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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尽管邓名想像不出比封建社会更糟糕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不过他还是打算尽量避免这种风险,在叶天明走后,邓名又几次召集军官会议。在几次会议上邓名都提出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保证都府能够从盐行的盈利中受益:“要求盐行把全部的利润都交出来并不合理,他们承担风险,负责管理、实施食盐生产;不过显然他们从都府政权的支持中受益匪浅,官兵为他们的货物提供保护,帮助他们打击竞争对手,而官兵是由都府百姓组成的,所以如果盐行独吞全部利润显然不合理。”

正如邓名之前见到的那样,整体上来说川军依旧是一支封建军队,上次敢于集体参与对战略的讨论也是因为邓名的授权。当邓名刚刚提出这种全社会共享利益的理论时,很多军官都感到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们也说不出那里感到别扭。

不过并不是每个军官都对哲学理论一无所知,任堂很快就找到邓名发言中的漏洞,总结了一套说辞来反驳邓名:大意仍是军队属于邓名所有,而那些盐行也是一样,邓名会因为盐行的贡献而给予赏赐——这就是他们所获得的利润;而军队从邓名手中领取军饷和功勋,和盐行的生意并不直接发生关联;至于都府的百姓,邓名愿意给予赏赐那是邓名仁德,如果邓名不给也没有丝毫说不过去之处。

任堂的观点和理论完全符合封建社会的道德,邓名本来是非常难以反驳的,幸运的是邓名不是当今天子而只是文安之任命的四川提督——如果邓名拥有皇帝或监国身份,所有的军官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任堂那套——但眼下的情况导致明军有一些思想混乱,给邓名进行渗透的机会。

邓名坚称成都政权、四川明军、盐商、百姓都是永历皇帝所有,既然任堂无法反驳这一论点,那么邓名自然就没有居中赏罚予夺的合法性。邓名不拥有这个权利,四川明军处于感情问题又不愿意把这个权利交给永历皇帝,有人就开始接受邓名提出的那个模糊的成都(国家)概念。

就这样,利用天子弃国威信大减这个机会,还有事实上的军阀自立这个事实,邓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在军队原本坚固无比的思想堡垒上撬出一道细细的缝隙,渗透了一些否认“朕即国家”的思想进去。

在晃动了一下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后,邓名总算在全军掀起了几次如何合理分配战争红利的大讨论,官兵也没有再众口一词地表示“听提督安排”,而是开始尝试思考这个问题,与同伴分享自己的想法。

反馈上来的分配方案千奇百怪,之前军人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利益分配这个问题,他们在初次接触到这个问题时自然显得十分幼稚,各种异想天开的方案纷纷出笼。不过邓名本来也不指望他们能拿出什么高明的解决方案,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就算不明所以,至少也会听说过所得税、累进税制、社会保险这些名词。

邓名要的就是这些军人开始思考社会财富分配,只要他们不再把君王拥有一切、分配一切视为理所应当就好,这样的军人就会距离标准的天子之兵越来越远,距离帝国军人越来越近。

在明军进行着继续前进的准备时,邓名再次约见了周培公,后者现在已经是武昌众多利益集团的代表。当从邓名口中得知明军准备越过武昌,向江西方向前进后,周培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吃惊,而是默默地沉思起来。

“提督是不是为了切断长江航运,阻止淮盐进入武昌呢?”思考了一会儿后,周培公直截了当地问道。

“正是。”见周培公判断如此迅速、准确,邓名反倒是非常惊讶。

早在邓名决定向下游进军前,周培公就猜测邓名的最终目的是淮盐,那时叶天明甚至还没有进入武昌城。既然周培公早就有这样的猜测,那他自然早就想到邓名会切断长江航运,所以对邓名的通报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

关闭“如果提督只是想单纯阻挡淮盐进入武昌的话,我觉得提督最好设卡检查,不要殃及池鱼。”现在某种程度上,周培公和邓名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周培公早就替邓名考虑过最佳对策:“除了盐以外,武昌还要从下游购入大量货物,比如江西的瓷器就是大宗的买卖,还有江南的棉花和丝绸,都关系到武昌很多商家、店铺的生计。提督行军虽然秋毫不犯,但每次隔绝长江的时候都会让这些商家、店铺叫苦不迭,而他们背后往往也都有缙绅背景的。”

