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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乡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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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桃儿这人,何小康了解得多呢。他曾同谷桃儿住一个村子,屋住得近。更重要的是,他同谷桃儿的田搭界。

小康路上的往事7

坳子坡上,整个村子只有何小康和谷桃儿家的地。提供除了何小康和谷桃儿两家人外,坳子坡平常乏人问津。可以说,他何小康一家同谷桃儿一家的关系还不错,甚是密切。谷桃儿家的是木匠,常年在外赚钱。谷桃儿一个孩子,是个丫头。丫头在九佛岗上初中,住读,今年该读初三年级了。

思考过后的何小康,选择了闭上眼睛,以尽量减少剌激。何小康还不时地控制呼吸,尽量少弄出声来,以免让谷桃儿发现他蹲在她背后。

何小康双手蒙脸,没死缝的指缝间看到谷桃儿已将那件浅黄|色的夹衣穿上,正一粒一粒扣扣子。何小康对自己说,你谷桃儿一下油菜地,俺何小康就可以站起身了,然后往那片桃树林弯过去。可是,谷桃儿并没有遂他的意愿去做。换上单夹衣的谷桃儿并未及时下油菜地锄草。

谷桃儿不光要换上夹衣,而且还要在桃树林里撒泡尿。她的这泡尿已憋了多时,必须此时一道手续解决这一系列问题。谷桃儿将身子扭了扭,边蹲下边用双手往腰间一拢,身后刷地露出一大片白。

这一大片白正对准何小康的鼻子。何小康又紧急闭上眼睛。这一次,他连指缝也没敢松驰,心头火燎燎地,极难忍受。

瞬间,一股浓浓的腥臊气息在这片桃园弥散开。何小康数着数。当他数到第一百零捌下时,哗啦声才嘎然中止。谷桃儿到底是个好强的女人,下地锄草,连泡尿也舍不得耽搁时间撒。

谷桃儿忙完这一拉杂子事,没有去油菜地锄草,而是拿着换下的衬衣褂和胸罩,扛起锄头往回走了。头也没回,匆匆离开她的油菜地。

何小康懵了,谷桃儿油菜地的草还没锄了结就怎么要回屋去呢。懵了一会儿的何小康思路渐次明晰起来,揪紧的心也随之舒展。

何小康在桃树林里走了一遭,朝谷桃儿返回的路上看了看。谷桃儿没走远,他想跟上去同她一道往回走,一路拉扯几句。何小康这样想过就沿着谷桃儿走的那条路走去。刚走出几步,何小康觉得这时候跟谷桃儿往回走不妥。他便调头往桃树林里钻。何小康又在桃树林里走了一遭,看见地上的杂草全已枯黄,渣渣草草的布满了坡子。要是这块桃园还是他的,他将不会让桃园里置留任何渣草。

以往,每年的桃子卖了,桃树的枝叶黄了谢了,他都会将桃园拾掇得干干净净,索索利利。县里乡里来检查的领导头头们到桃花坳,总要进他的这块桃园参观。他的这块桃园已是村里乡里仍至县里的样板,示范基地。何小康在桃园里打了一绕,见谷桃儿已走得较远了,他想这时候跟着她往回走更妥帖些。

何小康朝谷桃儿走的那条小路走去。跟谷桃儿走去,到底是想去哪?何小康哥哥何大康的家和谷桃儿的家不在同一条集体线上,隔两排,而且一北一南。这么快就跟谷桃儿去,说不定,到她家时,还没坐热屁股呢。走了一段路的何小康觉得还是多呆一会儿后再去谷桃儿家坐坐恰当些。

他没别的么事,乡里乡亲,去谷桃儿家坐坐,聊聊,叙叙旧。何小康又返回桃园。他这回没在桃树林里窜动,而是坐在那块他曾坐过几百次上千次的一块岩巴上。坐在岩巴上的何小康从包里搜出一支烟,点燃,叭嗒叭嗒地吸起来。

以往,他就常坐在这块岩巴上看谷桃儿在她的地里忙活,还要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那种感觉很好,惬意,舒畅,比搬进那个城里居住的感觉还要好。何小康一连吸完两支烟,决定这时就从桃园出发,直接往谷桃儿家去。

何小康踏入谷桃儿家时,谷桃儿已洗过一把脸,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贴身秋衫。何小康同她打招呼时,她正在套穿那件浅黄|色的单夹衣。

谷桃儿说:哎,是你?

何小康说:是俺呢。

谷桃儿说:那个城里住舒服啵?

