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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六夜侍寝

军官感恩戴德,叩谢孟江,从此策马追随,为左右驱使,官拜二品,为开国五虎神将之一。

“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智,挫其威风,方可退而自醒,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末了,我感叹。

迎着青鸳的目光,我知道我在她心中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鸳逐渐主动与我攀谈,东拉西扯,暗暗考我本事。我把自己充分发挥成一个颇具才情深藏不露的山野隐士,言辞粗俗却屡屡暗含理趣。

一个渡船的山野村姑,如何有得此番见解?青鸳和槿儿看我的眼神有惊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防备。

到码头后,彼此作揖告别,我哼着歌走回船舱,看着“老醉鬼”床脚的鱼篓,得意一笑。

卫弋钓鱼,愿者上钩——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完全陌生的处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满脸茫然不安,心中却了然。

纵使七八月之交,昏暗的房间中亦是阴风阵阵,肃杀冷瑟。我“难掩惊惧”起身,故作镇定,却“停不住”微微作颤的四肢。

眉眼缓缓沿着房间四周转动,观察良久之后,才挪了步子,警惕地挪向屋门。

窗外弯月洒下惨白光晖,和着照夜风灯,把一个缓缓靠近我的人影推到了脚下,我眼角已经扫到草屡下踩着的头影,偏作不识般,等着对方的豪华登场。

我很想配合,对方却不让我如愿,两手一拍,点燃了房间中的灯烛。

他的掌声厚实沉稳,我要伪装受惊跳起,在这个音调下也觉得有些吃力。

转过头去,房间三进台阶之上的宽榻,一黑色锦衣男子悠然而坐,眉间朱砂红痣若杜鹃泣血,妖靡艳冶。

上次我在他跟前因控制不住剑气,担惊受怕间只觉他一眼望去俊美非凡,却不曾看得仔细。

如今他凤目半阖,懒懒地俯视着我,却摄得我如作石雕,不可动弹。我怔怔与他对视须臾,才觉幽帝眼尾挑起的弧度与览冥极似,连着这逼迫人的威严感亦如出一辙,不过览冥给人的感觉是神圣敬畏,幽帝却让人觉得——自己是草芥贱命,生死早不在掌握中。

“有趣。”他眼如黑曜,若飞若扬,“醒来后不露丝毫惧色,且有胆直视于孤的,你倒是第一个。”

我闻言心惊肉跳,乍低头颅,心思急转之下,强令自己改变策略。

我敢招惹青鸳,故意卖弄引她注意,便料到幽帝迟早会找上门来。醒来时见自己莫名其妙到了不认识的地方,当即猜出九分,原说装腔作势,就当被他吓了一跳,却没料到这昏君目光如此毒辣,我演戏本事一流,都被他一眼戳穿。

他既能看出我在装怕,又在我面前自称为“孤”,我若还傻不楞登地照原本往下演,问他“你是谁”,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如开始是装怕,此刻却真有些忐忑了。

我暗自给自己打气,莫惊慌,你现在已有览冥两层功力,幽帝再强,那也是以前。现在的他虚弱不堪,根本不足为惧!

这四年,我一直在训练自己如何压抑体内剑气;而作别青鸳槿儿后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自己的身世来历,皆有章可循,我甚至让土地公率一众仙妖配合作戏。

我倒不信幽帝查我这小小渔夫,也会遣出魔将魔兵。

我不跟他兜圈,按着本子有条不紊把自己的目的娓娓道来。自己如何巾帼不让须眉,如何仰慕戎装公主,如何怀着一腔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胸怀大志。

我不指望他听我一番胡话能轻信于我,却赌他会把我当作他掌控青鸳方方面面的一粒弈子。

81疑似故人

我不指望他听我一番胡话能轻信于我,却赌他会把我当作他掌控青鸳方方面面的一粒弈子。

我说得清楚简短,他听得安静周详,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室内原本威逼摄人的戾气渐渐消散。

