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6 部分阅读(1 / 1)

作品:《六夜侍寝

他和几位股肱之臣边走边说战事进展,直到将至后宫,才屏退诸臣,不料此时,先前那名太监再度匆匆上前,毕恭毕敬道:“皇上,玄算大师已经入宫,不知皇上何时召见?”

玄算?我一怔,这又是我哪位徒子徒孙。

“哦?”曜彰帝浓眉扬起,左手抬起道:“以国宾之礼相待,万勿怠慢,朕稍作整装即去。”

“遵旨。”太监领命,冒雨匆匆离去。

我没兴趣看凡间男子更衣,对玄算更加好奇,便追着大太监先去看玄算了。

我虽对凡间五花八门的规矩不甚了解,倒也晓得对比。刚才那么多朝廷顶梁栋材,统统挤在一间御书房里交谈,如今曜彰帝要见玄算,却是在举办国宴的空旷大殿中。

十分隆重。

大太监到之前,已经有人把玄算引入殿中,在大殿当央距离皇帝宝座仅十步之遥处设案。

被称作玄算的年轻男子僧人打扮,面容清俊文秀,年龄极轻,目测只有十六七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如止水,平和而灵气。

83妖胎孽煞

被称作玄算的年轻男子僧人打扮,面容清俊文秀,年龄极轻,目测只有十六七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如止水,平和而灵气。

我不禁想起云大郎的粗犷黑壮模样,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不多时,曜彰帝一袭冕服盛装赶来,屏退左右,独留玄算一人。玄算不跪,只起身双手合十向皇帝行礼,皇帝不以为忤,还屈尊纡贵,回以佛礼,直称“怠慢怠慢”。

我耐心等他们寒暄毕,以为还要听些玄乎其玄算来算去的东西,这代玄算倒十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皇上,贫僧所来,只为一事。”

“请大师赐教。”

和尚眉间空灵,声如禅钟:“明日午时,天狗噬日,神火陨落,炤山崩塌,瀚河决流,竹山城失,武后产子。”

曜彰帝没什反应……或者,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玄算不慌不忙,如水气质无丝毫涟漪,双手合十重复道:“皇上,明日午时,九星冲一,变天之相。此子乃魔神转世,妖胎孽煞,祸国殃民,千古之罪人,望皇上以天下苍生为重。”

曜彰帝的神情终于皲裂,双唇苍白抖动。

我原本悠闲自得地听,听着听着,越觉不对劲。

这厮真的是玄算么?若是玄算,岂会不知《瀚野古卷》所载乃天机命数,魔神出世早成定局……

不对!

这家伙!

好小子,这家伙不愧是我和云大郎的后人,竟然想凭一己之力逆天改命,要劝皇帝把幽帝转世扼杀于襁褓之中!

我忽而一阵心惊肉跳,有强烈的不好预感,飞也似地冲出大殿,直奔夜阑宫。

漆黑的雨幕中,一列黑衣人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将武后产子之殿秘密包围。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此番出行为免暴露身份,护甲兵器都被我留在钟山,如今习惯性摸摸腰间,空无一物,耽搁这小会儿,眼瞅诸多刺客将要发难,我掌心急忙运起紫电,电光如蛇流窜手臂,骤然高举双臂,紫红色的利光噼啪闪烁,十指结印,但闻天际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漫天雷霆如网,轰然而至,瞬息即逝。

转眼之间,诸黑衣刺客一并倒地,麻痹无识。

这四年我在钟山勤学苦练,倒未曾真与他人交手,如今情急之中再施展金阴雷电之术,其华丽炫目,收放自如的效果连我自己都叹为观止,啧啧,不愧是烛龙之元。

吁了口气,我巧施挪移**,把他们统统转移到京都之外的一座破庙中。唯恐我暂时离开夜阑宫就有不测发生,这回甚至再次动用穿越术,回到自己带刺客离开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衔接上继续守着。

外面暴雨淋漓,里间惨叫不绝,殿里透着股森冷阴气。我心思矛盾无比,一会儿庆幸自己发现得早,救得他母子二人一命,一会儿又悔恨交加,若宇文殇就此胎死腹中,人间是否可以避开三世之祸?

数日之前,我绝对是乐见其成,甚至会助这些刺客一臂之力,然而……然而……

唉,我为什么要去见幽帝,又为何要对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下不去手!?

