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4 部分阅读(1 / 1)

作品:《六夜侍寝

可饶是如此,他竟不肯将上回览冥住过的房间租让于我。

“这位姑娘,以前路过这儿?姑娘不知,那间屋子早封起来,不用作客房了。”

我忍不住询问原委,哪里料到他竟神神秘秘道,那间屋子是块福瑞之地,是他客栈的灵脉所在,他自个儿房间都能让出来,独独让不得这间。

原来自从览冥与我离去后,凡住过这间屋子的人,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中,官位、金帛不在话下,逃死、去病亦不稀奇,最厉害的,是一个修道半隐的员外,一夜顿悟,光天化日之下,飞升成仙了!

我啧啧惊叹,却觉此事不足为奇。

毕竟,那可是览冥住过的房间。

我也不强求,让赵掌柜随意安排间上房,便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云大郎带人上码头运材料。

运气不错,两日之后,督匠队出行,带队的正是云大郎。

我没有露面,偷偷在他酒里施了个小法术,就先去客栈外的石桥上等他。这石桥有杨柳白桥的美称,不少公子小姐在此驻足赏景,留恋不去,我蒙面纱在这儿一站,泯然众人矣。

约摸半个时辰后,云大郎醉醺醺地走出来,撑着棵树挠了半天头,才踉跄着往桥上走。

路过我身边时,我愉悦地轻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他闻言停下脚步,头晕目眩地半个身子挂在桥栏上,与我隔了两步,佯装不认识。

“你是……?”

“你祖师爷玄算子吩咐我来找你。”

“……有信物没?”

我还以为这呆子又傻头傻脑对我掏心挖肺,如今看来,总算剩了些脑子,不过,也说明未来的我办事不力,这些事情都没交代给他知道么,哼。

“上回他在剑坛外头答应过送你的东西,我一并带来了。”

剑坛的事情,只有他知我知,我这么一提,云大郎不疑有他,遂问:“祖师爷要你找俺做什么?”

“他要见你一面,却不想暴露你的行踪。”

“那今晚俺……”

我打断他:“大郎,上回你帮他逃出剑坛,留下的痕迹肯定让对方起了疑心,以后须得慎之又慎。”

云大郎略微沉吟,复道:“六日之后,俺还会带队上码头,俺在码头要上船验货,那时单独见上祖师爷一面,不会有人察觉。”

“好。”我依旧对着江面:“你先走吧。”

他又趴栏杆上吹了会儿江风,客栈里与他同行的一名二三十岁的男子走过来,拍着他肩膀问:“云大哥,怎么突然出来了。”

“俺头晕得厉害,这上头风大,凉快。”

“大家还在等你喝酒呢!”

“等等,唉,你陪俺再吹会儿风。”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走走走!”男子不由分说,硬拽着云大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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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之约,风和日丽。我作男儿打扮,一身短打,头戴蓑笠,早早到码头租了辆客舟,撑着梢子等候云大郎。

这里不仅是南来北往商贾货物集散之地,亦是摆渡过江之所。今日生意兴隆,挤满舟舸,我离摆渡码头最远,靠着卸货港,摆明不打算做生意。

我这边厢安着心等人,却偏有种缘分叫孽缘,死耗子总爱掉到瞎猫嘴中。

“船家,我们要过江。”

一道故作低沉的清脆呼唤,把我的注意力从货船码头唤回。

这年头,神仙都分得清楚到码头后该上哪里找船渡江,怎还会有人蠢到如此地步?

我敷衍地瞥他一眼,原想一句话打发掉,孰料不及开口,眼睛转过去最先瞄到他的腰带扣,不禁怔了一下。

他腰上系了条黛色腰带。这腰带的材质我不识得,只一眼认出腰带扣上嵌着的青玉实在好大一颗,且腰带多扎了圈,显然不是很合身。

忍不住目光上移,把“他”看了大概。

来人一副公子扮相,头束髻,戴翡翠小冠,鸦青色圆领摇忌溃既绱溆穑∷瓢籽缡兀萑绫啾础k鼐坏牧成现墼蛱祝┲煸蛱啵鲋环衷蛱ぃ踔环衷蛱獭?br />

若点染胭脂,佩环挂埽ㄊ俏痪蓝懒5那愎讶恕?br />

我临镜自赏,向来认为自己模样生得好,虽及不上帝炤和览冥,也算得上天生丽质。如今对着这张精致绝伦不施粉墨的天然芙蓉,自然而然的反应竟是如何修容填眉才能画成“他”那模样。

我暗自琢磨会儿,愕然省悟过来,差点掩饰不住眼底惊异。

这张脸跟我好像!可我不管如何修饰,总比“他”少些什么东西,淡则过平,重则颇妖,始终不及!