何小康说:哪来这话,俺想回坳子看看呢。

谷桃儿说:坳子怎敢同那个城里比。

何小康说:俺有些悔了,不该去那个城里。

谷桃儿说:别吊俺坳里人的味口了。

何小康说:俺讲的是真心话。

谷桃儿从厨房里给何小康端来一碗凉开水。何小康双手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下。他的确口渴了,从那个城里出发到这时已足有半天,他还没喝一口水呢。何小康喝完凉开水,十分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何小康说,还是俺们坳子里的水清甜啊。

谷桃儿说,你们那个城里俺不是没去过,俺娘家一个舅舅就住在你们那个城里,家里全是自来水,是长江里的水,用起来方便不说,还忒清凉忒清凉的。

何小康插断她的话,问谷桃儿,当家的又赚钱去了?何小康明知故问。

谷桃儿的男人常年在外做木工,隔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桃花坳住上一二夜,帮婆娘突击一番农活。

小康路上的往事8

何小康明知故问有他的目的。

谷桃儿只当没听见。

谷桃儿为何小康接茶碗的刹那,何小康竟一把捏紧她的手。谷桃儿不惊不慌。谷桃儿问,小康他伯啊,你这是么子意思?何小康说俺没么子意思,只是心里烦日子过得不舒坦就回桃花坳来了。

谷桃儿摇了摇手。摇了摇手的谷桃儿并没抽出她的手。她的手被何小康抓得很紧。

谷桃儿问,小康他伯啊,你这到底是么子意思啊?这个问题让何小康非常不好回答。这个非常不好回答的问题,何小康还是及时回答了谷桃儿。

何小康说,俺想帮你做件事呢,帮你去坳子坡上锄那块油菜地里的草。

何小康还住在坳子里时,进桃园做活遇上谷桃儿也在地里做活,何小康总要问谷桃儿,昨晚当家的锄草了啵。谷桃儿素来豁达爽直,不会生气,不会恼怒。她也要诘问何小康,小康他伯,昨晚锄了桃幺嫂的草啵?……桃花坳的人光怪,名堂多,连男女夜间的那种活儿也给偷换上了名字,称之为“锄草”。

何小康回答得爽快,说,俺昨晚锄了杨桃幺一夜的草呢,谷桃儿,你呢?

谷桃儿说,坳子里的男人哪个不一样。

何小康觉得这句话有很大的机动空间,便趁热打铁,说坳子里的男人个个都不一样呢,若不行,就让俺来帮你锄一回草吧……每每说到此,谷桃儿就不再往下搭腔了。不再搭腔的谷桃儿只顾做地里的活。

何小康从那个城里大清早赶来是想帮谷桃儿锄草呢。

听到这话,谷桃儿的脸倏地绯红。

谷桃儿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俺都锄过了。俺刚才就是从坳子坡回来的。

何小康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全都锄了?

谷桃儿没吱声。

何小康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没锄完,俺这时就帮你去锄草。

谷桃儿不能再挨时间了,一分钟也不能挨了。她要把在坳子坡看见何小康的事儿讲出来。谷桃儿就把在坳子坡看见何小康的事儿讲出来了。

真的。

还有假。

何小康抿着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谷桃儿说,起初俺蹲下去时没看见你,真的没看见你。俺是在往油菜地里走时,头发被一根桃树枝拨拉住,一回头就看见了你。谷桃儿望着面前的何小康,笑了笑。不过,她的笑容仿佛一层油脂,顷刻便凝固在了脸上。

谷桃儿停了停,又说,俺知道你小康他伯已搬进那个城里,是那个城里的人了,就不像桃花坳的人那样野了那样蛮了,成了规规矩矩的那个城里的人了。

何小康暗忖,事情再也没法办下去了。何小康心里却在说,俺不仅仅像坳子里的人一样野一样蛮,俺比坳子里的人还要野还要蛮出几十位呢。

何小康本想同谷桃儿多聊几句别的什么话题,譬如,他在那个城里见到了柳有仕;譬如,他和婆娘种了一块地的蔬菜,租的蔬菜地老板连租金也没要;譬如,从今往后,他和婆娘就是那个城里的菜农了……殊不知,谷桃儿的一番话就将他的路给堵死了,堵得死死的了,他连想钻空子插上去的缝隙也没有。

何小康惴惴不安,如坐针毡。心中窜起的一团火也随之一点一点地熄灭。

谷桃儿留何小康吃午饭。

何小康哪还有吃谷桃儿午饭的心情。何小康说,俺想到俺哥哥何大康家里看看呢。何小康说完就起身往何大康家的那排集体线上走去。何小康刚走到何大康住的那排集体线上,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去哥哥何大康家了。

