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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兰亭笺纸桃花色

“姑娘是汉人吧?”那男子笑着问。

君羽默然点了点头,“没错。”

“在下技艺拙劣,才学了两个月,实在拿不出手。”

“这曲子,你是跟谁学的?”君羽问。

“说出来,你也莫笑话。”男子在她对面的石墩前坐下,“我对音律没什么兴趣,倒是在战场上不打不相识,碰见了一位朋友,他在这上造诣颇深,说我还有些悟性,便指点了一二。”

“哦。”君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简单的曲子的确算不上特别,会得人想必不在少数。

“怎么,姑娘要是有兴致,我可以帮你引见。只可惜他身在邺城,战情又十分紧张,不知道哪一天能回来……”

“不用了。”君羽勉强笑了笑,抬头看天已黑透了,恍然想起王练之还在等她买药回去。于是对那男子道,“天色不早,我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从那小院出来,君羽低着头,默默走在无人的街上。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最深的地方结了疤,再突然之间用刀子剖开,反正失望了太多回,已经麻木了。街衢两旁灯火寥落,偶尔传来一两声轻敲的更鼓,远远传来。正胡思乱想,前方横冲直撞驶来辆马车,她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太多。这样迎面过来,马像受了惊,差点撞到她身上。

“找死呀!”车夫猛地控缰,擦着她的耳边过去,幸好有惊无险。换作平常,君羽早会找争讨回来,如今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眼看那马车穿过巷子,又转过街口,消失在安静的夜里。

她继续往前走,游游荡荡,仿佛漫无边际,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忽然遇见个人影,正跟她撞个满怀。君羽抬起头,看见那人温煦的目光,才松了口气:“练之,是你啊。”

“你跑到哪去了,怎么这么晚都不回来?”王练之一脸风尘,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看样子跑了不少冤枉路。

“对不起啊,我……不认识路。”君羽心虚地解释,望着他的脸,蓦然涌出一丝温暖。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在深夜里寻找她,担心她在茫茫人海中就这么弄丢了。

王练之舒了口气,眼底的愠色也褪下去不少。这一天他坐立不安,生怕她遇见乱兵劫匪,幸好找了十几条街后,终于看见她平安回来。“以后别这么晚出来了,外头兵荒马乱的,万一遇见歹人可怎么办?”

君羽看他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心,诧异地问:“你很担心我?”

“那当然!”王练之话一出口,又后悔自己情绪太激烈,压低了嗓音说,“毕竟,你是我的……”后面两个字卡在喉里,他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君羽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的意思,低下头微红了脸。这一个月来,王练之似乎对她事事关心,无形中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君羽更加愧疚,总觉得应该收了心,把所有感情转化到他身上。

可是内心就像一场拉锯赛,每当她靠近这边的时候,又被毫不防备的推到那边。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场意外,也许就快要认输了吧。有些时候,在心里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明知永远也等不到,却还是这样顽固,执迷不悟。

“其实,我今天回来晚,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像子混的人……”君羽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王练之一怔,语气平静地问:“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忘不了他?”

君羽不知如何对答,只得低下了脸,“是。”

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把刀毫不留情地扎到他心上,痛得他几近窒息。王练之走上前,猛然握住她的肩头,大声问道:“你到底明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这世上只有一个谢混,他已经死了!难道我这样对你,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沙哑的声音在夜里回荡,听起来触目惊心。君羽不禁一哆嗦,把脸埋的更低。这样的话她何尝没有问过自己,究竟要等多久?一生,永远,还是更长。可是唯其如此,才会更觉难忘。

“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王练之这才慢慢悔悟过来,从来没向她这样吼过。

君羽沉默良久,说:“不,都是我的错。明天就起程吧,我想早一天离开这里。”

明月高悬,照耀着长安城的静夜。偶尔听得鞭子响亮的一甩。马蹄声急促回荡。

那辆马车拐过街角,驶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车上的青帘一掀,高高挑起帷幄,从里面探出个年轻男子:“刚才怎么回事?”

车夫回过头,两眼炯炯有神,十足精悍的模样:“公子,没惊着您吧,那人走路不长眼,差点跟咱们撞上。”

那年轻男子点点头,嘱咐道:“还是当心着点,不能惊动外人,防着节外生枝。”说着将一锭金子塞进他手里,车夫大大方方收了下来,还有意在掌上掂了掂,笑道:“多谢公子的打赏,你们都是贵重人,这么沉的金子才好压舱。”

“你这小子!”男子没见过这么惫懒的人,不由一笑。看看四周没什么动静,他缩回头去,背后传出一阵咳嗽,原来车厢里还隐藏了个人,只是躲在暗处不容易发觉。

“怎么样了?你的伤还要不要紧?”

