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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月一条街

红嫣想了一阵也就丢开了:“下去用晚饭罢。”

几人一齐下去,到了下头楼梯拐角处,才听得有人说话,显见得先前声音是压得极低的。且一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就噤了声。

红嫣一眼看见钟三娘与眉媪、舒大、舒元坐在一桌,脸上都还带着些残存的笑意。

心中怪异感顿生,一个时辰前还对骂得寸步不让,这会子又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块,怎么看都是有问题。她一番扫视琢磨,舒元偏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钟三娘则是古怪的对着她笑:“红嫣,这阵子你不见出来走动,也没接客,感情躲在上头绣花呢?”

红嫣莫名的觉得心中发紧——这事有古怪,且直觉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的霉运还没算完……!

第29章

红嫣满是警惕,闭口不言,仔细看着几人脸上神情,但心中慌乱,沉不住神。

娥眉仗着年纪小些,笑嘻嘻的道:“先前还听你们吵得热闹,怎么这会子钟姐姐又来窜门了?”

眉媪哟了一声:“这邻里邻居的,磕磕碰碰也是难免,难不成还一辈子顶着?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红嫣用右手按住自己莫名其妙微微有些发抖的左手,勉强自己冷静,但她实在难以一时分析出状况。心中一动,分析不出,就试探一下罢?

当下拉了丽娘的手:“娘,咱们去再挑几尺布,我想做件短襦。”

丽娘答应一声,随红嫣拉着往外走。

眉媪一下站起来:“去什么去?咱们家的规矩都忘啦?丽娘同红嫣,不能一道出门,得留一个在家里头。”

红嫣一僵,这个规定确实有,不过中途红嫣仗了狄秋浔的势,倒没人敢将这话提到面上来,后头便有些被人忽略了。

眉媪此时反应如此迅速,足以证明他们确实是要针对她,怕她带着丽娘跑了。

丽娘不知就里,忙道:“你去便成了,娘在家呆得住。”

红嫣手脚发僵的同娥眉出了门。

没有红嫣在,丽娘照例是不敢同眉媪舒大对面的,便讷讷的回了楼上,听得下边低低沉沉的细语,一时又有些激烈的相争,虽有些纳闷,到底没放在心上。

红嫣出了门,便拉着娥眉绕到了屋后,从临河的后门摸进了厨房,悄悄的贴着墙根听屋里几人的动静。

眉媪正在发气:“你跟洪泽说,就凭红嫣这样貌,少了两千两不成!”

钟三娘冷笑:“哎哟,我的娘哎,谁家一次拿得出两千两?他要有两千两,直接同你们把人接走便了,还要我来同你们磨嘴皮?再说了,买个顶好的丫鬟,也不过五十两顶了天,妓馆里买个色艺双全的姐们儿,也不过是一百两了事。也亏你们张得开嘴,两千两!哎哟,今儿真真儿见识了什么叫狮子大开口!”

眉媪一拍桌子:“红嫣一月交十两,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不到五年,五百两便能赚了回来,我如何要同他做这蚀本买卖?”

钟三娘哼哼了两声:“她这入行还不到一年罢?中间攀上了位官老爷,眼里可还有你们?多赚的银钱,可让你们沾过光?我瞧着你们险些儿都制不住她。可千万别算得太长久,别说五年,只怕两年不到,凭她的样貌,迟早得再攀个势大的主,一脚蹬了你们,说不准恨上心来,还要回头整治整治你们。”

舒大吼了一声:“她敢!”

眉媪忙扇了他一巴掌:“鬼吼什么?”语气已有些动摇。

钟三娘搡了舒元一把:“她先前赚了多少?”

舒元结结巴巴道:“怕,怕有两千多两……”

“你们瞧瞧,瞧瞧,她银子是赚了,你们却摸不上边!真要去讨要,她又是个厉害的,一则不认,二则倒闹将起来。依我看,这卖她为妾的五百两不算什么,她私藏的银子才是重头戏,你们拿了,下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一番话说得眉媪和舒大意动。

眉媪喃喃的道:“这小贱人竟藏了这般多的银两?黑心肝的,见天做出副穷样!”

舒大站了起来:“我去搜!”

钟三娘道:“一人藏匿,十人难寻!只怕反倒惊了这丫头,她狠起心来,扔河里也不给你。洪泽说了,派两家丁来,趁她不备,直接将她扛到府里,净身入府,她人都走了,之前她私藏的银钱,你们还怕寻不出来?”

