋里做困兽之斗;西城楼的抵抗看来坚持不了多久了,城楼上已经出现了火光,估计明军已经登上楼台,正在围攻据守城楼中的清兵;再看看北城,郝摇旗的大军正从那边压过来。

战局发展的速度实在太骇人了,总兵意识到北面的清军部队和南面遭到了同样的惨败,根本没能在豁口处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导致明军不受阻碍地长驱直入。进入城区后,虽然巷战让明军的优势兵力不能充分发挥出来,但仍然比清军强大很多。前去增援的清军显然缺乏心理准备,他们迎面与优势敌人撞在一起,还来不及寻找可以依托的防御地形,就遭遇了重大损失。

西南的钟楼附近也发生了战斗,西北的鼓楼脚下似乎也有很多人影在晃动,无论是钟鼓楼还是很快即将失守的西城楼,明军只要取得其中之一,就能获得一个视野良好的制高点,明军将领立刻就能看到城内的全面形势。

城门都被堵死了!总兵意识到当务之急不是增援其他守军继续守城,而是如何设法突围了。明军进展太快,已经无法阻止,钟祥陷落成为定局。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总兵还可以选择一个城门据守,尽可能让军队有秩序地撤离城市。只要控制一个城楼,就可以发现敌兵包抄的企图和兵力,将领只要自己足够镇静,就能很好地把握撤退时机,把尽可能多的兵力拯救出来。

不过现在城门早都被清兵自己堵死了,用来堵城门的巨石都是用牛车拉来的,把城门洞塞了个严严实实。清军为的是即使攻击者毁坏了城门,也休想进城,休想轻易把这些石头挪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塞到城门里的这些岩石,绝不是仓促之间就能清空的。总兵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时间,城内的大军也不可能丢盔弃甲地跳墙逃跑,想要缒城也没有那么多的绳子。

绝望的总兵转而俯视城外,城西以外有众多的明军,看上去数以万计。虽然城外的明军大部分都是没有盔甲的辅兵,但清军一旦失去控制发生溃败,那么自己手下的两千多甲兵对辅兵也就没有了任何优势。

“必须有秩序地把军队带出城,保持军纪。”汉阳总兵看到在城门外有明军的监视部队,若是城门没有被堵住或许还可以试试看,要是能突然冲出去杀退这些明军的话,就可以为大军争取一条生路。

总兵继续向西看,一直看到接近城墙拐角处的缺口,他的心猛地一跳,那里的明军看上去人数不多,旗帜也不多,说明带领甲兵的明军军官很少;城外的缺口后面也没有多少明军把守,可以尝试从缺口杀出去一直向西,冲到汉水边上,沿江南下逃生,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船只;再看一眼城内,城西的明军都杀到城西大道上去了,西南这一片城区反倒没有见到什么明军,明军大部队与缺口之间有一个很大的空档。

总兵立刻让手下去寻找安陆知府和钟祥县令,他们两个文官守土有责,就让知县负责坚守衙门拖延时间,让知府负责断后吧;知县肯定没有生路,不过一死也就能免去朝廷对他亲族的惩罚了。知府负责断后也是九死一生,不过若是能侥幸逃生的话,有断后掩护大军突围的功劳,大概也能被朝廷谅解。

总兵又派出一营人去控制靠近缺口的一块西南城区,若是明军转头打来,这一营清军需要在那里阻击明军,防止明军靠近南城墙前面的这条道路,这条道路将会是清军的逃生通道。其余的清军应该立刻向城南转移。在汉阳总兵的计划里,清军可以利用知县坚守衙门的时间收缩到南城楼附近,然后通过缺口转移到城外。南面城外的明军看起来没有太多战兵,东西两边的城门都被堵死了,只要能利用城区地形阻止明军突破,敌军想要包抄清军就得从北面的缺口再出去,然后绕过钟祥城来追击。

总兵又瞥了一眼城墙缺口那里,刚才他派去封闭缺口的那营士兵已经靠近目标,虽然地形狭窄,但是那里只有区区几面旗帜,而且都是一些号旗而不像是指挥旗,肯定是些没有战斗力的散兵游勇,营兵只要一个冲锋应该就可以拿下。