“咳咳……不碍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那人声音低哑,仿佛生了一场久病未愈,满含着疲惫与憔悴。只是让人忍不住猜测,想必那曾经也是个清凉悦耳的嗓音。他躲在阴影里,全身裹着件黑色大氅,乌缎子般的绒毛紧贴着下巴,露出一双秀长深湛的眼。

另个男子长叹一口气:“唉——只怪我去得太迟了。”

“你也不必自责,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置我于死地,任谁都没有办法阻挡。”那人安慰他,“更何况,能在那等情形下捡回一条命,我已经万幸了。”

“可是你……”

“只是废了武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当真不后悔?”萧楷苦笑道,“子混啊,从前我就劝过你,这样狂妄的性子不改,早晚要吃亏。你总是那么聪明,事事如料,可是当初若能忍刘裕一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番下场。”

谢混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阿楷,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练字受罚,你说,倘若我们不是生在这里该多好。”他浅淡一笑,眼里有厌倦的意味。

“其实权贵于我,不过如浮云。名垂千古也好,身败名裂也罢,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想,若我不是生在谢家,就去关外当马贼,掳着心爱的女人未尝不是快活一辈子。”

萧楷盯着他的侧面,这个人线条骄傲,即使闭着双目,眼角依然上挑,说不出的清峭。这一年多病痛的折磨,似乎让他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萧楷忍了几忍,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从晋国探子手里得来的密信,内容千真万确。上头说,君羽……在一年前已经嫁给了练之……”

“哦,是么。”谢混只是含糊的问了一声,将信握在手里,慢慢捏成团。玉石一样冰冷的修长手指弯曲成拳,像是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攥的青筋分明。

“子混,你想开一点儿。”萧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以为她对你死心塌地,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你才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谢混平静地说道,“那时那刻,我也没有把握,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所以我就托付给练之,让他以后照顾她。可笑的是,我料到了一切,惟独没料到自己居然活了下来。”

他说出这些话,声音依旧平静的不惊波澜。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紧的手无声地展开,指尖犹疑着逐一伸展,啪哒,那封信终于滑落,带着心里某种撕裂的疼痛,落进尘埃里。那种痛,比每一次寒毒发作,从肉里生生剜出箭头来,还要难以忍耐。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年都不肯等我?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年来他凭借怎样的毅力,才存活了下来。那些密密麻麻,错综错杂,殷紫乌黑,大大小小的伤疤,是怎样贯穿了他纤郁的身体。有时痛极了,他甚至连自己的舌头都咬碎,却还清楚的记得她的模样。

“你……”萧楷不能置信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会死,就拱手让给别人?”

“罢了,我有点累了,这事以后再说。”谢混合上眼,重重的将背靠上了车厢,月光在他苍白淡漠的面庞上流过,显出一阵无力的虚脱。

伴君亦独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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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了弯,到一处高大铜门前停下,守门的卫兵远远就横起了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令符在,快点开门!”萧楷探出头来,将腰牌高高举在手上。提供兵丁见了有些失措,别过头去,相互讨论了一番。守卫的头领抬起头,十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好象在怀疑他汉人的身份。这时候门突然开了,里面人听见动静立刻出来,好象早就知道会有人夜里来访。

“冯将军,这人自称有令……”

啪,那头领话还没报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这巴掌扇得很重,打得他嘴角流血,脸上顿时肿出半边高。那个冯姓将军正是君羽在小院中遇见的男子,他收回手,揉了揉打疼的掌心:“凭你也敢拦天王的贵客,还不滚远点!”

头领捂着面孔,再不敢阻拦,收起枪灰溜溜退到一边。见这情景,众人都有些错愕,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只有萧楷掀开帷幄,欠身跳下车来:“冯熙,你还是这副火暴性子,一点不见长进。”

冯熙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又是拥抱又是揽肩,在他胸口左一拳右一拳。“你还好意思说我,一连大半年不见人影,让我独自守老营。”

“邺城那边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在仗打完了,还帮你带回来一个人。”

冯熙疑惑地转脸,越过他的肩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神秘男子,周身裹着黑色披风,将面目全部遮掩起来。他看了半天,只觉得十分眼熟:“这位是……”

谢混揭开风帽,露出俊美如斯的容颜:“北邙山一别,将军别来无恙?”

众人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冯熙微微眯起眼:“嗬……是你!”

谢混微佻唇角,笑容不置可否:“上回打赌输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吧?”

“我哪敢赖帐。”冯熙笑了笑,将他打量一番,不禁皱起俊眉,“子混,你怎么消瘦不少?身上的毒都解了吗?”