白月依旧清凉,室内烛光昏黄。他高高在上,慵懒支颐,一言不发听我言语。而我跪在厅央,一字一调珍珠般粒粒滚进溪流中。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如枝头幽香,循序渐进地绽放吐蕊。

仿佛一张揉得发黄的宣纸,被故人轻轻展开,铺压,然后显出白云深处的遗落过往。

而这样奇异的经历,竟然是发生在我与魔尊之间。

当说完最后一字时,我竟然有种大梦初醒的须臾迷茫。

久久得不到他回应,我心中忐忑愈重,心思百转千回,万般猜测揣度。

身形忽然被笼罩在阴暗中,我回神惊觉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跟前。

此刻我的感觉,怕只有当初在皇宫偷捋龙须,惊醒烛龙元神时的万念俱灰可以相比。不同于那时的没顶绝望,此刻却是对不可预测不可把握的恐慌。

他离我尚有几步之遥,烛光倒影着他的影子。

目光就着长影,他缓缓抬臂,五指一收,我的血液立刻凝作锐不可摧的利刃,撕裂肌肤,于空中勾勒出一道粼粼的赤刃。

无论怎样的修为,都抑不住体内的剑气肆嚣而出,磅礴激昂。

我痛呼出声,冰冷双手紧抱双臂。

我还是低估了幽帝的力量。体内的血液,令我在他面前无从遁形,根本不堪一击。

眼底是无边无际的殷红,耳畔是血花飞溅的汨汨,鼻底是浓浓的铁腥。

我难抑惊恐地闭眼,失声尖叫之后,感觉大脑一片空茫。待我再度回神,跌坐在地,虽面无人色,却哪有什么血气剑罡。

手指深深浅浅地隔衫揉掐刚才被撕裂的肌肤,一片平坦,无丝毫疤痕。

我尚且惊慌失措中,不及留意幽帝,他忽而轻漠一语,却令我呆怔当场。

他说:

“槿儿,你溜回来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无法思考。

嘴唇动了动,向来自诩反应机敏,屡有急智奇招的我,愣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迫切地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来挽救这个彻底超出我预料的局面,然而,越是心急,越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叫我槿儿。

他问我回来干什么。

然后我脑子就一片混乱了。

我半晌不开口,从额头到脊柱早溢出一层冷汗,每根汗毛都站了起来。

幽帝只是闲然自得地看着我。

我终于张开嘴巴,气流在喉头流转,偏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手肘忽而被他虚扶一把,我有些发愣地抬头,黑色衣襟上的繁复花纹映入眼帘。见我没反应,他便直接托住我手臂,把我拉了起来。

看着他优美脖项上喉结上下滚动,云里雾里又听他道:

“你走吧。”

此时,我总算费力地拎出一丝清明来:

他认出我是槿儿,他知道我来自未来,他叫我走。

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幽帝玠梧,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他让冷情薄性的览冥恭敬称他兄长。他让眼高于顶的兀屠誓死效忠,他让钟情览冥的槿儿甘愿跟随,他让奋力杀他的夭舍心有余悸。

我忽然找回自己的失落的声音,我有些恍惚问道:“你不想知道后来……”

他浅笑,那优雅俊秀的下巴微微颤动:“孤不需要知道,你亦不必试图改变什么。”

我压抑的心脏如包裹得密密麻麻的蝉蛹,因为蝶翅震动的战栗而渐渐剥落,一丝一缕,清晰得我能听到它撕裂的声响。即使许多年以后,我每每回忆此时此刻,也形容不出当时的震撼。

他双手负后,退了一步,肤光如雪,俊目流眄,又上下仔细打量我两眼,笑道:“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吧,孤看着顺眼些。”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鬼迷心窍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就乖乖被魔尊牵引着,在他跟前现出本相。

他双眸清亮,瞳孔中倒影着我的面貌缓缓变化,益发湛湛晶莹。

在这样的注目下,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冒着傻气的小孩,而幽帝就是那隐在白云深处篱笆柴扉后的故人。

不管我在外面兜兜转转地迷路,抑或满山遍野地撒泼嘶闹,只要到夕阳西下,炊烟升起,牧童吹笛而归时,总有一张亲切的面孔守在家门口,对你说:“回来啦。”