他蓦地想起家里的婆娘杨桃幺,他要马上赶回那个城里的家去。何小康想,婆娘这时候该卖完菜回屋了。昨晚他就作出计划,昨晚他就摸夜路去蔬菜组将菜贩回屋。少量的蔬菜,只有平常贩菜量的一半,一少半。何小康今天出门时再三向婆娘交待过,过了中午,卖不完就不再卖了,带回家自己吃。

何小康看见了他哥哥何大康家的房子,还是调转头朝九佛岗方向走了。坳子里,路边已没有一朵花儿。枯黄的狗尾草在微风中疲惫地摇曳。

何小康来到九佛岗太阳已偏西,正好有一辆开往那个城里的公汽鸣着笛。这是九佛岗开往那个城里的最后一趟直达班车。何小康头也没回一脚蹬了上去。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颠簸,太阳不时地晃悠何小康的眼睛。

何小康想着那个城里。想着想着,就迷着了。

棉花地1

棉花提着锄来到棉花地时,就看见土豆姐在地里忙碌开。提供土豆姐的棉花地与棉花的棉花地搭界,中间隔一条塍。塍两边都种着芝麻,就算是分界线了。

两家的棉花地在一块儿,棉花就常常和土豆姐一块儿下地干活,有说有笑的。土豆姐扛着锄走路。

村上嫂子们下地都是这样子,扛着锄走路。踵先落地,两瓣屁股一颤一颤的。在村子里构成一道风景。棉花不扛锄。棉花提着锄走路。

如果棉花也跟一群嫂子一样,扛着锄走路,那棉花就和嫂子们没丁点儿区别了。棉花还是闺女呢。闺女应该有闺女的样儿。

季节不等人。田畴里的水稻已开始抽穗,得赶在双抢之前将棉花地的杂草锄净,起垄培土。挨到棉铃吐絮就来不及了。

棉花是个勤快人,昨天已锄了几垄,差不多只剩下一半没锄了,一歇工夫即可锄完。棉花站在一行芝麻边清清嗓,喊了声土豆姐,说土豆姐你锄得带劲流哒。

棉花地很静。土豆姐的锄草培土声没能打破这种静。棉花突然叫土豆姐,让土豆姐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锄弹开,额上的汗随之沁出来。土豆姐直起腰板,说,哎呀,棉花,你这个鬼丫头,把俺吓得一跳哩。

棉花问,土豆哥每天大清早出门,赚了不少钱呗?

土豆姐说,赚个屁钱,还不是糊张嘴。

棉花说,俺娘讲家里没几个藕煤了,让土豆哥帮俺带一车藕煤吧。

好哩。土豆姐答应得十分爽快。土豆哥在镇上拉板车搞搬运,朝出暮归,返家时拉一车藕煤是顺便生意。土豆姐自然高兴。

棉花的棉花地同土豆姐的棉花地田亩一般大。不过,棉花的地里有一个水坑。水坑不大但也占去了种植面积,种的棉花大概要比土豆姐的少一垄。

棉花长得俊俏,柳眉杏眼,村上女人们歆羡如潮。长得俊俏的棉花脸上整天挂着笑,走到哪,哪就会一片笑。馋得村上一群后生直往肚里咽口水。棉花锄着地,时不时朝土豆姐那边望望。

见土豆姐不停地拭汗,棉花就哈哈笑地说,土豆姐,你那边地里的水坑不填,也不同俺一样就可少锄一垄了?

土豆姐没吱声。土豆姐脱去夹衣,一件白白净净的褂子露了出来。

土豆姐方方正正地折叠好夹衣,顺垄沟走到埂边放下,转身时将褂子的两个角拉了拉,说,村里就你棉花丫头快活,一天到晚乐颠颠的。

土豆姐又开始锄地了。棉花地里的草格外疯长,不锄干净势必影响棉铃吐絮。这地方原本是一个窑场,村上办的。窑场垮后就夷为一块旱地了。后来,村上将这块地平分为二,给棉花和土豆姐两家各分得一块。两块地各有一个坑,造砖做瓦取土留下的。荆南多雨水,坑就变成了水坑。

水坑不深,但水质清澈,像庄户人家门前竹管井里抽出的水一样。土豆姐是招的上门女婿。土豆哥入赘后几下子便把那个水坑给填平了。新土上种植的棉花长得特别旺,植株总比周围的高出一截。

棉花一个女儿家,像土豆姐那样,爹娘老子也就她这个独种宝贝女儿,没劳力填水坑。棉花想,当初土豆姐还是闺女时,地里的水坑还不没填。棉花又想,将来有一天,那个水坑也是要填平的。