“无妨,已经差不多了。”

“哦对,天王在里边等候多时,快请快请。”

一路过了三庭四院,进入正堂。这里虽是汉人房舍的构造,还是有浓郁的鲜卑族特征。冯熙将皮帐撩起,请他们欠身进去。一人坐在炕上案前,正翻阅书简,几个美貌少女在旁边侧立。他就是从前的北燕使节高云,后来杀帝自立,成了天王。

“拜见天王。”三人一齐屈膝行礼。

高云随意地抬头,一眼扫过去,目光锁定到谢混身上,那面庞是冰雕雪砌,笼罩在柔和的光中,整个房间都骤然明亮了许多。纵使身边珠玉般的两个人,都远远不及。他一惊几乎要站起来,可终于将这心思按了下去,放开手中书简,缓缓道:“各位请起。”

“这次邺城告捷,多亏有三位的襄助,才让本王一举拿下长安。当然,本王也绝不食言,赐你们黄金万斤,封万户侯。”

冯熙与萧楷对视一眼,露出惊喜的神色。只有谢混淡漠如常,平静地说:“多谢天王美意,在下不过是报答救命之恩,至于别的,就免了罢。”

没想到他拒绝的干脆,高云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下不来台。萧楷出来解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不便打扰,请天王早点歇息。”

目送他们出去,高云心里还有些犯疑。刚才观察谢混,觉得他面色冷淡,那双幽黑眸子始终不曾正视过自己。早先就听说他生性傲慢,今天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虚。这种人能死心塌地效忠燕国也罢,如果不能,只怕会养虎为患。

冯熙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其实天王有什么可发愁的,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就不信他不近女色……”

高云豁然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过来,左右细细地打量了遍,指着一个容貌娇艳的胡姬命令:“你,今晚过去服侍。”

重重叠叠的罗幕低垂,金鼎中瑞脑的香气萦绕着,甜美而糜烂,没有一丝风。

浴池的水蓄满,男子手指一勾,带子就解开了,丝质的衣衫悉悉簌簌掉落到脚面上。清瘦的肩背露出来,本应是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却布满了许多细小的伤痕,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是刀箭留下的痕迹。

谢混走进池边,每踏一步,便沉溺的更深。凉润的水一寸寸拥抱上来,清浅温柔。然而滑入水中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栗,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痛楚拉成一张紧绷的直线。

“公子!”有人惊呼着捂住嘴巴。谢混烦躁地皱眉:“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那些侍女被他的语气喝的一愣,只好乖乖退出去。临出门前,她们都不舍地偷窥几眼,心想他也有武艺在身,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使他这样遍体鳞伤。

“唉——”谢混无声地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的紧绷过后,他全身骤然软弱下来,像个无人操纵的傀儡,甚至不能支撑自己头部的重量。丝缎般的湿发黏附在肩上,透出水面一段距离。从乱发中露出的精致面孔,积满了细密的珠液,无法分清是水还是汗。

他忍着周身火辣辣的疼痛,轻轻地擦拭伤口。不一会儿,整池水几乎被染成浅红色。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他猛地一动,激起四溅的水花。

本以为心已经死了,身体就会随之变的麻木不仁,可这个身体居然还会反抗。

知道君羽下落的那一刻起,他就以为这颗心已经死了。她总是像小孩子一样单纯而倔强地依恋着他,任由他骗来骗去,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失去。

犹记得那个大雪封山的晚上,她抱住他,将脸贴到他背上,小声说:“我喜欢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她的声音那么柔软温暖,带着—种慌张的羞涩。

彼时是心醉,此刻是心碎。

谢混蓦然闭上了眼睛,撕裂的痛楚再次袭上来,每想她一遍,就像有千万把刀在心上凌迟,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忍心怪她犯的错,原本就是自己给的不够,却承诺的太多。所以关于流言,他才会始终装作无动于衷,有意折磨自己的身体,企图麻醉精神上的空虚。

泪,连珠似地打落在伤口上,生生抽痛。那么多泪纷纷坠落,谢混却紧咬着唇,不肯发出一声哽咽。他一向骄傲矜持,连最痛苦的时候都不肯示弱,然而此时此刻,却被彻底击垮,从身到心,无一幸免。

他反手抹上自己的脸,那指尖的温热如此真实,干净而落寞。

哈哈,哭了?居然哭了?谢混扬起下巴,明明笑着,眼里却含了一汪难以抑制的泪。那么多年的缘分从此一刀两断,曾经他竭尽全力,全心全意想留住的人,终究还是没有了。可是他舍不得啊,他如何舍得她?

伏下身,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池里,任凭自己放肆的眼泪,全部都隐藏在水中。

“公子,你怎么了?”甜美地声音,带了一种邀宠的献媚。

觉察到身边有人,谢混从昏乱的思绪中猛然惊醒,僵直了背,一寸寸抬起头来。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出现了一张艳丽的脸庞,女子额头上悬的玛瑙坠子格外醒目,红得仿佛是石榴的熟籽。她笑着跪在池边,随意一个动作都风情万分。

“谁让你进来的?”