邓名认真地听着,不说一句话以免打断了周培公的思路。

“我猜提督目前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卖盐,不想多树敌人,现在总督大人身边几乎没有人主张和提督对抗,这就是因为提督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既然没人觉得能击败提督获得战功,又没有受损,自然不会主张对提督不利。但如果长江航运断绝,江西的瓷器、江南的丝绸价格节节攀高,大批商店关门,就会有很多缙绅对提督不满,他们就会给总督大人新的压力,要他重建水师保证长江航运。如果总督大人无法满足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去向朝廷提出要求,那样不但对总督是麻烦,对提督、对下官、对武昌这里购买提督食盐的人,都会是麻烦,麻烦太多了,也就没有人愿意和提督打交道了。”若是闹得太凶,那周培公宁可放弃邓名的补偿,也不愿意冒险继续与他交易,为川盐保驾护航。

“周知府金玉良言,我岂敢不听?”邓名想了一会儿,提出一个建议:“得知我东进后,武昌这里的瓷器、丝绸什么的势必价格上涨,周知府可以通知一些朋友让他们事先收购一些,等我越过武昌后出售;但我到达下游后,绝不会阻拦食盐以外的货船,不会让周知府的朋友们吃亏,不会断了他们的买卖。”

“如此多谢提督了。”周培公琢磨了一下,觉得邓名如此行事的话,那他隔断航运对这里大商家来说不但不是坏事,反倒可以利用内幕消息投机倒把。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在邓名的行动中受益,那就算有少量人受害也不怕,至于那些没有背景的小商行更不必担心。

想到这里周培公又看了邓名一眼,心里想到:“或许将来还可以和邓提督达成协议,阻挡其他的船只行驶,只放我们指定的货船到武昌。”

……结束了与邓名的谈判后,周培公返回武昌城,把今天的谈判内容向张长庚进行了汇报,湖广总督根本没有考虑阻止邓名行动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根本无力阻止。深思熟虑后,张长庚指示周培公道:“务必要求邓名对此严守秘密,不走漏任何风声,然后突然越过武昌,出现在下游江面上。”

“下官明白。”周培公知道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市面上的货物价格就会上涨,给武昌大缙绅们囤积居奇制造麻烦;而若是邓名将这个秘密一直保持到出兵前,那事先知情的缙绅就可以不动声色地吃进大宗货物。当武昌城毫无心理准备地得知邓名再次切断了长江航运后,可想而知所有货物的价格都会翻着番地往上涨——没有背景的小商人们可不会知道邓名私下保证不阻拦货船,他们会以为这又是一场长达数月的航运断绝,会恐慌性地大量进货。

张长庚想了想,又给了周培公一个名单,表示只有其上的几个人才可以知晓邓名准确的进兵时间,其他的大缙绅顶多稍微透露一点儿口风给他们。

周培公借过人员名单,能够名列其上的都是湖广的缙绅领袖,仔细看了一遍后,周培公对这份名单并没有丝毫异议,他把名单收入袖中,向张长庚行礼告退。

当晚陆尘音就到周府做客,听武昌知府的叙述后,陆尘音连忙行礼道谢,他手下的掌柜会很好地利用这个内幕消息为他大赚一笔的。

“老宗师客气了。”周培公客客气气地起身还了半礼,虽然现在他是官员,但当年他游学武昌时曾经在陆府打过秋风,受到过老缙绅的款待。就算陆尘音不是缙绅领袖,周培公也绝对不会对他无礼,免得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不过阻断盐船一事,知府大人还需要再去与邓提督说一说,邓提督可以没收淮盐,然后偷偷卖给我们。”说完后陆尘音眼珠一转,眉头皱了起来:“这次邓提督给我们留下了三百万斤盐,航运断绝两个月倒是不怕,但若是更长我们也就挣不到钱了。”