钟三娘哄惯了男人,一张巧嘴说得出花来,眉媪和舒大心中已有几分肯了。

眉媪到底还有几分精明:“洪泽给你什么好处,这样费心费力撮合?”

钟三娘哟了一声:“你们只管发财,我跟着喝两口汤也不成?再说了,我就算得了便宜,只怕到了最末,仍旧便宜了你们家。”

说着就拿眼去看舒元。

舒元听了她话里的暗示,心中喜滋滋的。他早被钟三娘拢络住,迷了心智,虽然觉着有些对不住红嫣,但照钟三娘说的,洪泽的正房太太是个纸片样的病秧子,又一无所出,红嫣过去,就是洪家后院里第一人,洪泽虽然有些怪毛病,那是对着旁人。照红嫣的品貌,他只有疼她的。就算皮肉上吃些苦头,只等生下一儿半女,也就好了,再熬到正房太太归了西,红嫣一扶正,也是正经的富家太太。

舒元便一边帮腔:“奶奶,爹,翠珠不是外人,害不了咱们。”

几人议到后头,将红嫣卖给洪泽这王八做妾,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红嫣身在一旁,听得身上发冷,站也站不起来。

这一番密谋,唬杀了娥眉,虽她年纪小,到底知道要紧,不敢吭声,只慢慢儿使力,扶起红嫣来。

两人悄悄的又从后门溜了出去。

红嫣由娥眉扶着一直沿着河走出了临河街,才勉强能转动头脑。心中思量,罗再荣将银子全投到了铺子里,一时也拿不出五百两。就算拿得出五百两,眉媪他们还等着要寻个两千两出来,如何肯甘休?想与他们交易,必是不成。

这一刻她倒觉得若是狄秋浔就在眼前,她必是一口应下去替他做幌子,虽是瞧着危险,但其中危险也未必不能化解,总好过立时就被个变态抬入府中去折磨。

可就算她愿意了,又到何处去寻他?

一时害怕得发起抖来,从前她认为自己不是没受过人情冷暖,已经足够坚强,此时方知有些无法想象的可怕事,让人软弱得不堪一击。

娥眉见她脸色吓人,不由低声道:“红嫣姐,你跑了罢,跑到山里去,我替你送吃的。”

红嫣一怔,又想起来丽娘:“我娘怎么办?他们定会要了她的命。”

她前世父母早早离异,父亲极为不负责任,是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虽然母亲脾气暴躁,易迁怒,但是她真是用尽全部心力来爱女儿,以至于心力交瘁早早辞世。

所以她见着丽娘这么位真心疼爱女儿的母亲,就像见着自己前世的母亲一般,后头相处甚久,也自生出了真情,实在是无法甩手不顾她。

娥眉被她问住,也十分为难起来。

红嫣远远的望着舒家窗口,心道自己真是个榆木脑袋,何必堂堂正正从门口出来?最好偷偷摸摸从窗口下来,拉了娥眉的手:“你再到我家去,正正经经的上楼,就说替我回去取条帕子。到了上头,悄悄儿同我娘说这事,教她撕了床单子,吊着从二楼窗口下来,我同她先到山里去躲一躲。洪泽知道我们跑了,明摆着要蚀本,便也不会急着来办买妾文书。拖得一时算一时,另外再想旁的主意去。”

娥眉自是应下,转身就走,红嫣忙拉住她:“你小心些!让我娘带个火折子。”

娥眉点了点头:“红嫣姐,我省得!”

转身便走了。

红嫣蹲下|身,躲在河边一丛芦苇里,静静的等候起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临山临水的,蚊虫特别多,像片乌云似的聚集在红嫣头顶,红嫣也不敢乱动,免得让人见着生疑,生生的硬扛着喂了蚊子。

就在她等心急如焚,不知情形如何时,就见着夜色里,有两人猫着腰,沿河贴着人家屋檐下,一路碎步小跑而来。看身形就是娥眉和丽娘!

红嫣起身迎了两人,压低了嗓子:“走!”拉着丽娘的手,一路避着人奔走。

几人奔向了临河街后山,到了山脚,才敢停下来说话。

红嫣望着娥眉:“你是从窗子下来,还是从正门出来的?”