“夺回缺口总是没错的。”总兵自言自语了一声。无论是防守、反击还是突围,这个行动总是有用的。

……

看到大队清军向这里走来,缺口周围的明军顿时发生了恐慌。大多数辅兵身边只带着绳子和木棍,这在清兵的披甲兵面前与赤手空拳没有什么区别。这些恐慌的士兵抬头四顾,看到自封江南提督的那个神秘宗室牢牢握着一面红旗站在城墙上。他已经换上了赵天霸的盔甲。

当看到有士兵望自己的时候,邓名就朝那个人微笑一下。

刚才邓名决意坚守时,卫士们就商量要死死地堵住缺口,敢于冲击防线向城外逃生者杀无赦。但邓名不同意下这个命令,他要卫士们向周围的明军交代清楚,希望他们留下,但如果坚持出城也不会阻拦;辅兵也就算了,若是有盔甲的战兵要离开城池,需要把盔甲脱下,以便让那些愿意留下作战的辅兵有装备可用。

“你们出城后就赶快去向袁将军报告,”卫士们对豁口旁的明军士兵高声传达着邓名的命令:“告诉袁将军你们撤出城了,临走时看到江南提督还在墙上坚守,让袁将军赶快派兵来支援。”

听到这命令后,战兵们互相瞅了瞅,最后都决定留下来。邓名固然是不为难他们,但邓名若是肯和他们一起撤出城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邓名不走,如果自己走了,万一将来邓名失陷在城里,不管这些战兵是谁的部下,无论是刘体纯、袁宗第还是贺珍,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豁口站不下几十个人,绝大部分人都站在城墙上。这里还有一些清兵留下的守城器械可以利用,比如装运土石的吊篮。明军把这些吊篮挪到城墙的外侧,大批的辅兵出了城,他们在城墙根下挖掘石头,装进吊篮中,再由城墙上的辅兵提上去。

明军布置了一番,人心稍安,同时清军已经跑步逼近。

站在邓名东面的赵天霸提起一张铁弓,弯弓搭箭向城墙下道路上的清兵瞄准。卫队里除了赵天霸以外还有两个射箭好手,吴越望就是其中之一。

“不要射脸。”赵天霸一边交代同伴,一边把弓满满地拉开,仔细地瞄准,松手射出了第一箭。

箭去如流星,射中了跑在前面的一个清兵千总的腿上,后者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接着就习惯性地伸手握住剑杆,用力一拔。

“啊!”

那个清军军官不但没有能够拔出箭,反倒发出痛极的一声惨叫。

轮到吴越望了,他眯着眼瞄准了一下,射出了第二箭,同样击中一个清兵的腿部。

三个射手不紧不慢地轮番射箭,目标就是清军的军官或是冲在最前面的敌兵。

“真是好箭。”赵天霸又从箭壶里摸出了一支铁骨狼牙箭,在心里暗暗称赞道。

以往射箭的时候务求命中要害,因为普通弓箭造成的伤害有限,若不命中要害就不能让人失去战斗力,但这种狼牙箭却是完全不同。

其它弓箭有时还能被悍勇的人忍着一时的疼痛猛地拔出,但这种铁箭的箭头上有几排倒刺,射入人体后,这些铁刺就像狼牙一样紧紧地咬住了肌肉,和伤口周围的血管、组织纠缠在了一起,根本拔不出来。

几个中箭倒下的清兵疼得大叫,还有人拔出刀子想切断箭杆。以往若是箭头拔不出,那切断箭杆也能极大地减轻痛苦。可狼牙箭的箭杆需要用钢锉才能锉断,这些清兵用刀具切割箭杆只是无益地增加了自己的痛苦。

很快这些清兵就中止了这种徒劳的尝试,长长的箭杆留在人体外,任何轻微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它们晃动,而任何轻微的晃动都会搅动伤口,让负伤者发出难以忍受的惨叫声。

发现三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