他,或者她,不会是……青鸳吧?

虽然我现在顶着元咏妍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把斗笠压压。

下意识的动作后,我忽然警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这只大摇大摆女扮男装微服私访的风筝是逍遥自在了,那放风筝的人,还指不准怎么扯线呢!

若因青鸳误打误撞遇上我,牵出暗中监视保护她的幽帝爪牙,对于低调的云大郎和我来说,可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我端出云大郎的说话口音,憨厚可掬地回答:“这位公子,摆渡的码头在那边,俺今天家里有事,做不成您的生意啦。”

“咦?这不也是码头吗?”“他”五分疑惑五分恍然,闻言不再跟我纠缠,转头转身,露出一直掩在她背后的小影子和一头威风凛凛的猎犬,“阿槿,我们去那头找船家吧。”

阿槿?

我忍不住斜身偷觑,先看到被女扮男装的公子挡着的人衣衫一角,差不多材质的公子服饰,品红白纹束腿长裤和栗色短靴。

等“他”转身跑开后,我看到阿槿的样貌——不是槿儿又是谁?

怎么天机镜可以如此堂而皇之跑出来溜达么?

就算笃定览冥在九阴鬼界分/身乏术,好歹也该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感受吧!

男子十五方束发,槿儿眉目身形不过十一二岁,扎两小羊角辫就得了,她偏把发髻束得干净整齐,小大人似地,手里还牵着根套狗绳,拽着猎犬追在青衣公子后头,小腿抡得飞快,好生可爱。

我瞅着跑远的青衣公子,看来我猜得不错,她的确是青鸳了。

果然和我很像!

指尖轻弹,用引路粉青鸳衣角画出条肉眼几不可见的青色虬纹,我稳稳坐回去,悠然放她俩离去。

79奇货可居

青鸳和槿儿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云大郎姗姗来迟。

我老远便一眼找到他的身影,确定他已经按约定在码头栏杆上找到我留下的暗号后,立刻施法出现在其中一艘货船的船舱中。

面上幻化,显出孟江的模样,又稍稍整理仪容,安心等候云大郎。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一直毫无动静的甲板上传来孤单的脚步声,慢慢走下楼梯,进了底舱。

我躲在隐蔽处,确定仅云大郎一人,才从暗处露了身形。

相互见礼寒暄如约对过切口后,我摸出百宝格,将其用法和各种材料的大致属性简略介绍过一遍,云大郎看我的目光也已经从惊喜不已到痴痴颠颠,当然,后者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那堆身家性命。

他东摸西看,爱不释手,扯着我问东问西,因为刚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我一时忘形就跟他多说了几句,眼看这事情要没法收场,才拍脑袋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同时又暗暗怒己不争。

我赶快制止了这越来越没变没际的话题,拍着他肩膀道:“大郎,这次过来,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交代。”

“什么事?”云大郎自然不是看上去那么傻乎乎的模样,察觉到我口气,立即警觉我要说的是紧要事情,迅速收心,态度亦严肃起来。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可能三四年,也可能更久,上回桥上和你对切口的姑娘,你还记得罢。”

云大郎没有追问我去处,只认真点头。

“她叫元咏妍,是我的心腹,我让她帮我办些事情……可能会要你帮忙出主意,我走之后,你待她如我,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吗?”

