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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花开锦绣

范氏想到那些妇人议论这些时脸上既羡慕又带着几分妒忌的嘴脸……而她却只能跟在俞夫人的身边,被人介绍“这是俞夫人的儿媳妇”,然后那些妇人就会以一副长辈的模样儿居高临下的露出矜持的微笑,漫不经心地和她点点头,她却要笑盈盈地上前给那些人曲膝行礼,恭敬地问好,就算这样,也有人再看见她还是会低声问旁边的人:“这是俞夫人的媳妇,姓什么来着?”

念头闪过,她顿时觉得的气闷不已,抓起一旁的大迎枕就砸在了不远的太师椅上……

※※※※※

俞敬修在书房里一口气写了五、六百个狂草,心头的怒火这才觉得消散了不少。

他不由仔细地思商起母亲的话来。

范氏若生不出儿子来,他自会和范氏商量纳妾的事,却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他答应不答应,看不看得上,喜欢不喜欢,就强行做主,把人推到了他的面前。

可若这样一味的和母亲别着也不行,反把大伯母和三婶婶给得罪了。

想明白了这些,他头痛欲裂。

在书房里转悠了半晌,鬼使神差,他去了费氏那里。

费氏坐在临炕的大炕上做针线,见俞敬修进来,忙丢下针线上前给他行了个福礼,又亲自沏了杯茶捧上。

俞敬修不禁仔细地打量费氏。

中等的身材,五官不过清秀,却胜在皮肤白皙,神色温柔,举止稳重,看上去显得端庄娴静,颇有些世家女子的大方。

他有些意外。

说实在的,他心中有怨,费氏也好,陈氏也好,他都没有多看两眼。

而费氏见他打量自己,并不怯场,而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俞敬修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扫过炕上的针线筐,看见一载遍地金的丁香色缎子。

“你在做针线啊!”俞敬修无话找话地道。

费氏听着就将针线筐里的针线拿出来铺在了俞敬修的面前:“闲着无事,给夫人做了件夹袍,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不喜欢?大爷来得了,正好帮我看看。若有什么没想么的,大爷也帮着给我提个醒。”

俞敬修再一次愣住。

可看见费氏落落大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头一松,随意看了看那还没有完成的夹袄,点了点头:“还不错。”

“既然大爷说不错,想必不会有错。”费氏听了,好像很高兴似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灿烂。

俞敬修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陈氏倒有骨气,敢到母亲面前提出来说走,这个费氏心机却沉,不管自己怎样待她,她都能忍下来。

想到这里,他就想走。

谁知道对面的费氏却笑道:“我来的时候,大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要我好好的服侍大爷。还说,大爷小时候最喜欢吃一品鸭了,还特意嘱咐灶上的婆子告诉我怎么做。只可真我来后大爷总是忙忙碌碌的,我也没时间好好服侍大爷吃上一顿饭。”

提起了大伯母,俞敬修只得又重新坐了下来。

费氏就笑吟吟地身端了碟子点心过来,柔声问道:“大爷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俞敬修讶然。

费氏已正色道:“我知道,大夫人和三夫人就这样把我和陈妹妹送过来,大爷心里不舒服。因此陈妹妹这才要走的。我和陈妹妹不一样,陈妹妹回去,自有父母做主,我却是父母早亡,依靠舅舅过日子,若是被送了回去,舅舅颜面上过不去,只怕会亲手把我给沉塘。我也只好死皮涎脸地留下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体贴

俞敬修难掩心中的惊愕,略显惊讶地望着费氏.俞氏低头一笑,笑容里有就带了几分无奈的苦涩:“谁不想讨人喜欢,可也要有这处福气才是啊!”说着,抬起头来,朝着俞敬修又笑了笑,笑容里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悲伤,有的,全是善解人意的温柔,“不说这些了!大爷难得到我这里来坐一坐,免得坏得您的好心情。提供”然后笑道,“前些日子珍姐儿有些咳嗽,这几天我也没出门,不知道珍姐儿咳得好一些了没有。我记得家里的表弟身体弱,略一吹风就咳,每到这个时候舅母就叮嘱我用冰糖炖了梨子和川贝给表弟喝。不妨也给表姐儿试一试。”

说些这些家长里生的,俞敬修自在了不了。他道:“珍姐儿不比其他孩子,这些对她没有什么作用!”