纠结彷徨,度日如年,我寸步不离夜阑宫,直至隔日午时。

《瀚野古卷》所载诸相,在我眼前一一展开,看着人间诸灵在黑暗世界中熙攘如蝼蚁,生死皆不得保,听着殿里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心,如滚油锅。

我数次站在那面色苍白,汗如雨下的美妇人前,我的手屡屡举于她隆起腹部之上,反复再三,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幽帝音容。

渐渐地,我已经听不见他在对我说什么,我已经看不清他的相貌,可我就是下不了手。

黑幕吞日,魔神将临。览冥,连你都不忍见世间惨绝,闭阖金眸了么?

“生出来了——是皇子——!”

“陛下,溟鹰驱山神地灵相助,竹山城坍毁,廿万大军,全军覆没!”

我双眼模糊,怔怔盯着被人高举的婴孩,他面目若死,不哭不闹,浑身染血,狰狞可怖。

若杀他,历史又会如何……

是现在让他死,还是未来牺牲览冥!

我双眼通红,五指成爪,一道雷刃劈下。

就在我痛下杀手刹那,地面陡然剧烈晃动。我心神不宁下竟被晃得打了趔趄,手刃走歪,雷电奔腾,轰隆作响,紧接着“铿锵铿锵”——冷兵器落地震颤之声。

我面色透明如纸,怔怔侧首。

孩子脸上被割破一道疤痕,汨汨鲜血涌出。满殿诸人惊慌失措,纷纷望着地上冰冷如月的利剑。

而原本尊贵俊美的曜彰帝僵如石雕,一手维持举剑姿势,手上空空如也,面肌扭曲,阎罗森森,眼中却盈满无边无际的恐惧,无论多么凶狠的表象都掩盖不住的畏惧。

“妖胎孽煞,祸国殃民,千古罪人!将此子留置于此,任何人不得靠近,若七日七夜仍能活命,赐名‘煞’!废武雩澜为良人,逐入冷宫!”

帝王颤抖的音调在死寂的大殿中回旋低复。

很快,人去楼空,大殿显得愈发肃杀空旷。

婴孩浑身赤/裸,,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不动不息,地面上有血迹,有冷剑,有森森鬼影。

不知何时,我已经软坐在地面上,魂神俱散,忡忡怔怔地盯着他。

我欲杀之,竟反救之。

我骗不了自己,内心深处,我居然跳动着庆幸喜悦。

杀死魔神三世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却再也下不去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声响。这是鬼司魔殿,附近方圆数里无人敢近,即便奉命看守的卫兵,也吓得魂不附体,怎敢前来探视。来者何人?

我警觉地起身,隐入黑暗中。

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女童,在宫装妇人引领下蹒跚而入,瞅着地上的婴孩瞬间,泪盈长睫,她焦急地扯着身旁妇人泣道:“玉嬷嬷,快救救九皇弟!”

如今的九王宇文煞,未来的逆龙皇帝宇文殇。

如今的公主绝悠,未来的皇后廉氏。

三世之初,就在我眼底,见证。

我精力憔悴,无心再探后事如何,匆匆返回——

>——>——>——>——>——>——>——>——>——

云大郎见我骤然消失,须臾再现,神气尽失,失魂落魄,不禁关切:“元姑娘,你怎么了?”

我虚弱一笑,合上《瀚野古卷》,把他递还给云大郎,让他先回去等我消息。

他担忧地看着我,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羊皮递来:“这是元姑娘上回托俺译录《瀚野古卷》中有关五方来去阵的记载。”

我起身道谢。他又关问我两句,并无所得,也只好先行离去。

对于那时的我,身世不再重要,兀屠的阴谋也没有了意义。

览冥说,天机镜,从来都不是变数。

幽帝说,孤不需要知道,你亦不必试图改变什么。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世间为何还要有天机镜?我又为何而存在?