云大郎抱拳应诺。

我又道:“以后她会把见面的地点和切口放在今天那处栏杆的地方,只要你有机会来码头,记得去看看。若能去就去,不能去回个暗号,千万千万记得,任何时候你的身份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他慎之又慎地应承了我。

其实这次约大郎出来,我原想直接告诉他元咏妍会直接应征入宫为奴,可刚才突然见到青鸳和槿儿,临时改了主意。若能直接利用这两人吸引幽帝的注意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又大致问过《瀚野古卷》中关于五方来去阵的记载,他应承帮我把相关部分誊写一份译文交给元咏妍,这才依依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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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云大郎,变回元咏妍的相貌。孰料刚出甲板,天边忽而一道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瓢泼直下。

爷爷的,何处龙王敢坏本座大事!我在青鸳身上用引路粉打下的标记可莫被这雨给冲没了。

放出引路蜂,略整斗笠,我跳上小舟,急速撑船渡江。

过了江,才发觉这边的城池更加繁华。可我无暇流连,一路追着小蜂,到了一个叫做玲珑阁的地方。门外六名彪形巨汉,如大罗金刚护法,再瞅这气派装饰,倒颇具风雅,想必是专宰有钱人家公子小姐的。

我运起脚步,没影而入。凡胎肉眼自然看不到我,仅可辨察出一阵清风拂掠。

里面格局隐蔽,廊院幽深,我如愿寻到青鸳的时候,一华服男子正与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隐去身形,当了回梁上君子。

华服男子面如敷粉,锦衣玉饰,举手投足贵气十足,他打开桌上剑盒,向青鸳十二万分客气道:

“此便为古剑豪曹。”

青鸳负手上前,垂目细睨。

一旁靠墙软椅上品茶的小公子槿儿脚踩在猎犬背上,悠闲自得用足尖恶踢猎犬,惹得大狗“嗷呜”直吠。

刚才不曾留意的猎狗原来也不是俗物,瞅着真身竟然就是龙兽狴犴。

“《古越绝书》载,越王有宝剑五数,名‘纯钧’、‘湛庐、‘豪曹’、‘鱼肠’、‘巨阙’。王闻薛烛精于相剑,召之,取毫曹,薛烛曰:‘豪曹,非宝剑也’。”

华服公子站在青鸳身旁点评,朗声清澈,青鸳不看宝剑,却先抠开剑座,取出一个纸包,展开后里面是些风干的药草,她用手指沾过碎屑,放到舌尖品尝,然后心不在焉询问:

“这不是宝剑?”

那华服公子温文一笑,对青鸳的行为视若无睹,继续道:“非也。相比纯钧,豪曹自然光华散淡,然此天下,已无纯钧。阁下难道不曾听闻此言,‘豪曹,剡锋之精绝,操者非项羽、彭越,则有自代之患’。”(你们假装这个时空也有项羽彭越和薛烛吧!)

青鸳验过那包草药,当心翼翼搁置回密匣中,复置宝剑于其上,扭头向槿儿使了个眼色。

槿儿从椅子上跳下来,‘风姿绰绝’地迈到宝剑前,用食指指甲沿着剑柄往下一划,最后弹了弹剑头,只听“铮”声长作,余音绕梁。

她漫不经心道:“真货。”

青鸳向华服公子点点头,带着生疏和客气:“玲珑阁果然名不虚传。”她从怀里掏出一颗指甲大的遗玉放于案头,淡声道,“此乃定金。”

“哈哈哈,公子果然龙凤之姿,出手不俗。”华服男子朗声清笑,语中却无丝毫贪婪之意。

他手捏遗玉,凝目鉴赏,笑而不语。

青鸳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两人似乎各怀鬼胎,一时静默无言。我颇为无聊地扫视房间,见槿儿亦无聊之极。她重新窝回软椅中,不多会儿自怀里摸出朵彼岸花,十指翻飞,熟练地剥丝抽蕊,不多时,竟折出一只红凤凰来。

我眼珠子险些没掉下去。

神仙不可靠,远古大神也不可靠!夭舍你镇而重之给我的什么破信物,人家槿儿随手就能编出一万只来!

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可以让我回到槿儿失踪前昔,折腾得我死去活来,原来问题出在你头上!

房间当央两人玩着大家都是木头人,槿儿则觑着华服男子,在他视野死角里偷偷给红凤凰注入灵气,让它绕着她手臂飞舞玩耍,不多时又指示红凤凰挑/逗狴犴犬.

