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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无仙

片刻之后,林一在草丛中慢慢露出头,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嘲的苦笑。这番莽撞虽无大碍,却叫人极为的狼狈。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寻那条上山的路吧……

林一进入太元界并独自远去之后,便有一群修士紧随而至,却被困在了那连通两界的山峰之上。面对层叠不尽的禁法,这些人难以脱身。好在其中有两位墨门的弟子颇有见识,便出手尝试破禁。

谁料半日之后,两位墨门弟子陷入迷茫之中。眼前明明是来自本门的五行禁法,为何叫人无从破解?

无奈之下,众人便欲强行破禁。而彼此一个个的修为受限,手段难以施展,想要强行破禁,又谈何容易!

正在这伙人左右为难之时,九大高人现身。各家弟子忙上前拜见,而闻白子、公羊礼、公良赞与百里川的身边却是冷冷清清。

对此,独身自好的百里川不以为意,而余下三人的脸色却不好看。

想当初,道齐门来的弟子远远多于任何一家仙门,便是真武门与公良门的随行弟子亦不在少数。如今又怎样?各自死伤惨重,得以继续往前的再无一人。

那二十余位元婴弟子围着自家的长辈问候不停,让闻白子心烦难耐。他索性转向挡住去路的禁法,脸色阴沉。

公良赞跟了过来,传音道:“道兄,你我失算啊……”话未说完,他耷拉着眼皮,神情郁郁,再不出声。见他两人说话,一旁的公羊礼佯装不知,却揉着胡须好奇地说道:“这仙境之中,还有墨门的五行禁法不成……”

闻白子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人,冲着公良赞传音说道:“趁机杀我弟子,无非要毁我羽翼,断我仙门传承罢了……”他冷冷一笑,又道:“又能如何?我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转而带着一丝恨意,自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文玄子自以为计,谁还蒙在鼓里不成?哼……”

便于此时,另外几位高人凑至墨哈齐的身旁,听对方诧异说道:“这正是我墨门禁法!”

山峰之上,二十多位元婴弟子让至一旁。而面对山峰上冒出来的禁法,后来的诸位高人同样是错愕不解。其中的松云散人好奇说道:“由此可见,你墨门禁法来自仙界一说并非妄言……”

往日里少言寡语的墨哈齐,于此时一反常态。他四下打量,连连摆手说道:“非也!我门中禁法传承至今,早已是面目全非,不复数万年前三成的威力啊!即便如此,领悟禁法五行之精髓者,亦是寥寥无几。”言至此处,其眸中精光闪烁,接着又道:“这禁法,绝非仙界所有……”

墨哈齐想说的是,眼前的禁法便是来自墨门的传承。而众人当前,又让他有口难言。要知道,五行禁法传至上一辈,已十不存三。故而,于一两千之前,其师父只收下两个弟子,并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让禁法外传或失传。

而师父道陨之后,墨哈齐的师兄继任门主,却轻狂而刚愎自用,加之对门下弟子少于管教,致使禁法不断外传。末了,其又招惹祸端,以至于抛尸异乡。

此后,墨哈齐接掌墨门,却始终心事难消。师兄没了,师父所传的禁法玉简随之遗落而不知去向。而数百上千年过去,九州并未见到禁法的真传,他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眼下,这仙境中的禁法太过熟悉,与当年师父的亲传毫无二致,墨哈齐又怎会不为此暗暗动容。不过,墨门的禁法,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墨哈齐不解之时,却有人已猜到了什么。松云散人冲着花尘子轻轻颔首,对方一吐粉舌神色得意。文玄子却是冲着自家弟子暗哼了声,宁远面呈愧色,忙垂下头去。而阴散人与仲孙达则是互换了眼神,各自不动声色。

少顷,墨哈齐已回过神来,转而冲着两个弟子问道:“你等之前,可有人进入此地?”对方其中一人躬身答道:“回祖师的话,唯有夏州的林一……不过,这禁法看似相识,却与弟子所知略有不同,又是为何……?”

听得这两人说话,在场众人皆恍然却又诧异不已。那个林一不仅有着一体三修的神异,还懂得极难修炼的墨门禁法?

而墨哈齐根本不予分说,大袖子一挥便打断了对方。非门下亲传弟子,又怎能看出这禁法的玄机!他脸色变幻个不停,沉吟片刻,忽而转向众人,郑重说道:“虽不知缘由,而那林一身上有我墨门禁法的真传,乃确凿无疑!既然有如此渊源,他便算得我门下的半个弟子。为此……”而其话未说完,便有人不乐意地叫道——

“墨前辈!林一的身上还有我天道门魔修的真传呢,师祖,是不是啊……”

松云散人两眼一瞪,佯怒道:“怎可无故打断长辈说话,成何体统?”花尘子忙噤声不语,还连连拱手以作赔罪状。他这才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若非尘子提及,我倒是忘了,那小子与我天道门可是渊源不浅呐……”

墨哈齐一怔,才想出声,又被人再次打断——

“岂止如此?”

公羊礼晃动膀子走了过来,理所当然地接话说道:“林一的妖修炼体之术,许是与我真武门同宗同源……”

见此情形,阴散人桀桀笑了一声,拈着稀疏的胡须,与一旁的仲孙达调侃道:“你与林一可有缘分?”对方报以恶笑,振振有词道:“我与那小子一见如故,谁说不是缘分呢!呵呵!”