我迷茫,困惑,我忽然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一件事,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意志消沉地在客栈闷了三天,无奈天性使然,就算是要继续装悲春伤秋我也快装不下去,遂自我安慰:事情已到这个局面,不若且走且瞧——

>——>——>——>——>——>——>——>——>——

且走且瞧,一晃两月,我顺利以婢女身份被选纳充入青玉宫。

青玉宫依山傍水,顺啸龙谷山势落成,无论在宫中哪处放眼眺望,琉璃瓦白玉墙掩映于青山连绵中,飞檐与天相接,蜿蜒叠现,如珍珠镶嵌。主体宫殿尚未落成,巍巍伫立顶峰之上,形若鸟巢。四遭崇山宫群拱围,直朝青顶,蔚为壮观。

新来的宫女太监仅可在几处偏僻宫群中进出,想见槿儿难比登天。

我受心事所困,反不如之前急迫,只每日随宫奴作息,偶尔夜间秘会云大郎,与他一道研制机甲神兽,为其注入灵法。

上回我从剑坛逃脱后,兀屠警性大作,铺天盖地搜寻线索,云大郎迫于无奈,只得将所有木甲兽尽数销毁,这几月循规蹈矩,根本不敢靠近剑坛。一切行动偃旗息鼓。

我的百宝格是及时雨,不仅为他提供了终其一身不可得见的炼器奇才,也为他制造木甲兽提供了隐藏之所。

我不打算在风口浪尖生事,也没消极懈怠。将师尊交付给我的五方来去阵推演图和《瀚野古卷》中有关其文字记载说明两相结合,反复计算。虽仍没找到毁阵之法,但总算略有眉目,走上正轨。

不知不觉过了半年。

84推算之法

不知不觉过了半年。

天寒地冻,隆冬凌晨。

作为新人,我被指派出来掸扫院落。

五方来去阵的机关算法我已烂熟于胸,却遇到一个不小的瓶颈。演算之末,师尊交付给我的推演图和《瀚野古卷》中的文字记载似乎有所出入,差异不大,都是些细枝末节,然而此阵环环紧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就担心若稍有差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就功亏一篑了。

文字毕竟不及阵图来得直观。我抛开一切按算法自行设阵,观其步骤结果:一会儿觉得文字所载更合破解之道,一会儿又觉得阵图算法逻辑才合理可靠。

实在难以取舍。

我一边思索,一边扫尘,忽而手臂微痒,似有鲜红的飞蛾扑扇,回过神来,瞅见一只十分眼熟的红凤凰停在手臂上,努力冲我撒娇卖欢。

哎呀,想得太入神,驻在室外冷院中,仅着单衣,忘了穿上外套,莫怪能感觉小凤凰的爪子。

彼岸花变的凤凰。

我勾勾手指,它振翅飞上指尖,长喙轻啄指肚。

趁其不备突然缩手,反掌,“吭”声弹上它脑袋,它被我弹得原地飞转两圈,笔直下栽,快撞上冰冷地面上清醒过来,轻盈跃起,又绕回我指尖,报复般来啄我。

我让它一手两脚,跟它“打”了起来,正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响起稚嫩清澈的女声:“是你?”

我收手,回头。

红衣女娃,娇俏可人,冲我微笑。

我屈膝而跪,恭敬道:“奴婢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慢慢走到我跟前,绕着我上下打量,也不让我起身,径道:“你不在江上摆渡,怎地进宫做了宫女?”

我一反先前庸俗之态,说出早备好的言辞:“冬寒江冻,渡人难渡己亦难,宫闱虽深,固群芳所在,贱婢虽幽昧,亦将上下而求索。”

她但笑不语,取走停在我肩上的红凤凰:“见此神鸟,你却不惊不奇?”

我恭敬回道:“少时入山,曾得见仙人真颜,是以不奇。”

她漫不经心询问:“哦?既有仙缘,说于本公主听听。”

我回曰:“曾遇神鸟,状若丹鹤,青羽红翼,独足而立,自名毕方,授吾以道。”

她若有所动,在我正前方停了脚步,沉默须臾,复道:“原来如此,莫怪你生得几分灵气,谈吐亦非江莽草野之徒。平身罢。”