恍惚间,他含笑轻道:“孤的戎装公主,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然后我就羞赧着脸挠了挠鬓角。

他又眸带欣慰地看着我:“青鸳以后瞧见你这模样,怕更要成日嚷着做你亲姐姐的。”

我微怔,似一根丝线勒住了心脏,丝线虽细,却足够伤肉。

我侧了侧脸,竟不忍让他察觉我的异常。

以他的敏锐,我不敢确定他是否察觉到些什么,他面上始终并无不快,待我亦自然情真,又关心我两句,却不再追问我所为何来,到我蠢蠢欲动想跟他吐露些关键时,他却柔和而坚韧地岔开话题:

“你一个人来这时空,青鸳也见过了,不可再贪耍,早些回去。”

到这瞬间以前,我从来没设想过自己和幽帝第一次正面交锋是如此情况,更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打破我所有心防,如今听他之言,我竟忍不住迈前一步急着张口,却再次被他摁着手背打断:

“孤知你心意。”

我闭嘴沉默。

“你不需要做什么,乖乖回去吧。”

我完全没有槿儿的记忆,怕露出破绽,不予评价,然而一个疑问一直深埋在心底,我问过很多神,答案各异,可此刻在幽帝面前,我想听他的答案。

“你从来没有后悔捏碎天机镜?”

他不捏碎天机镜,敦玄就不会因绝望而自尽;他不捏碎天机镜,就能改变敦玄自尽的历史。我原本一直以为,幽帝要集齐天机镜碎片、五方来去阵和开天斧,救敦玄是不言而喻的目的,可听他的口气,竟似对所谓改变历史毫不在意!

幽帝抿唇看了看我,轻笑摇头:“孤当初是什么答案,如今还是什么答案。”

我哑然,微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多问,不料他却以为我不死心,接过话去,温和道:“若无当初,如今孤哪有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皇妹?”

我忡忡怔怔,无法不动容。

“你说是福是祸呢?”他竟还有心情对我促狭眨眼。

我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究无法再多言。

他再叮嘱我走的时候,我做了做样子,依言穿越离去,却不过回到须臾前的屋外。

我不敢再靠近屋子,只远远望了会儿,心事重重返回客栈——

手里端着杯滚烫的热水,到它凉透时,我仍保持同样的姿势靠桌坐着,没喝成一口。

今日之前,幽帝于我而言,不过是灭世之劫,昏帝暴君,远古魔尊!

我千算万算,算准了他会注意到我,算准了他会感兴趣来见我,我想到过计划失败需得重新布局,想过事迹败露,甚至胆肥到动过“只要兀屠不在幽帝身边,能不能拼一把直接干掉他”这样的心思!

可现在,我再想起《瀚野古卷》的结局,令我方寸大乱的不止是览冥的末途——我竟然对幽帝的毁灭也莫名怅惘起来。

“孤的戎装公主,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我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每想一次,眼眶就润一次,不是看到师尊受伤时的心痛,也不是和览冥闹别扭时的苦涩,是种暖暖的,旧旧的,陌生却怀念的感觉。

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娃,他不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变故,他知道我是天机镜碎片,他甚至、或许、已经对自己的结局隐隐有预感,他以为我回到这个时代是想帮他而我其实有过杀他的念头——

最后,他叫我走……

我现在很乱。思绪乱,心更乱。扔下杯子,我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如果览冥在身边就好了,他总是三言两语便可令我心安。

想到览冥,那个纠结我半天的问题再次跳了出来。

为什么兀屠一眼能认出我是槿儿,幽帝能一眼认出我是槿儿,偏就是与我最亲最近的他,死活认不出来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出房间,绕着新居后面的小院瞎兜,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瞅着天边红光,我才稍稍平复心神,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重新思索。

擒贼先擒王,要接近槿儿和青鸳,必须幽帝先点头。可如今看来,我是绝对不能再去幽帝跟前转悠的。

还以为灵力高些,能想办法在他跟前掩饰住,现在才知,除非放掉一身剑血,否则我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这下我就十分被动局促了。

82独访夜阑

这下我就十分被动局促了。

我折腾四年的计策,如今一条都用不上来。跳过幽帝的控制去勾搭槿儿和青鸳,除非我有览冥的本事!