娥眉道:“红嫣姐,你放心,我是下了楼梯,正经从大门出来的。他们就算找我,我也一问三不知,咬定我走时丽姨还好端端的在上头,与我没什么相干。”这丫头也有几分机灵,从根上来说,资质不错。

红嫣点了点头:“那便好,莫牵连到你。你快回去罢。”

娥眉道:“明日你们在后山上的西枫坡等我,我给你们送吃食。”

红嫣摇头:“不必,他们必是要盯着你的,你莫来给他们带了路,我自会想些旁的法子裹腹,饿上一两日的,也死不了。只是你再去与我表哥送个口信,让他防着我爹和眉媪上门闹事。”

娥眉点头应下,红嫣再三叮嘱两句,这才两下分开。

红嫣扶着丽娘一路往山上走,丽娘体虚气喘,慢吞吞的道:“红嫣,这夜里山上怕是有些蛇蚁猛兽,不留神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红嫣对这山上的事,并没丽娘清楚,闻言住了脚,思忖半日:“那就在山脚下猫一夜。”两人离山道远了些,绕到背风面坐了下来。

丽娘急匆匆的,也带了些细软来,只是她房里也没吃食,两人都没用上晚饭,一时都肚饿起来。

红嫣安抚道:“娘,忍一忍,明日再去寻些吃食。”

丽娘自是忍得住,只是心里难过:“红嫣,都是我害了你,不该将你生出来。当年就该吃碗避子汤,只是当时舍不得……”

红嫣见她心中总挂着这事,不由叹了口气:“莫想了,我不怨你,能来世间一遭比什么都强。”细细的安慰着她。

月亮爬上了树梢,虫声响成一片,渐渐的使人心神宁静下来。幸好这天不凉不热的,除了蚊虫多些,在野外倒也呆得住。

红嫣默默的寻思,待天亮了,要去找了狄秋浔,求他庇护才好。

第30章

红嫣与丽娘偎依着眯了一夜,不见舒大寻来,料想他怕是先寻到罗家去闹了,又或是在县中客栈去找人。

等到天将露出些微白,红嫣便扯了丽娘起身,寻着山间的小道,一路前行,路上见着条小溪,红嫣此时又渴又饿,顾不得去想这溪水干不干净,与丽娘两人伏下|身来,捧着水喝了个饱,走起路来都似听到肚里有水声,红嫣又左右寻了根树枝给丽娘做拐杖,丽娘接着试了试手,有些忧心道:“你想去何处寻狄公子?”

红嫣想了想:“先前我寻思他有命人看住我这处,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待传到他耳中,自是会来寻我,若是这样,咱们只需拖得愈久愈好。怕只怕,他已弃了我,并不曾令人留心。”

丽娘啊了一声:“这可怎生是好?”

“那咱们便想法儿打听甄世宣身在何处,再让娥眉给他送信。”甄世宣似乎来头不小,原先邹县令不是说过他是什么“南归甄家”么?只要不被逮回去,总归能寻访到他的。

丽娘见红嫣有主意,心中稍定,一眼见着旁边树上的野果,忙招呼红嫣过去:“这刺利果能吃,娘小时候常摘了解馋。”

红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着枝头黄澄澄的一片,不禁口舌生津,忙过去攀了树枝,摘了枚似山楂般大小的刺利果来吃,这果子外头稀稀落落的一层矮肉刺,因此得名,一入口,红嫣忍不住眼也眯了起来,连忙吐了出来。

丽娘便露出了从昨夜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就是酸了些。”

红嫣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敌不过腹中饥饿,从丽娘收拾的包裹里寻了件衣衫出来,摘了一堆刺利果包起来,一边走,一边与丽娘拿着填肚子。

丽娘幼时常上山下地,野果子能不能吃,她都还识得。

红嫣问起这后山的路通向何处,丽娘仔细回想一阵,才道:“像是听人说起,一头往围猎场,一头是连着棋云山直到燕京,不过他们说从这到不了燕京,中间让护城墙隔断啦。”

红嫣想来也是,燕京是一国之都,要真能翻个山就入城,岂不是安全系数太低么?往这头跑,看似条好路,实则是条死路了。

“围猎场是什么地方?”