不知小凤凰干了什么,槿儿忽而一缩手臂,痒呵呵笑出声来。

华服男子没动,青鸳回头看了槿儿一眼,终于决定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阁下若对价钱不满意,直言无妨。”

华服男子继续把玩着遗玉,风流尔雅,不疾不徐道:“何必谈那腌臜之物,小生斗胆,向公子讨要两样东西。”

青鸳静静直视他。

“其一,东南十二郡的官盐经营权。”

哇塞,还说不稀罕腌臜之物,原来是嫌腌臜得不够!东南十二郡,自古以来就是炤国的富庶之地,天下钱仓,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我刚好在青鸳头顶,瞧她身形四平八稳,还算镇定,不过槿儿却收了玩心,头次用正眼看着那华服公子。

“第二样东西是什么?”青鸳淡声询问。

华服公子皎然浅笑:“只求与公子一荣俱荣。”

槿儿动容起身,走到青鸳身边,轻轻扯了扯她袖口。

我不知道青鸳脑瓜子在想什么,反正她半天不说话,开口就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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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暴雨十分厉害,地上积水几漫住门槛,青鸳从窗户看着外面雨瀑,只得接受华服公子提议,在雅室暂歇。

华服公子告退后,槿儿打发走所有侍奉的仆人,狴犴亦警惕地巡视四周,还驱掉了几头私下跟踪的小妖魔。

独独在我跟前走来走去,就是发现不了我。

青鸳和槿儿并坐,互不言语,以手沾水在桌上写字。

没想到这两人已经当心翼翼到这个地步。看来,她们对于自己的分量也很清楚,明晓自己还是被线扯着的风筝。

我功力远在这一人一神一兽之上,跟上她们之前已经观察过四周情况,屋外的确有几分本领的魔兽跟踪偷听。不过,即便兀屠在此亦难保证可轻易揪出我影踪,遂丝毫不惧,大大咧咧站在槿儿背后,低头瞅她们写的字。

槿儿先写:〖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敢拿这药给你,此人不可不防。〗

青鸳回:〖我知道。反过来,若此事暴露,药是经他手交给我,他也有诛九族的危险。他此举是在向我表忠,不仅要一荣俱荣,亦要一损俱损。〗

槿儿又写:〖此事逃不过皇兄之眼,你不怕他向皇兄吐出药物之事?〗

青鸳摇摇头,手指沾过水,却久久没有落字。

我心思略转,想通此层错综复杂的关系。

华服公子的玲珑阁守卫森严,步步为营,自信此次见面为绝密之事,他奇货可居,欲向青鸳效命,以换家族之荣。

这座铁塔堡垒,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却不代表妖魔不可潜入。华服公子千防万防,也防不住神魔鬼怪,可青鸳和槿儿却很清楚,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幽帝的法眼。

若我是幽帝,得魔兽回报,仅听他三人之语,没亲眼看到宝剑中的密匣,没亲眼瞅到这几个字,怕只会了然一笑,当青鸳不过以买宝剑之名,行拉帮接派之实。而以幽帝对青鸳烽火戏诸侯似的宠溺,恐怕只会继续听之任之,徉做不知。

青鸳便故意让他觉得,她还是那个别扭的,憎恨他的,无论如何翻不出他五指山的小女孩。

只是,这药,到底是什么药?

80-85愿者上钩

只是,这药,到底是什么药?

毒药?

青鸳应该知道幽帝绝非凡人之躯,如此千辛万苦买毒药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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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杀?不对,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要自尽找堵墙撞撞即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折。更何况,槿儿并没拦着她。

我忽然想起临走前师尊的叮咛,难道青鸳买的是不死药?

也不对啊,她要肯主动寻来不死之药,陪着幽帝长命百岁,又哪来后头火烧青玉宫**的故事。

你娘亲的,这到底是什么药?!