“倒是我想得简单了。”费氏从善如流地认着错。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爷,姨娘,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说着,眼睛朝俞敬修睃去,好像在询问俞敬修是否留下来用晚膳。

说两句就要留他用饭,他若是留下来用饭,是不是还要留他过夜呢?

俞敬修不由得眉头微蹙。

那边费氏已笑道:“大爷快回去吧!晚了小心大奶奶着急。”

这个费氏,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俞敬修神色一缓。

费氏却朝着那小丫鬟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去吧!我还有两句话和大爷说。”

小丫鬟不敢停留,立刻曲膝退了下去。

俞敬修却是神色一凛,道:“你有什么事?”

费氏上前两步,在俞敬修面前曲膝蹲下。规规矩矩、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福礼,道:“大爷。妾身有两句话一直搁在心里头,踌躇着人不要跟大爷说。大爷今天来妾身这里小坐,妾身就想,莫非这是天意?”她说着,神色一肃,端容地望着俞敬修,神色间就透露出股大义凛然的庄穆,“妾身明知有些僭越,却也顾不得许多,不得不说了!”

俞敬修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费氏已道:“我没来之间就常听大夫人说起大爷。说大爷待人是如何的温和有礼。为人如何的真诚坦率,我当时就想,大爷定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我来了这些日子,却很少看见大爷开怀的笑,多数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冷淡。我就琢磨着,莫非大爷有什么心事不成?不免就对大爷的事留心起来。这样一来二去的,倒还真让有些担心起来……”

先扬后抑?

这个费氏倒是个人物。

俞敬修挑了挑眉,虽然没有开口说话,眉宇间闪过一丝的不屑。

可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很知道费氏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费氏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俞敬修的异样,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些许的担忧,道:“大爷膝下空膝,老爷和夫人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不免心中焦灼。而大爷对大奶奶敬重有加,自然希望能诞下嫡子。大奶奶又是个温良贤淑的性子,心里眼里只有大爷一个人,大爷既然有这样的打算,大奶奶自然是要顺着大爷的心意。这样一来,不免就和夫人有了些许的嫌隙。大奶奶就算是在夫人面前怎样的陪着小心,夫人心中都不快……”

她一个小妾,竟然敢非议这些!

俞敬修再也听不下去,“啪”地一声就拍在了炕桌上:“你好大的胆子!”脸色一沉,透出几分杀气来。

费氏见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俞敬修的面前,凝声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大爷要打要骂、要赶要撵,我全无怨言,只求大爷让我把话说完。”接着也不待俞敬修开口,继续道,“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在外人看来,这全是大奶奶的错,可在妾身看来,这却全是大爷的错!”

如石破惊天,俞敬修闻言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待他缓过气来,又不由气得满脸通红,气极而笑地指了费氏:“好,好,好!好一个危言耸听!真是乱家的种子。我倒要听听,我错在哪里?”

费氏看了,就重重地给俞敬修磕了个头,道:“妾身惹得大爷不快,全是妾身的错。可妾身既进了俞家的门,就是俞家的人,和俞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俞家,为了我自个儿,再逆耳的话,妾身觉得有道理,就不得不说。”说完,她大胆地问俞敬修:“夫人想含饴弄孙,想宗祠有后,这不为错吧?”

俞敬修望着费氏因为毅然决然的表情而显得有些严肃的面孔,反而冷静下来。

范氏不得母亲的欢心,若说之前是因为范氏不是母亲所中意的媳妇,可范氏既然进了门,又处处讨好母亲,甚至是生了珍姐儿,为何母亲骨子里还是那么的排斥范氏,他的确想不明白。

他没有说话,想听听费氏会怎么说。

费氏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大奶奶视大爷如天,万事恭顺,这也不为错吧?”