“听说是天家打猎的地儿,连着翻三个山头便到了。”

红嫣神情一动,丽娘忙道:“说是有些军爷守着,冲撞了便要乱棍打死,去不得的。”

红嫣哦了一声,左思右想:“咱们还是去围猎场,只不要闯进去便罢,围着外头转悠,外头这一圈有军爷巡视,夜里蛇虫猛兽也少些。就是他们追来了,也不敢在天家围猎场外头造次,万不得己,还可报一报甄世宣的名头,指不定有军爷就认得他,愿意替咱们捎个信呢?”

丽娘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原本自己也没甚主意,俱听从了。

这山上头常有些人上来砍柴、采药、捕猎,也走出些细细的羊肠小道来。

两人一路偱着左边的山路前行,丽娘因着前回伤了身子,虽如今养回来了些,但总是体虚,走不了多阵便要歇脚,红嫣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法。

这山上的路,最是难走,曲曲折折,起起伏伏。眼看着山顶就在眼前,却总也走不到。从清晨走到了午时,才将将翻了两个山头。两人坐在山顶上直喘气,午时气温高升,汗如雨下,又没水没粮,渴得肺疼,脚似陷在泥里拔不起来。

丽娘擦了擦汗,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我小时候那会,爬这山可真不费力……红嫣!”

红嫣听得她声音不对劲,赶紧望着她指着的方向。

“那边有人!”

在密林里头要想找出人迹,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红嫣看了半晌,总算发现对面山上树林间有些移动的人影,遥遥看着,十分隐蔽。

丽娘慌张的问:“怕是砍柴的人罢?”

红嫣看了一阵:“不对,一直在走动……”恰对面之人走到了段少了树木遮挡的盘山小道上,红嫣和丽娘一眼就看见在前头大摇大摆的就是舒大!虽看不清相貌,但一个人走路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昨夜红嫣三人的行动,算不得十分隐秘,总有见着的,舒大等人吵闹过后,再一打听,自是知道她们上了山。加之她们沿途来留下的痕迹,算是给他们指了路。

红嫣抓紧了丽娘的手:“咱们快走!”

丽娘慌里慌张的随着她走,一不小心又绊了一跤,强忍着不敢大声呼痛,两人跌跌撞撞的从山顶下去,一路要往前赶。

来的却是舒大、舒元,并洪泽与两个家丁,一行五人皆是男人,脚力自是比两个女人强上许多。

丽娘整个人都虚浮起来,红嫣转眼一看,见她脸色苍白,目光有些涣散,心中焦急:“娘,我来背你。”

丽娘摇了摇头:“你先走罢,我年纪一大把,死了也不要紧。你还年轻着呢,快些去寻了狄公子、甄公子,将来指不定好日子还在后头。”

红嫣不由分说,抓住她两只手,返身一拉扯,就将她负在背上:“别说些没有的,挣得一时算一时。您扶稳我的肩,也是替我省力了。”

丽娘连忙扶稳了她的肩头,由她背着赶路。但红嫣本就体力不支,背着丽娘便一步三摇,迈不动步了。

丽娘挣扎着下来:“你将我放下来,我离了这山道,藏到林子里头去,不出声,他们也寻不着我,你若是能搬了救兵,再回来寻我。”

红嫣想着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两人一道蹭下去,只能被逮回去。她将被打包送入洪家,丽娘也少不了一顿胖揍。

当即咬了咬牙,放下丽娘:“娘,你藏好,等我!”

丽娘点了点头,潜入到一边林子里头去,红嫣看了看,觉得也算隐蔽,急着赶路的人决计发现不了,如此才放了心,拼命往前头跑。

她虽然也可躲在一边,但此处离围猎场已不远,舒大等人寻了去不见人影,自是会折回仔细寻找,她与丽娘没多少气力,再难逃逸。不如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去求人相助。

想到这里,红嫣不顾自己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提不起,一意命它前行。

不多时,她隐隐听得后头舒大等人说话的声音。

舒大正在骂骂咧咧的:“两个贱人,倒真会跑,逮了回来,看我不揍死她们。”

洪泽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如今红嫣你可打不得了。”

舒大哈哈大笑:“说得是,她现在是洪家人。”

红嫣一听,血液都似凝滞了一般,只顾机械性的往前走。

转了个弯,舒大一眼瞧见她的背影:“小贱人在那!咦,怎么只她一个?”

洪泽道:“只要有她就成。”

舒大应是:“说得也是,小贱人!快些站住!”