我维持垂首姿势,柔顺起身。

她再上下打量我一番,带着红凤凰自行离去。

她离开后,我暗暗有些预感。

这几月,我继续低调地做这宫女这份十分有前途的职业,不与人相争,任劳任怨,而且彻底断绝了和云大郎的来往。

春末夏初,京都传来皇后抱恙的消息,幽帝取消了青玉宫避暑的行程。

到夏末季节,离槿儿见我又过了半年,我终于决定采取师尊授予我羊皮纸上的阵图推势算术,并反复演算通透了破解摧毁之法。

七月初七,公主懿旨传来,着我入公主殿侍奉。

她欣赏我,却怕我另有心机,暗中观察半年,也差不多到了她失去耐性,放下戒心的时候。

槿儿的心思,我猜得分毫不差,呵,本为一人,实在不足为奇——

>——>——>——>——>——>——>——>——>——

最开始,我还是夜间在公主殿前院扫尘。槿儿喜欢彼岸花,院子里一片一片鲜红似火,跟花匠混熟后,我也偶尔帮他收拾。

某次槿儿闲来无事,游园嬉戏,见了格局焕然一新的树从花簇,忍不住问道是谁所为。宫女供出花匠,花匠供出我。

她深深看我一眼,仍然不多做评价,只是把我的职役从扫尘调到除草种花。

我心里耸耸肩,真不是我故意讨好你,我不过按自己喜好,怎么顺眼怎么弄罢了。

我的宫女生涯可谓平步青云,进公主殿不过两个月,就荣登首席宫女宝座,贴身侍奉槿儿,一月相交,本来就天性和顺的她早把些琢磨忌惮抛诸九霄云外,与我格外亲厚起来。

这些日子,她口头挂得最多的,就是皇兄和青鸳。而她闺房之中,挂着一副山水画。

金天之西,日月同晖,万物兴歇自然。天水自挂,飞瀑流湍,清湖远山浓纤。天空水阔一角,男子背立,巉岩容仪,戍削风骨。

旁人眼中,男子于磅礴山水相比,不过一叶之于红花,而在我眼中,整幅画,呕心沥血之精华正在此处。

朝夕相处,虽然没有恢复过去的回忆,但是对于我就是槿儿一事,再无任何怀疑——纵使孪生姊妹,亦不会如我和槿儿这般,完全一致的生活习性,完全相同的喜好憎恶——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槿儿令宫人置备,称晚上有贵客来访。

到夜间,宫中灯火辉煌,酒宴丰盛,槿儿早早带我们候在大厅,不多时,太监来报:“南京候求见公主!”

“快请!”槿儿眉飞色舞,红旋风似地迎了出去。

南京候,鬼车。

“师~傅~”槿儿扑到鬼车身边,笑脸盈盈,怪模怪样行了个礼。

鬼车通体黑衣,包裹得严密,面上鬼面,也不为佳节换身好打扮,嗓音一如猫头鹰般恶哑,闻言大笑,指着槿儿道:“小丫头,本座可没答应收你这孽徒,莫要乱喊!”

“师傅师傅师傅师傅~~~”槿儿嬉笑着,揪住他衣衫上蹿下跳,不像在我们跟前雍容尊贵,整个儿顽劣不堪的小娃。

鬼车闹她不过,也由得她乱喊,与她前后入座,相谈甚欢。

我站后面听着,他们聊的不过家常里话,无甚关键内容,可听着听着,我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异样。

槿儿一乐,就蹭鬼车袖子撒欢,鬼车虽面目可怖,然自背后望去,端坐如松,清雅孤高,槿儿闹他,他不躲不避,间或打趣她两句,其乐融融。

“……莫怪本座啰嗦,你且好好看着自家宠物,成日放这小凤凰出去,惊煞宫人不说,敢惹些妖言乱语出来,本座可不轻饶!”

“哎哟知道了,师傅,我错了嘛,师傅,你上回给我看的那招,你教教我嘛。”

鬼车不理睬她。

“师傅~~~”

“谁是你师傅?”

“不就是你嘛……师傅~~~师傅~~~~~”

“哼,玩心太重,都是尊主惯的!”

我的目光无法从鬼车身上移开,似梦非梦,浑然不觉地陷入往昔岁月中。

“……卫弋,如何又为非作歹,烧你师兄胡子!”

“让你看好小维阿延,你身为师叔,却无表率,……成何体统,给为师跪下,面壁三日!”

“……好了,卫弋不哭,师尊教你个小法术,伤口马上就可愈合……”

“……哼,玩心太重,都怪为师太惯你,才惹出这些祸端……”

我脑子如惊雷炸开,轰轰作响,身子似被抽出骨头,往后趔趄一步,堪堪稳住。

初见鬼车,我就觉他身形眼熟得厉害,怎么……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我努力镇定心神,一字一句说服自己。

我师尊德高望重,在神界向来享有清誉。大桃木一事后,他配合览冥夭舍出谋划策;我穿越之际,他不惜拼身阻止兀屠偷袭;此番回来,他又真知灼见指我迷津,他老人家怎会是鬼车!