俞敬修依然没有做声。

费氏语气就缓了下来:“嫡庶有别,这家族要兴旺昌盛,就不能坏了规矩。大爷的顾忌连我都知道,何况是夫人和大奶奶?既然如此,为何夫人却把责怪到了大奶奶的头上呢?”

俞敬修不由屏神聆听。

费氏就慢悠悠地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大爷用错了法子!”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已经是费氏第二次指责他了!

俞敬修饶有兴趣地望着费氏。

费氏不紧不慢地道:“别的事我不知道,也不好评论。就拿大爷纳妾的事来说吧!长者赐,不可辞。大夫人和三夫人既送了和我陈家妹妹来,按理说,这是内宅的事,大爷就不应该插手,全权交给大奶奶就是了……”

俞敬修欲言又止。

若是全权交给范氏,母亲那么强势的人,又占着婆婆的大义,范氏哪里拒绝得了!

“若是大爷不愿意,大可私底下和大奶奶商量——直接拒绝夫人,虽然是大爷的意思,可大奶奶不免要背上不孝、善妒的恶名,不如先把人收了,”说到这里,费氏脸色一红,“大爷在哪里留宿,难道夫人还能管不成?退一步,就算是夫人问起来,大奶奶推说大爷不喜欢就是。然后趁机跟夫人商量,再给大爷挑几个年轻漂亮、行事得体的大丫鬟放在屋里,大爷若是看中了谁,就收了收了谁在屋里。既不用大爷纳妾,也可以安夫人的心。这样一来,夫人自然就觉得大奶奶和她是一条心,有什么事,也愿意和大奶奶说,时间长了,大奶奶是什么样的人,夫人心中有数,大奶奶偶有和夫人意见相佐之时,夫人也能体谅大奶奶的难处了。

“而不是像现在。大爷有什么都冲在大奶奶的前面,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大奶奶在大爷面前说了什么,心中自然不喜,看大奶奶不免就会有些误会。偏偏大奶奶又是个纯善之人,夫人误会了她,她又不能在大爷面前说一句抱怨的话,反倒让大奶奶受了不少的委屈。”费氏说完,又委婉地道,“大爷,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是好心办了坏事!”

费氏的话让俞敬修不由暗暗思量。

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有时候他怕范氏在母亲的强硬面前受委屈,想帮着范氏解围,谁知道却越帮越忙,母亲反而觉得是范氏在他面前告状,他越是解释,母亲越是这么认为,时间一长,他也懒得解释了,母亲对范氏就越发的看不顺眼了。

可他若不挡着,范氏根本就不是母亲的对手。

费氏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温声道:“夫人是为了大爷好,大奶奶也是为了大爷好。说到底,夫人和大奶奶都是一样的心思。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话说不到一起的。大爷也该试着放手,让大奶奶学着和夫人好好相处才是。”

真的能放手吗?

俞敬修很是犹豫。

费氏却道:“大爷若是不信,不如让大奶奶当着夫人的面劝你到吴姨娘那里去坐坐,我想,夫人听了肯定会很高兴的。至于你去还是不去,只要您拿定了主意,我想夫人肯定不会责怪您的。”说着,她笑盈盈地站了起来,温声道:“大爷,时候不早了,想必大奶奶正待着你用晚膳呢!妾身说的这些话虽然是片面之词,可妾身却是冷眼旁观的人,大爷不妨回去和大奶奶商量商量,也许妾身的这法子有用呢!”

俞敬修想试试。

这几年,他夹在母亲和范氏的中间,只觉得气苦难当,却又没个说话的地方,以至于他的心思不能全都放在仕途上。

他理了理思路,回去就和范氏商量这事。

范氏知道这是丈夫想帮着她修复婆婆和自己的关系,又想着丈夫不喜欢吴姨娘,就真的和吴姨娘怎样了,吴姨娘小产伤了身子,也未必就能怀上,乍听时还有些别扭,想着想着也就释怀了,和俞敬修低语了一阵子,抱着珍姐儿去了俞夫人那里。

谁知刚坐下来,俞夫人就提起了抬费氏为姨娘的事。

如果是往日,俞敬修肯定会一口拒绝,这一次,他却朝着范氏使了个眼色。

范氏也知道,婆婆是下了决心,加之刚才和丈夫商量过这些事,就笑着应了,还问让墨篆去拿了黄历来,放低了姿态问俞夫人:“您看,哪个日子好?”