红嫣那里肯站住,一时惊恐布满心头,激发出人体最大的潜能,没了命的往前冲去。

舒大啐了一声:“跑你娘个跑!”

几人如狼似虎的往前追了来。

红嫣脑中几乎一片空白,直愣愣的前冲,听得脑后声音越来越近,忍不住回了下头,眼看着舒大等人离她不过五米,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慢慢的回过头来,心死了一般。

舒大也住了脚步,大口喘气:“小贱人费事!”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来,瞪着一双眼,凶神恶煞。洪泽却是望着她一笑,直教人毛骨悚然。

红嫣坐倒在地,用手撑着,往后退了几步,却被一硬物抵住了后项:“什么人,此处也敢乱闯?”

声音满是不耐,粗鲁。红嫣却如闻天音,先前在脑内寻思了好几遍的,这时情形危急,都容不得她瑟缩,连忙用有些僵直的指头,拔下头上一只银钗:“官爷,奴家是甄世宣甄大人的……相好!您可认得甄大人?求您替奴家给他捎个信。”

原先她就留过神,众人只知甄世宣,与众官会面之时,也是甄世宣出面与人交谈,却没人认得狄秋浔的样子。一时猜不透狄秋浔的身份,仍是扯了甄世宣的大旗来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回转身,面对着身后这名侍卫,将手中银钗举起,要递与他。

这侍卫一愣,见她狼狈之中难掩丽色,手上的银钗又份量不轻,不由将剑尖微微下垂了几分:“你说的是羽林中郎将?”

红嫣此时胡乱应下:“是,是,他可在此?”

侍卫上下看她一眼,又扫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五个男人,面露疑惑之色。

红嫣忙道:“这几人乃是歹人,奴家为他们所迫,不得已前来向甄大人求助。”

舒大怒了:“小贱人!”

这侍卫冷眼一扫,舒大顿时噤若寒蝉。

红嫣急急的道:“官爷,只求您想法替奴家捎个信给甄大人,只说舒红嫣在此处等他,真伪立辨,若是假的,奴家任官爷责罚,若是真的,奴家在您面前为歹人所害,甄大人问及,官爷也不好回答。”

这侍卫见着不远处的同僚已往此处看来,寻思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招手叫了个人来:“林照,你去羽林军处,就说有位舒红嫣姑娘寻甄大人。”

林照应声去了。

红嫣喜不自禁,一时又疑:“离此处可远?”

这侍卫却不答了,举手收了红嫣的银钗,抱着剑看着舒大几人。

舒大等人见了官,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丝气焰也无,只能看着红嫣,不敢动手。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甄世宣与丁愚正各领一队,在这围猎场中演练对战,听人来报,甄世宣微微一愣,不由看向了座上的狄秋浔。

狄秋浔面无表情,丁愚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不过他原先最是疏狂,与舒红嫣斗了几次嘴,反倒看她顺眼,此时有心助她,便对甄世宣道:“她寻的是你,你便去见一见她。”

甄世宣面上含笑,只当未听见,仍是等候狄秋浔示下。

狄秋浔走下座来,从一旁侍众手中接过细弓,挽弓放箭,正中靶心。他望着震颤不停的箭羽,淡淡的道:“带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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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林照去传了话,领舒红嫣进去。

舒红嫣得见生机,喜不自禁,几乎要落下泪来,如在梦中一般随着林照往里去。

先前那侍卫见舒红嫣果然被请了进去,想来她说的是实话,那这五个男人便是歹人无疑,当即下令,命人来捆了这五人,等候发落。

舒大连忙嚎叫:“官爷!官爷!您别听这小贱人瞎说,我是她爹,这是她哥,这位却是她相公!”

这侍卫一听,羽林中郎将竟与有夫之妇相好么?这话这混人说得,他们这一干侍卫却听不得。当即也不等命令下来,直接拿了鞭子照着五人抽了一顿:“满口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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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嫣被人领着往里去,只见四处皆是甲盔鲜亮的士兵,十人为一小队,骑着马在林间飞纵。有的臂上捆着褐色的布条,有的手上捆着墨绿的布条。皆有一个特征——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神气活现。

红嫣被领着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全都立着靶子,当中站着几人。

红嫣一眼就见着狄秋浔,他今日不似往常穿着华贵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