鬼车阴森狰狞,我师尊清风道骨,哪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不过待槿儿比较亲厚而已,无凭无据,我怎能胡思乱想,硬把他与师尊牵强附会,肆意诋毁师尊,羞为人徒,其心当诛!

心头把自己反复痛骂,再瞅鬼车时,怎么看怎么讨厌,给我师尊提鞋脱袜且嫌不够,腌臜之极。

我对鬼车的痛恨骤然拔高至无以复加的位置,横竖看他不顺眼,遂眼不见为净,硬忍到席散宴消,伺候槿儿就寝后,才独自气呼呼回到房间,恼自己恼得一夜难眠,无奈之下,干脆起身重新演算五方来去阵,正反多次推敲,确认无虞后,心绪也渐渐平复,且决意明日开始行动——

>——>——>——>——>——>——>——>——>——

隔日深夜,我暗访云大郎。他久未与我相见,知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待我开口,已先从百宝格中祭出一只新的狻猊木兽,与之前那只相比,这只皮毛细腻,栩栩如生,与我见过真的狻猊兽一般无二。

“俺虽懂不得什么却影无相术,也小施符咒,这头狻猊可以掩饰活物气息,不惧剑罡。”

只要有东西能助我进入剑坛,我倒是不怕所谓真气会被人察觉的事,但云大郎一番好意,我总是心领,道谢之后,见他又取出一只饕餮神兽,怪道:“你做什么?”

“俺跟你一块儿进去啊。”他理所当然。

85神秘公子

“俺跟你一块儿进去啊。”他理所当然。

我摇头拒绝:“不可,你的身份仍需隐瞒,不能与我一同犯险。”

“可是……”

云大郎欲言又止,被我严厉驳回:“你祖师爷当日说什么,凡事必要听命于我。我此去凶险,你责任重大,关系天下苍生,怎可儿戏!”

云大郎闻言,默默收回饕餮。

我轻轻抚摸狻猊毛发,语气转和,冲他语重心长道:“大郎,不管事成与否,我不会再回来。这一年我已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天赋异常,这些木甲兽威力非凡,将来必有大用,你务必勤勤恳恳,万事当心。”

云大郎朝我一揖,以示告别。我笑着向他挥手,登入狻猊腹中。

机关木门合上刹那,听得他轻语:

“祖师爷,您也要多多保重。”——

>——>——>——>——>——>——>——>——>——

我早已仔细勘查过剑坛的守备。之前听云大郎说,在我逃脱那段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剑坛四周上天入地各有妖魔鬼怪把守,但转眼一年,过去的兀屠全副精力被览冥牵掣在九阴鬼界,跟我一道来的兀屠则被钟山的玄算子引诱,我此时突然潜入剑坛,应是正好时机。

当初被困剑坛中,我仔细观察过剑坛周遭,地坚墙硬,完全密闭。兀屠能自由进入,想必有什么机关入口,可惜我始终没有找到。五方来去阵在里头,从里面能传出来,但如何进去,莫说,没云大郎的木甲兽还真不行。

当年帝炤封印敦玄陵墓,他的剑气可以阻挡神鬼妖魔,剑坛的铜墙铁壁虽阻挡不了神鬼妖魔却可阻挡无气无息的机械进攻,抵御山崩地裂,只可惜当年的帝炤想不到,多少年后会有个云大郎,偏偏能造出可破他防卫的木甲战兽。

木甲狻猊兀自轰隆隆运作,我在它腹中又仔细将破解五方来去阵之法推演过。不多时,它已经冲破剑坛的铜墙铁壁,带我重返此地。

敦玄神性的沉睡,令整座剑坛亦陷入千万年的静寂中。如今,庄严祥和的神殿祭坛被我生生钻出一个大洞,碎石满地,看得我唏嘘不已,着实有种亵渎神圣的愧疚感。

也只是短暂的感叹。我抓紧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爬上中间祭坛,施法运起五方来去阵,点点光芒如萤火虫般,自地面若隐若现的卦象中浮起,以我头顶为核心逐渐汇聚成连环五圆的巨**/轮,**轮外又套着无数小法轮。

我紧锣密鼓默念咒语,中心圆为黄土,其东南西北为金金、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