一时半会儿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愈发心浮气躁。

不知览冥怎么想,总之就我而言,我一直以为兀屠、鬼车背后真正的主心骨是幽帝,可按他昨日的态度言辞,捏碎天机镜他都不曾后悔,又怎会千方百计要回到远古时代改变历史?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兀屠和鬼车瞒着幽帝秘密进行的。而且从幽帝的态度来看,绝计不会把见过我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这至少应该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没有幽帝插手,我要对付的就只是兀屠和鬼车而已。

兀屠和鬼车……也不好对付啊!!

我抱着脑袋,百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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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两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云大郎捎来消息,幽帝即将带着青鸳返回皇城,要来年春末才会再临青玉宫。而鬼车以南京侯的身份留在啸龙谷督造宫殿。更加天助我也的是,名义上戎装公主跟着幽帝回京,实则真正的槿儿会继续留在青玉宫中!

幽帝要成日看着的是青鸳可不是槿儿,他俩一走,万事大吉。

近来青玉宫许多新殿院陆续落成,幽帝正在东南地区广征适龄女子充盈宫奴之数。我本打算下一步要么幽帝安排我干嘛干嘛,要么就我自己跑去应征,现在可以照计划进行了!

通知云大郎我的去处让他心里有底,我更精细地安排了自己的身世,令别人察无可察,带上早已备好的名牒前去挂了个号,便安安静静等候甄选结果。

安排自己身世时,因缘巧合探听得知那玲珑阁的公子家姓商尘,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经此提点,我、才想起后世所谓“商贾”,商便是指的“商尘氏”,商尘氏由商入政,扶植宇文旁氏王爷,为推翻幽帝暴政的叛军提供军资军饷,后来权倾朝野,取宇文氏而代之,我见到的那个,算算年龄,莫非就是炤国第一个姓商尘的皇帝,商尘宏的祖先?

历史往往在不经意时向着它既定的方向流淌。

说回我自己,投完名帖后,这一来二去又得等上两三个月,我倒是想碰运气,日日在渡头守株待兔,可惜槿儿这小兔子再不肯出宫玩耍了。

不来便不来,我去找你。

我心中牵挂,却不得不耐心等候。有时抱桨睡在船头,想想自己好歹也是天机镜碎片一枚,只有我玩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哪有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玩我,如今却不得不每日无聊干等,窝囊哪。

要能凭空往后穿上几月,省掉这些等待的麻烦,那该多好。

早知如此,是不是该再穿回几个月前,上钟山跟先头那个我说说,让她想法子在这客栈备好方便我前后蹦跶的物什?

往后穿?!

我一个激灵爬坐起来。

谁说我只能回到过去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谁说景福二年以后的时空我就去不得了!

瀚、野、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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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马用暗号通知云大郎十万火急送来了《瀚野古卷》。

等他送书过来时,我却担忧起一件事。

《瀚野古卷》的纸质印刷十分特殊,自上古时代历经千万年而不朽,绝非我能想象的任何一种工艺。

这种工艺出现于哪个朝代会对我的穿越产生极大影响。若它出现得早,那云大郎手上这本,可能有机会保存了自这种工艺出现以后的时光的历史,这是好的情况,怕就怕这种工艺出现得晚!

一般书籍能保存千年已十分不易,若七世大劫时著录完成的《瀚野古卷》是经过几万年反复誊录,最糟的情况是那时的我抛弃了以往旧本,而把所有内容载入最新书页中,再回到远古时代传下这本书,那这本书所保留的未来的历史记忆,就十分乏善可陈了。

它出现得越晚,离现在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越长,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就越少,而我穿越过去的把握就越低。

直到云大郎如约携来《瀚野古卷》,我的手放在上面静静地感受,却发现一个天大的惊喜。

离如今最近的时空,出现了绝妙之极的场景。

我的意识附在《瀚野古卷》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昙宫熟悉的宫殿,屏风前暖烛小桌,一袭红纱的我托腮而坐,神情严肃。览冥站在我身旁,似乎正低声述说些什么,忽而一抬眼,面色惊诧,失口冲着我的方向呼道:

“卫弋?!”