不过,水坑暂时没填也有一定的好处。棉花锄地流汗了,就蹲在水坑边洗把脸,沁人肌肤;口渴了呢,捧一把水往嘴里灌,挺解凉。很方便。

棉花地里的棉花正欢欢地生长着,茁茁壮壮,茂茂盛盛,植株刚刚齐棉花的膝盖儿高。主茎叶儿大而平展,缺刻少,皱褶明显。这势头看来,今年的棉花又该是个好收成。

太阳快当顶时,土豆姐热得不行。土豆姐一身肉,一身肉的女人最怕热了。土豆姐不停地抹汗,大把大把的。

对着天骂了这鬼天气几句,就对棉花说,棉花,我这时过来洗把脸呢。说着,土豆姐便走进了棉花的棉花地。棉花看得出,土豆姐的褂子也汗湿了,白褂子衬出那只宽大的胸罩。土豆姐能干,是个做细活的好手,人生得虽称不上漂亮,但个儿高挑,皮肤|乳白,晒也晒不黑。地里的活儿全揽在手里。

棉花地2

要是土豆姐不招上门女婿,她压根儿瞧不上土豆哥。提供谁叫土豆姐的爹娘老子一辈子就生她这个丫头呢。土豆哥,实实在在的土豆哥,村子里典型的土憨巴,只晓得卖死劳力做事。老实巴交样,一脸苦相。人服命管。土豆姐也就认了。

土豆姐让男人去镇上拉板车挣钱,白天看不到,心里好受些。土豆哥入赘前就是一个拉板车的好把式。这是土豆姐的精明呢。

土豆姐手拎一条毛巾,几大步走到水坑边蹲下。土豆姐出门时,就准备在地里流汗了,还准备在棉花的水坑里洗脸。土豆姐扛着锄,毛巾系在锄杆上,走起路来两只大左突右突。这是土豆姐生产之后的一惯姿势。

棉花以为土豆姐只是随便在坑里洗把脸。

土豆姐一边解褂子扣子,一边让棉花看看周围有没男人走过来。

棉花说,土豆姐,你只管放心洗吧,俺看着四周,眼都没眨呢。呸,你土豆姐又不是闺女了,还秀气个啥玩意?这话棉花当然没讲。棉花勾着头锄地,一束马尾发在背后摇摆。

土豆姐将褂子扣子一粒粒解开,还取下了胸罩。土豆姐将胸罩挂在身后的一根棉杈上。胸罩搭扣一边还系了一根布带,想必那只胸罩不够她的身子用。

没几下子,土豆姐葱白葱白光光亮亮肉嘟嘟的上身就全给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了。土豆姐先往脸上涂了一圈水,再将毛巾在水里搓了搓,拧干后从脸颊往脖子后擦洗开。土豆姐的很深。很深的两侧是一对肥肥硕硕的,冒着热汗。

土豆姐就一个一个地擦。以前,土豆姐可不是这副模样。她的腰肢身段,棉花再清楚不过了的事儿。

荆南农村,女子出嫁时都要请村上黄花闺女替新娘完成最后一个闺女澡。土豆姐结婚时洗最后一个闺女澡,就是棉花帮她完成的。

棉花清晰地记得,土豆姐的身子有轮有廓凹凸有致线条分明,一对,只有两个糯米团子大小,像自己现在的两个一般。土豆姐一结婚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棉花想了许久,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害怕起来的棉花就不再往下想了。

棉花朝水坑边乜斜了几眼就打住。棉花继续锄地,枝枝叶叶在她的两腿间一路歌唱。

棉花的棉花要比土豆姐的棉花长势茂盛些齐整些粗壮些。

棉花的地里的棉花长势猛大概与那个水坑有些干系。入夏以来,天气反常,沉闷,少雨,村上的棉花地大多挨旱了。尽管如此,棉花的地里的棉花依然一片青绿。棉花的地里的坑聚水功能强呢。

这不,快个把月没落一滴雨了,那个坑里仍蓄着一泓清亮如镜的水,像棉花这闺女一样清纯。也就是说,棉花的地里的棉花几乎没遭到干旱影响。坑里的水还为土豆姐带来了凉爽与惬意。土豆姐怕热,怕热的土豆姐常在棉花的坑里洗脸擦身子。

这个鬼天气烦闷得厉害,只有红红的太阳炙烤,连一丝风儿也没有。要是没棉花在场,土豆姐早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非在这坑里洗个囫囵澡不可。可是,棉花在自家的地里锄草。