还好不算太晚……oo~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动静

俞夫人见儿子一反常态,没有在自己和范氏说话的时候跳出来,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打动了俞敬修,想着儿子虽然把儿媳妇宠得没边没际了,可大事面前却并不糊涂,顿时大为欣慰,神色舒缓了不少:“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不过,也不能总这样拖着,马上要送中秋节的节礼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大伯母,让你大伯母也高兴高兴!”

言下之意是在送中秋节礼之前要把这件事办妥。

京都通常会在八月初一往南京送节礼。

现在已是七月二十六。

范氏听着,不由咬了咬唇,但想着刚才俞敬修的叮嘱,还是笑着应了声“是”,随意翻了翻黄历,把俞敬修纳妾的日子定在了七月二十八日。

俞夫人微微点头,神情比刚才更为和煦,还把珍姐儿抱过去逗了两句。

俞敬修不由松了口气,随后心里升起股异样的感觉。

还真让那个费氏说中了,只要自己不掺合这些事,母亲对范氏就会和蔼很多。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不由朝着费氏住的后罩房看了一眼——正屋把后罩房挡入严严实实的,他只什么也没有看见,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却浮现出费氏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做着针线活的身影。

念头一闪而过,俞敬修却是一愣。

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想起这些来。

他摇了摇头,好像要把刚才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抛到脑后似的,匆步进了正屋。

到了二十八日那天,俞家只在外院摆了两桌席面,请了俞敬修在京都相处的几个同科、同僚过来热闹了一番,而费氏则由范氏的||乳|娘领着。恭恭敬敬地给范氏磕了头,敬了主母茶。

范氏看着相貌很是平常的费氏。很是满意。赏了她一套银头面,说了些“要好生服侍大爷,为俞家开枝散叶”之话的话,然后就打发费氏回了屋。并没有让她和立在一旁的吴姨娘论序。

服侍费氏的丫鬟叫采蓉,从前是外院的小丫鬟。因为手脚勤快人生的机灵,内院要挑丫鬟的时候,她走了俞槐安的路子。被安排在了费氏的身边服侍。

她笑眯眯地端了杯茶捧给费氏。低声道:“姨娘,您是大夫人的亲戚,大奶奶又没有让您给吴姨娘敬茶,您应该排在吴姨娘前面吧?”

费氏犹带笑意的面孔突然眉头一皱,道:“我在吴姨娘后面进门,自然排在吴姨娘的后面。这还用说吗?”又道,“从前你的妈妈是怎样教导你的。我不知道。可你既然到了我屋里,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不该问的事一件也不问。你可听清楚了?”

采蓉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待人和善的费氏突然翻了脸。

她忙跪在了地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声音颤颤巍巍,透着怯意。

费氏看着微微笑,俯身携了采蓉的手。

“我不是在责怪你,”她语重心长地轻声道,“实在是我们地位卑微,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和放肆。我们既然能在一起,也是缘份,我只眼着你能把我当成你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我们互相商量,互相提醒,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也能一起挺过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采蓉连连点头。

费氏就笑着吩咐她:“让妈妈们打水进来梳洗吧?”

采蓉一愣。

今天是费氏抬姨娘的日子,难道大爷也不过来过度夜吗?

话到嘴边,她想起费氏刚才的话,又咽了下去,恭声应喏,去喊了妈妈们打了水进来,服侍费氏梳洗,又帮着费氏换了件家常的茜红色夹衫,这才去铺床。

有妈妈隔着帘子喜气盈盈地禀道:“大爷过来了!”