桌旁的我闻言,迅速起身,循着览冥的目光看过来。

“我来了。”

我身旁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我自己的声音!

是了!我心头狂喜!

对于她们两个而言,现在的我属于过去。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忧心此事,未来的我怎会不做好打算呢,这不把卷页送过来了么!

我一时激动,没再继续听她们说,猜测无外乎交代些怎么用这些卷页的废话,意识往后飞驰,看到的几乎都是览冥每日低头撰写。我不曾多想,照准《瀚野古卷》记载中有关帝炤最近一世——第三世宇文殇,距今万年之后,曜彰十三年七月十五前夕,“啪”一声,穿了过去。

我是趁着览冥不在跟前的时候去的,刚落地,连滚带爬地找地方躲好。

时光在钟山仿佛是完全静止的,这里没有丝毫变化。

我鬼鬼祟祟摸出水宫,一路畅通,鬼影子都没一个,到出水之后,眼前所见,险些把我吓得栽回去。

我咋就忘了他喜欢杵这儿的习惯呢!

好在他背对我,正低头望着心湖,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知为何,向来淡漠的他,背影竟显得颇为瘦削,甚至让我品出一丝萧瑟孤寂。

我揉揉眼睛,再看,又似乎是自己错觉。

我离他还有些距离,且钟山结界我烂熟于胸,赶快蜷身躲在忘渊悬崖下,贴壁爬行过去,遥远处忽然传来他一声低叹:

“卫弋……九星即将一线相冲了。”

前两个字惊得我脚下一滑,听到后头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没跟我说话,哦不对,他是在跟我说话……

呃,不过,刚才好像明明就他一个人,没看到这个时代的我啊。

但现在我也没种伸个脑袋出去观望,反正对自己这破皮相天天看夜夜看,实在再没啥好看的。

从忘渊崖壁一路爬到万壑岩,我逃出山口,自神界飞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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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不偏不倚,泰阳城夜阑宫,位置精准。

除却雨大雷小,房中产妇哀吟,此外一切安好,全无《瀚野古卷》中所载种种诡异灾相。

我从午时等到未时,始终不见床上大肚美妇有任何生产之兆,百思不得其解,暗暗揣测,莫非自己来得早了?

“皇上驾到——!”

雌雄莫辩的尖锐嗓音穿透雨幕,传入殿中。我隐身躲在外间,不多时,一名身穿紫金龙袍,贵气逼人的英俊男子在众人前呼后拥中迈入,两肩、衣襟已湿,可见外面雨有多大。

他进门即问:“皇后还未生产?”

一众侍女惴惴不安低着头,不敢答话。

“分娩已有两日,你们谁能出来给朕说清楚!”皇帝盛怒叱问,殿里诸人本就跪着,一吼之下,全都趴平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这皇帝应该就是宇文殇的生父曜彰皇帝。宇文殇是废后三日难产所生,这才两日,我果然是来早了。

曜彰帝正要发作,一名颇有身份的太监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低语:“晚将军在殿外求见,竹山城紧急军报。”

曜彰帝闻言,脸色大变,急步跨出殿去。我站原地略微犹疑,也追了出去。

他们冲冲赶到御书房,早有几名重臣在此等候。我旁听了会儿,原来竹山城固若金汤,带兵之将出妙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派了一支部队绕后偷袭溟鹰帅营,因是先斩后奏,军报此时才到朝廷,算算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就这一两日便要奇袭得手。

一旦得手之后,不仅竹山被围之危可解,还可趁胜追击直捣黄龙。

曜彰帝进去的时候是满眼焦色,到下午出御书房时,已经喜形于色,虽仍忧虑他的皇后皇子,那神色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