虽然盐运断绝能够帮助武昌盐商提价,但若是一断半年陆尘音觉得也未必就好:“如果提督能够每天运来五万斤川盐,他想切断航运多久就断多久,老夫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提督不能保证川盐源源不绝,那最好还是适可而止。”

“老宗师的意思我会转告邓提督的,邓提督一向与人为善,我想他不会不通人情的。”周培公点点头,不过他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担保,毕竟他怀疑邓名的真正目的不是挣钱,而是阻止清廷通过徽商聚财。

陆尘音不晓得这个关节,对周培公的说法倒是很赞同:“知府大人说的不错,邓提督最能体会我们的难处了,将来等邓提督班师回川的时候,老夫想送邓提督一份礼物,感谢他沿途秋毫无犯,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好呢?”

“生铁就不错,邓提督肯定不会不收的。”周培公答道,略一沉思又道:“若是能替提督买些工匠,无论是造船还是冶金的,邓提督都肯定会大喜过望。”

“多谢知府大人赐教。”

“老宗师太客气了。”

陆尘音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周培公低声说道:“知府大人年轻有为,廉洁奉公,湖广士林无不崇敬,现在湖北巡抚空缺,以老夫之见,非知府大人莫属啊。”

张长庚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把所有具体的事情都交给周培公去出面处理,这实际上就给了周培公更大的权力,让后者的人脉得以飞速地发展。而且这些参与其中的缙绅也都很清楚,张长庚有机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与总督大人相比,周知府才是真正能与大家共进退的人——想不同生共死都做不到。

周培公知道陆尘音这话并不是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代表很多湖广缙绅说的,不过仍微笑着连连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宾主相视一笑,陆尘音离去时,周培公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前。

……不到一个月后,北京。

“张朝太没用了!”顺治看完江西的哀求一般的告急奏章后,拍案叫道。

本来清廷上下都断定邓名会在四川生聚教训,至少也要在成都呆上一、两年之久,但没有想到他在重庆一战刚过去两个月后就再次出夔门,再次逼近武昌。邓名此举说明他对安心发展没有什么兴趣,不少清廷高官都有一股流寇味道扑面而来的感觉。

在接到张长庚急报后,顺治一边严令湖广务必坚守武、汉,一边命令临近数省严加戒备,以防邓名带着大批闯贼窜入中原开始新一轮的全国流窜。得知汉阳陷入苦战后,北京就开始忐忑不安,唯恐武、汉易手,邓名裹挟满城壮丁沿江而下,以致事态糜烂。

幸好周培公总算不符厚望,带领全城军民拼死抵抗,邓名几次挖塌汉阳城墙,都被周培公重新堵住,有一次明军已经冲进了汉阳,又被身先士卒的周培公带着家丁赶了出去,硬是把缺口夺回再次封上。汉阳保卫战结束后张长庚一连上了两道奏章为周培公请功,顺治周围的臣僚也纷纷称贺,盛赞皇上之前慧眼识珠、准许了张长庚的保举、破格提拔周培公为武昌知府一事。

邓名虽然在汉阳城下受挫,但却不甘心失败,通过武昌继续东进。不过当时顺治认为这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明军损兵折将、士气已堕,他判断邓名很快就不得不返回四川舔伤口。但江西巡抚张朝和布政使董卫国的无能实在出乎顺治的想像,由董卫国亲自把守的九江竟然只守了一天就被邓名攻破,九江数千清军全军覆灭,董卫国也生死不知。

九江还是重建的江西水师的驻地,上次邓名过九江而不攻,让江西绿营认为明军根本没有攻下九江的能力,所以邓名围城后江西水师也老老实实地呆在水城里没有尝试突围,破城后被明军一网打尽。

张朝的奏章里称江西水师一百多条船、两千多水手尽数落入邓名之手,同时被明军缴获的民船估计也要超过四百艘。现在江西别说水师,连运输船都不剩几条,张朝哀求北京急速抽调湖广精兵驰援,更指名道姓地要湖广总督把名臣周培公借给他。