坐在在镜台头擦着香膏的费氏微微一笑,起身迎了上去。

帘子一撩,喝得有些醉意的俞敬修走了进来。

费氏忙扶了俞敬修,高声嘱咐采蓉去弄醒酒汤。

俞敬修挥手推开了费氏,沉声道:“不用了……给我一杯浓茶就行。”

“那怎么能行!”费氏不以为意,上前再次扶了俞敬修的胳膊,“夜酒容易伤身体。”又道,“要不,我让采蓉去大奶奶那里禀一声。”

“不用了!”俞敬修深深地吸了口气,人也清醒了些,道,“珍姐儿刚刚歇下,不要把她吵醒了。”

费氏闻言道:“那妾身服侍您洗把脸吧?”说完,也不待俞敬修开口,径直去打了水进来。

俞敬修也觉得有点难受,没有拒绝,洗了把脸。

采蓉端了醒酒汤进来。

费氏服侍俞敬修喝了,然后笑道:“大爷早点歇了吧!”一面说,一面将炕桌上的羊角宫灯移到了床前的锦杌上,转身拿了两本书放在锦杌上,道:“大爷要是无聊,就看看书吧!和采蓉挤一夜好了,免得打扰了大爷看书。”说着,绕过屏风,窸窸窣窣地上了采蓉值夜的贵妃榻。

俞敬修很是意外。

但是能清清静静地睡个觉,他还是乐于一见的。

至于说到看书,他头昏眼花的,哪里看得下去。

傅敬修吹了灯,拉着被子侧身躺下。

费氏看着室内一暗,这才睁开了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发着呆。

来前大夫人曾经交待过,俞夫人最不喜欢别人插手她屋里的事。因此帮她置办了箱笼,却没有安排贴身服侍的丫鬟、婆子,用大夫人的话说:“与其让二夫人防着,不如敞开了胸怀让她看看。”可也交待她“你过去以后,我就是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想到这些,她翻地个身。

黑暗中,一又眼睛越发的明亮了。

※※※※※

隔壁住着的莲心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吴姨娘被她吵醒。打着哈欠道:“你这是怎么了?”

莲心听着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就觉得心急,索性坐了起来。道:“姨娘。您怎么还睡得着?你知道吗?大爷去了费姨娘的厢房!还有,今天费姨娘第一天进门,大奶奶竟然没有让她给您敬茶……”

“好了,好了。”吴姨娘听着又打了个哈欠。“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姨娘……”莲心恨恨地打了一下被子。

吴姨娘见她真急了。劝她:“就算我排了第一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看谁在大爷心里的份量更重一些!我们好不容易跳了出来,就不要再跳进去了。”说完,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快点睡觉。

莲心没有办法。只好重新躺下。

吴姨娘干脆好人做到底,第二天一大早看着俞敬修出了费氏的厢房,去给费氏道了声恭贺。

费氏笑盈盈地还了礼,和吴姨娘一起去给大奶奶问安。

俞夫人听说后微微点头,私下对束妈妈道:“可见有些话还是要挑明了说!”

束妈妈笑嘻嘻地称“是”,道:“还是夫人的法子管用。”

两人正说着。俞阁老回来了。

俞夫人和束妈妈上前给俞阁老行礼。

俞阁老将官帽递给了俞夫人,道:“八月初二让德圃去吏部报备吧——巡察山东的御史。”

俞夫人听着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也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不能因为怕赵凌打击报复就让儿子整日躲在家里。

儿子去都察院的事,早几日已经定下了来,是去的河北。蓟州总兵府、宣府总兵府都在河北。现在儿子突然被派往山东,可见丈夫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杞人忧天,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

这岂不是从侧面证明了赵凌这个人的确不好惹!

俞夫人沉吟道:“您看,要不要帮德辅找身手了得的世仆?”

俞阁老想了想,道:“那就找吧!”

俞夫人松了口气。

俞敬修只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想到惹怒了父亲,父亲一句话就能让他重回行人司,他没有接受了家里的爱排。

范氏一看,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她和墨篆说着悄悄话:“难道那个赵凌,真的这么厉害不成?为了一个女人,他难道连自己的前程都可以不顾了?你帮我去打听打听,那个赵凌,到底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