棉花是闺女,怎能光着肥叽叽的屁股在一个闺女面前晃来晃去呢。土豆姐想了想,最后还是用湿毛巾在大腿间认真地擦了几把。

土豆姐的这个动作很迅速,很利索。擦洗完毕,土豆姐准备穿衣服。土豆姐车转身取胸罩时,两只抖得更欢了。这时,水坑对面的棉花垄里突然发出“哗哗哗”的响声,像一头憋足肚子的脚猪叉开后腿撒尿,声音粗犷,厚重,持续时间长,甚至带有一分野蛮。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异响,土豆姐一阵惊慌。一阵惊慌的土豆姐并未失措,她没来得及戴胸罩,就草草地将白褂子穿上身。土豆姐发现了异样。是不是有人正在偷看她擦澡。她一边扣上扣子,一边朝水坑对面的一垄棉花望去。

土豆姐想探个究竟,那声响到底是啥回事呢?歪着头看了一阵子,她发现水坑坎边的一垄棉花旁有一大堆杂草,堆得高高的。

棉花地3

堆得高高的杂草后面就可以隐藏好多好多的秘密了。

土豆姐断定,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堆杂草里发出的。棉花已锄到靠土豆姐那块地的那垄棉花了,离水坑至少五六米远。土豆姐本想叫一声棉花,可她忍住了,没叫。土豆姐轻手轻脚地顺着坑边那垄棉花走过去。

土豆姐惊悸地发现,那堆杂草旁正蹲着一个人,双手蒙着脸的男人。土豆姐一阵痉挛,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啊”出声。定睛看了看,土豆姐看清楚了他是谁。是禾生。

土豆姐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是你?土豆姐压低声音。土豆姐害怕棉花听见她说话。

哎,是俺哩。俺在这块棉花地里拉屎。禾生的声音也很低,只有土豆姐听明白了。

没地方拉?

棉花的地里的棉花株高叶茂,安全哩。禾生一脸笑。那种糅着的笑。禾生根本没拉出屎。

禾生家这里有一块地。一个园子,是菜园不是棉花地。禾生的菜园种着土豆,土豆藤藤叶叶地牵了一地,苍苍翠翠,生机盎然。禾生的土豆地中央支着一垄黄瓜。毛茸茸的青皮黄瓜挂在藤架上,自然的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禾生的园子本是块旱地,一块十足的旱地,像毗邻的这块曾经的窑地一样,种植棉花是最适宜的选择。这块同棉花的棉花地仅隔一条小径的自留地,以前,禾生也种着棉花。直到土豆姐爹土豆姐娘将土豆哥招进门之后,禾生才将地里的棉梗一根根拔掉,改种上了土豆。禾生这辈子都想种土豆。

小时候,禾生就同土豆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禾生爱着土豆姐呢。土豆姐也一样。禾生爹死得早,禾生娘一阵悲恸过后竟瞎了双眼。禾生一家就禾生和一个瞎子娘过日子,生活窘迫。土豆姐同禾生爱得死去活来,可土豆姐的爹娘死活不同意那门亲事。这些事儿,一个村子里的,谁不知道呢。棉花也知道。

不过,棉花不知道禾生这时就蹲在她的棉花地里。棉花正一门心事地锄地,撅腚凹腰,马尾轻摆,弧线明显。棉花已锄至靠土豆姐棉花地的那垄边儿了。这垄地一锄完,棉花的这块棉花地也便宣告全部锄结束。

蹲在棉花的地里的禾生早看见了棉花,想站起身同她打声招呼,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禾生刚刚抬起的头被土豆姐摁了下去。土豆姐不会让棉花知道。禾生这时又一本正经地蹲在棉花地里了。

棉花锄完地。

棉花叫了一声土豆姐,问,土豆姐,你还没洗完呀?要不,俺棉花帮你锄一垄地呗?听到这声音的土豆姐已站在水坑的另一边了。土豆姐笑了笑说,女人一结婚就变了,变得怕热怕冷了。不是吗,俺还想将身子擦洗一遍呢。

棉花调侃道,土豆姐,俺的那个坑里有的是水,你自个儿就洗个饱吧。

棉花又说,土豆姐,要是土豆哥不填平你那坑就更方便了,就免得跑过来跑过去的。

土豆姐说,哪个女人的坑不给男人填呢,棉花呀,要不,俺土豆姐给你物色个填坑的?

填坑?

这地方,男人日女人也叫填坑。

棉花的脸刷地潮红了。棉花白嫩的腮颊泛起光鲜的潮红。棉花告诉土豆姐,俺棉花地里的坑不填呢。说完,棉花就起身往回赶了。棉花还等着回家洗衣服。棉花提着锄,同土豆姐打了声招呼就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