本来在顺治心目中,张朝还是两江总督的候选人之一,虽然蒋国柱目前代理两江总督事务,但最终选择何人顺治仍没有最终拿定主意。生死不知的董卫国也曾给顺治不错的影响,若是顺治决定提拔张朝的话,那董卫国肯定会接任江西巡抚一职。

“派人去问问张长庚吧,若是有余力就去帮帮张朝,唉,居然被新败的邓名打得如此狼狈。”顺治轻轻揉着鼻梁,无可奈何地说道,张朝在他心里的印象算是一落千丈,再也不是两江总督的有力竞争者了:“让江宁小心提防,问问他们的水师重建得如何了。”

第二十一节 闯关

御前会议结束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殿外,鳌拜乘人不备,一个箭步窜到索尼身旁,小声问道:“最近有一些关于四川邓名的谣言流传,想必你都听说了吧?”

“没听说过。”苏尼毫不迟疑地答道,一通猛烈地摇头。

鳌拜不满地盯着索尼,对方如此没有担当让他很不满。

“既然知道是谣言,”索尼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过迅速了,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先反问一句:“什么谣言?”,然后再否认不迟。但是索尼年岁大了,而且今天御前会议又开了太久,这导致他疲敝不堪,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和反应:“那还管它做什么呢?”

“岂能不管?”鳌拜焦急地说道,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但随即又急忙压低下来:“邓名很可能是崇祯的儿子!”

“谁说不是呢?”索尼连连点头,上次顺治就偷偷告诉过他和鳌拜这个消息,随后就下令要全力剿灭邓名,并传令给李国英要死的不要活的。顺治的理由很充分,清军入关打着为崇祯报仇的旗号,那些投降清廷的文人也纷纷用清军替他们报了“君父之仇”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若邓名真的是崇祯的后人,那他的号召力就比明朝亲王还要高很多,能够振奋很多已经对明朝死心的人——虽然现在不知道邓名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但清廷也绝不能替他张扬,而是要尽快消灭这个大患。

“所以皇上要尽快剿灭此人,用时严禁消息外……”鳌拜说的就是上次顺治拿出来的那些理由,可现在有一些荒诞的流言在京城中流传,那就是邓名其实是个旗人,而且来头不小,与当今天子不是有夺妻之恨就是有杀父之仇,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流言变得越来越有鼻子有眼。

“两白旗里有不少都信了,”鳌拜眼中全是充满恨意的凶光,但其中隐隐也有一丝畏惧之色:“此等谣言当速平。”

“如何平?”索尼见鳌拜有询问自己办法的意思,连忙摆手道:“难道让皇上下诏说邓名其实是崇祯皇子,这岂不是为此贼张目?”

鳌拜也知道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要是他有什么好办法的话,刚才御前会议上就主动提出了,正是因为束手无策才来和索尼商议。

但索尼却丝毫没有商议此事的念头,以最快速度把鳌拜的种种说辞都堵住:“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信谣、更不讨论谣言,要是专门去平息,反倒是给谣言煽风点火了。”

索尼背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是索尼的三儿子索额图。顺治赐给他一个御前侍卫统领的身份,索尼今天带着他来谢恩,御前会议结束后就带着儿子一起回家。

鳌拜失望地离去后,索额图目光一闪,对父亲说道:“阿玛,儿子有个好办法,能够为皇上分忧。”

“你没有办法。”索尼摇摇头,显然根本不想听索额图说他的办法。

“儿子真有!”索额图焦急地说道,之前听到这个谣言时他也感到很惊讶,渐渐心里就有了模糊的念头,刚才鳌拜提起此事时,索额图就想把他琢磨出来的良策说出来。索尼和鳌拜都是顺治亲信的正黄旗大臣,若论资格索尼还要老一些,但最近两年鳌拜仗着年轻,风头已经开始追上索尼。索额图希望他父亲能够独占功劳,所以一直强忍到鳌拜离去,才张口说出来,见父亲不信,索额图面显焦急之色:“儿子的办法就是……”