我想破脑袋也没结果,还好青鸳为我解惑。

她终于落下手指,一笔笔写到:〖其实,我只担心你。若没你陪着,他也不会轻易当上。让他知道你帮着我买虎狼之药,会不会重罚你。〗

哦……原来是虎狼之药。

槿儿嘴角一勾,面上淡淡地,冲青鸳摇头。

我挠挠头皮。凡人吃虎狼之药吃得多了,可能会终身不孕,还落下一身病根,可青鸳你就算从小到大吃毒药,只需昆仑山上——不,随便哪座神山上一颗仙草,保准药到病除,儿孙满堂。

如果幽帝真想往你肚子里播种,青鸳你吃这个完全不顶用的啊。

我顿时恍然。

难怪把青鸳当命根子似的槿儿一点儿也不紧张。

青鸳,看来你还是徒劳无功,没能蹦跶出幽帝的五指山啊——

毕竟是酷夏之雷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云销雨霁之后,烈日灼灼,暴晒大地。

渡头上,我瞅准青鸳欲登之舟,抢先施术迷晕了船老大,把他移到船舱里,又拿起角落里半坛子酒浇他脸上,刚收拾妥帖,就听青鸳在外头询问:“船家,过江。”

我持桨上岸,脚踏两头稳住船身,招呼她们登船。

青鸳径入船舱避雨,倒是槿儿路过时多看了我两眼,忽道:“你今天不是不做生意么?”

我一怔,抬抬斗笠,露出眼睛上下打量青鸳,笑道:“真巧咯,又是你们。”

青鸳似乎辨人面孔的能力极差,现在仍没认出我来,好奇地望着我和槿儿。

我一边划桨,一边解释:“原打算帮衬着拉货赚上几钱,没料到家里突然来消息,说老爹在船上喝趴了,没辙,只好先来帮老爹撑船,早晓得是这样,刚才俺就做两位公子的生意,顺路过来了。”

槿儿嗅了嗅:“难怪一大股子酒气,你老爹还在里头睡着吧?”

我呵呵一笑,把个云大郎的神态演得惟妙惟肖。

槿儿身子矮,从底下仰望我不受斗笠遮掩,多看了两眼后,又道:“姑娘模样生得十分标致,为何做男儿打扮,风里来浪里去的?”

我故作惊讶,转瞬羞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姑娘怎地只说俺一人。”

槿儿莞尔:“姑娘眼睛嘴巴一样的辣。”

我爽声轻笑:“哪里哪里,不过日日渡船,走马观花,见识的人多了。”

青鸳迷茫的眼神忽而一扫浓云,微张小嘴,总算反应过来我们不久前才有过一面之缘。

紧接着,就到我大放光芒的做戏表演。

我真是挖心掏肺,把在人间积攒数百年说唱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路吹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把槿儿逗得咯咯直笑,前仰后合。

最先,我都打着乡里见闻,扯些插科打诨的无聊笑话,等她随性放松后,我又自然而然讲了一则故事。

故事是真故事,当年我拜过孟江坟头后听那些来吊唁扫墓的老人家讲的。

说得是孟江初投军营,很快晋升为什长,不到一月又立功,被封百夫长,他上头一名当心眼的军官,横竖看他不顺眼,故意刁难道:“听说你聪睿过人,深谙兵法,本官想试试你的功夫,你敢跟本官比划比划么?”

孟江回道:“大人,军营中禁止私斗,否则军法处置。我倒有个法子。”他从怀里摸出枚铜钱,“看我二人刀法,谁能将这一文铜钱斩成两半。”

军官自诩刀法一流,让孟江先手,还请来旁人公证,故意要在众人面前扫孟江面目。孟江挥刀而下,开山劈石,截断铜钱下的巨石,却有失准头,没碰着铜钱半毫,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军官趁机显摆,淋漓挥洒一连三十六刀,刀刀劈在铜钱上,直待收刀平气,铜钱才应声而断,立马博得齐齐喝彩不绝。

我把这故事改头换面,随便栽到个张三李四身上,说得绘生绘色,连一直端坐舱内扮沉稳的青鸳亦不禁竖起耳朵,专注聆听。

没想到,孟江转头就捡起半枚铜钱,直上军衙,状告此官曰:“身为百姓父母官,目无王法好大胆,元隆通宝劈两半,不断也得先撤官!”那军官的官印当时就被摘了,且众目睽睽下,根本辩无可辩。原以为故事至此,智者已胜过匹夫之勇,没想到还有后话。

说是过了数年,孟江已是先锋之将,率兵驻扎此地,入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带他去见当年的军官。兵使引他至一劈材伙工前,刀法利落之极,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年被他害得罢官的军头。

孟江三言两语,大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