出水的刹那,那胡姬有一刻惊艳的恍惚。想到将要服侍这样俊美的男子,忍不住一阵喜悦。她伸出妖娆的手,为他试去脸上的水渍:“是天王派奴婢来侍奉公子的。”

她甜腻的声音就像一条蛇,谢混坦然直视,眼里静得没有一丝波动,这些年过去,他唯一学会的就是让人抓不出破绽把柄。“我说了,不需要人伺候。”

胡姬短暂地一愣,手依然停留在他的面颊上:“公子不必害羞,哪个男人不需要伺候,何况这常年在外打仗的人。”

谢混厌恶地打落了那只轻浮的手,指着门口道:“趁我没改主意前,你最好出去。”

“别这么无情嘛……”胡姬又顺势靠过来,柔软的手指轻抚着他的双肩。他是这种让人一见就挪不开视线的男子,尽管冷寒如冰,却时时焕发出刀锋样逼人凛冽的魅力。

谢混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手缓缓移向胡姬的咽喉,尽管他现在武功全废,杀一个女子还是不绰绰有余。

“没用的东西,还不滚下去!”一声冷喝在背后响起,高云昂首阔步地进来,身后跟着冯熙。胡姬知道这是赶她走,极不情愿地起来,转过罗幕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高云拍拍手,又进来一干女子:“还不服侍谢公子更衣。”

有几个低眉顺眼的过来,手里拿着绢布,替他擦拭身上的水迹,又拿过干净的白袍换上。这整个过程,谢混竟没有动,赤足站在池边,露出秀削挺拔的身形。长长的黑发散乱披下,眼睛倦怠地半闭着,阴郁表情与这暧昧光景说不出的契合。

饶是高云这样的男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他哈哈一笑,赞道:“都说谢家兰玉真门户,果然所言不虚,公子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谢混推开身边的侍女,衣衫未整,坦出胸口一线玉色:“天王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想收买我,大可不必用这种卑劣的伎俩。”

高云摸准了他的脾气,也不生气,继续劝道:“公子莫要误会,本王只是听说,你如今孤身一人……”

不等他说完,谢混就冷冰冰打断道:“不劳天王费心,在下已有妻室了。”

高云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可是本王却听说,尊夫人晋陵公主已经改嫁,算不得‘妻子’了吧。哎,女人毕竟是女人,是她不顾念旧情,你又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人为难自己?”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论不到别人干预。”

这样毫不留情的坦白,带了决绝的意味。高云还不死心,对跪在池边的女子命令:“你们,把衣裳脱了。”

那些女子犹疑着,蠕动着手指,韵致纤细的裸身尽褪衣衫,滑过细腻光润的腿,跌落在地上。高云一手指着说:“你好好看着她们,我把她们赏给你,或者更美的女子。只要你想要,只要天下有,尽管向本王开口。何况你还这么年轻,连子嗣都没有。”

谢混的视线并没有避闪,徐徐道:“天王不必再费心思了,您应该知道,我谢某认定的事情,很少会动摇。”

高云对他凝视良久,眼看就要动怒,冯熙赶忙拦住他,一边给谢混使眼色:“嗨,子混你真不懂事,天王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是赏的,留一个回去做侍妾总不为过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先敷衍了事。谢混自然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的意思,低头想了想,道:“那好,我就挑一个。”

他转身踱到那些女子跟前,十多双火辣辣的目光一齐盯住他,带着期盼与瑟缩,又深敛了下去。随意走到一个跟前,谢混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那是张浓艳绽放的面孔,泛起绯色红晕,融融流转,倍觉妩媚。女子在他的掌心扭动,企图避开,可谢混五指略一用力,就扳过了她的脸:“嗯,还算能看过眼,就你了。”

那女子慢慢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变得寒冰消融,春水潋滟般动人。她看着看着,渐渐忘了呼吸,忽然感到头顶一凉,束发的银簪已经被他抽了下来。

正当她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双清秀修长的手已经握住簪子,微一用力,不动声色地刺入她中庭||穴。血喷溅了一尺高,滴滴嗒嗒流淌下来,高云、冯熙、胡姬,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

那个女子轰然倒下,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带了无数幽怨似乎又有一点欢喜。

“你……”高云怒瞪着他,已经忘了该说什么。

谢混找了块干净布子,不紧不慢地擦干手上的血:“说好了,既然天王把她赐给我,那么她的生死是否也由我做主?”

高云怒极反笑:“好,好,你愿怎样便怎样吧。”说完拂袖而去。

其他女子早吓的花容失色,看见鬼一样四散奔逃,偌大的浴室里顷刻只剩下两个人。冯熙犹疑了片刻,慢慢走到谢混的身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