索尼站住脚,回过头冷冷地看了索额图一眼,刹那之间,这个好像已经老朽的正黄旗大臣身上突然又腾起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生生地把索额图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

“你就这么有把握这是谣言么?”阻止了儿子的话语后,索尼又转向前方,蹒跚着向宫门走去,挺直的腰杆又弯曲下来,刚刚透出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索尼再次变成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难道不是谣言么?”索额图瞪大了眼睛问道。

“呵呵,”索尼慢吞吞地走着,轻笑了几声:“邓名画了不少宫禁之物,对大内的布置比我还要熟悉,更不把天安门称为承天门,这会是十七年前就逃出北京的崇祯之子?”

“这不都是谣传么?”索额图惊讶地问道,作为一个正黄旗的贵族子弟,他虽然也听过这番话,但是根本不屑一顾。

闻言索尼发出一声冷笑。

“原来,都是真的。”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后,索额图恍然大悟。

“我可没说过。”索尼仍是一副没有担待的模样,紧接着又缓缓评价道:“洪承畴、吴三桂,对我朝可以称的上是死心塌地,但他们剃头的时候也都挣扎一番。洪承畴一代人杰,剃头时我就在太宗身边,那时看他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是要反悔不降了;吴三桂也是枭雄,从不曾把廉耻当作一回儿事,但当年被李闯逼得那么急,居然还在剃头问题上讨价还价了几句;再有江南的钱谦益那帮,虽然都是软骨头,但剃头时也要大哭一场。哼,哼,还有郑成功,一度把朝廷哄得团团转,差点就相信他是真心要投降,把东南防备他的部队调走了,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剃头,被我们看破了虚实。而这个邓名,呵呵……”

对邓名提高重视以后,清廷尽力收集有关他的一切资料,从建昌逃回的清军士兵报告说,邓名为了偷袭派去建昌的小部队、东川府的驿站,就能带着部下一起剃发化装成清军;至于其后在昆明纵火,在湖广征战,显然邓名对剃发就没事丝毫的心理障碍。

“若邓名是个粗鄙无文的农夫,能这样倒也不奇怪,但他可是个宗室啊,是崇祯的儿子。”索尼又发出一声冷笑,却没有继续评价下去。

“那他到底是谁?”索额图紧张地问道,他还想到有关邓名的另外一些传闻,比如他善待满洲大兵等等。

“他是四川的盗贼,私下里我们知道他可能是崇祯的儿子。”索尼不急不缓地说道。

“可父亲刚才明明说过……”索额图忍不住建议道:“父亲要不去私下问下皇上?”

“我不去,皇上说邓名是谁,他就是谁,既然皇上告诉我他可能是崇祯的儿子,那他就一定是崇祯的儿子,除非有一天皇上把我叫去,告诉我他不是。”索尼一字一顿地对身后的儿子说道:“鳌拜一定去问过了,但我绝对不会去,因为我知道鳌拜总有一天不得好死,但我一定能平安地老死在床上。”

“啊。”索额图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

“鳌拜自认为他比我更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对,其实我比他更忠,因为皇上要我忠到什么地步,我就忠到什么地步,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索尼又一次停下脚步,回头严肃地看着他的儿子:“不要自以为是,不要比皇上需要的忠诚更多,那样皇上不会喜欢的,会给你自己和全族惹来大祸!”

索额图楞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垂首道:“阿玛说的是,儿子牢记在心。”

“唉。”从索额图刚才那片刻的惊讶中,索尼看得出三儿子是口服心不服,为了加深印象,索尼又拿出几年前的一事来举例。

顺治亲政后,索尼在肃清多尔衮余党其中出了大力,为了酬劳这一功绩,顺治就示意索尼挑一两个漂亮的侄女送进宫来。索尼闻讯极力推辞,说什么也不答应,等顺治把此事忘在脑后,索尼还想方设法让家里的女孩子选秀不成。

对此索额图当然有些不解,他觉得若是妹妹、堂妹能够进宫,皇上刊载索尼的功劳份上势必宠爱,就算抢不到皇后之位也能落个贵妃,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