墨哈齐的胸口起伏了下,苦着脸看向了其他几人。闻白子面带嘲讽,公良赞默不作声,百里川置身事外。片刻之后,再无人凑热闹。他迟疑了下,还是冲着文玄子试探问道:“不知你神州门可有话说?”

文玄子拈须淡然一笑,说道:“林道友只是我夏州的一个寻常修士罢了,他与你等有此渊源,我神州门喜闻乐见!”

不远处的宁远听师父如此一说,暗暗错愕。未几,他似有所悟。

墨哈齐无奈地摇摇头,却不肯示弱地说道:“无论如何,我要寻那林一问个明白,他若真愿拜入我门下,任谁都不得相阻……”

“道友所言有理!在林一去向不明之前,谁若与他过不去,便是有意与我几人作对!”松云散人不容置疑地附和了一句,又转向公羊礼,不无暧昧地说道:“公羊道友,你我两家心里有数便是……”

公羊礼不置可否地哈哈一笑,而一旁的闻白子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

烟雨朦胧之中,一条宽不过两尺的狭窄石径之间,林一循阶而上。

山路九条,择一而行。或许,每条路皆可翻越太古山。不过,林一还是用去了两个多时辰寻遍了九处石径的所在,并在每一个路口布下了相同的禁法。而其最终的选择,还是当年闻道子所走的这条道儿……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长道远

豁然开朗处,依然是雨雾迷蒙无仙。那高大的山峰随之湮没不见了,朦胧的天光之下,唯有一条丈余宽的山脊延伸而去,便若一条悬于半空中的天路,神秘而莫测无仙。

这并非太元界的三层,而是太古山的山巅所在。

错愕之后,林一凝目四望。漫天的细雨,无声无息而如烟似雾。淡淡的凄凉与冷清随之涌来,让人心绪莫名。

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眸中多出了几分清冷之意。再次看向那飘渺的深处,竟是让人隐隐有了几分却尘而去的冲动。他暗暗摇头,回首看了下来时的石梯,转而往前缓步踱去。

半个时辰过去,峰巅的这条路渐渐变窄,渐渐陡峭,并由千丈外斜掠而上,直插虚无。雨中漫步的林一却是停了下来,眸中幻瞳闪烁。立足所在,左右不过两尺多宽,而往前却是被一汪雨水挡住了去路,直至十余丈之外才隐约露出一小截落脚的地方。再往前,又是如此,几番断续之后,才最终登天而去……

十余丈,一纵即过。而此时此地,虚幻莫辨,禁制莫测,叫人不敢有分毫大意。那雨水汇集一处,水花四溅而涟漪不断,并往左右弥漫而去,茫茫一如天河陡降。

于这云水尽头,林一孑然。少顷,他轻轻往前迈去。随脚步落下,雨水荡漾分开,竟然现出一条尺余宽的小路来。而其两旁却深不见底,俨如危崖孤径。

林一神色谨慎,脚步沉稳,缓缓往前。不过几丈远,他忽而双眉一挑,转而往右看去,眸中的赤芒大盛。右侧悬空的两丈之外,便如危崖对峙,突然多出一条三尺宽的小径,逶迤远去。

神色疑惑,林一转而看向前方。虽有云水阻隔,脚下的这条路并未真正断绝。只须胆识过人,便可凭借神识指引穿越此处。

不过,多出来的那条路为何如此的隐秘,又通向何方?

而没有幻瞳的相助,当年的闻道子绝不会有此发现。故而,脚下所走的才是正途。

思量片刻,林一还是按下好奇,便欲继续往前。而不待他抬动脚步,便又神色一动。只见烟雨深处,忽有淡淡的白色云雾氤氲而起,转瞬化作一道人影由远至近,忽而从其身前一掠而过,竟是直奔那断崖而去……

刹那间,林一恍如雷击一般,怔然而立,两眼一霎不霎。那道身影寂然而逝,只余下烟雨茫茫……

幻觉?而即便是幻觉,那摇曳多姿的身影怎会如此的熟悉……好似……不!那分明就是扯着自己衣襟不撒手的……而那白衣飘飘冷艳绝尘的背影,可不就是……不!谁都不是,那是……

心神激荡难抑之下,林一猛地摇摇头。少顷,两道十余丈的赤芒夺眸而出,直刺那断崖的去处。人迹杳无,烟雨凄迷……

收起了幻瞳,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犹自怔然失神。须臾之后,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已是满脸的落寞。

云水之间,林一便这么黯然而立。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一再次转向那断崖,眸子精光闪烁。一道龙影脱体而出的瞬间,他已是脚尖一点,身形一跃而起。

腾空的一霎,天地禁制陡然逼迫而来,林一身形一滞便要下坠。间不容缓,那道青色龙影猛然回旋将其卷起。借势借力之下,他已稳稳落在了断崖之上。

不过两丈之隔,竟会如此的凶险!林一看看身后,暗松了口气。待心神稍缓,他转而往前。

幻觉亦好,梦境亦罢,既然遇上了,便不容错过!

烟雨迷茫之中,一条穿云小径不知所终……

……

太古山下,三十多人接踵而至。

九位化神高人先到一步,余下的二十多位元婴弟子随后赶来。而这伙人并未急着上山,而是面对一处封路的禁法揣度不已。

“呵呵!我墨门禁法,分别为天杀、地困、风云、生死与阴阳五禁。只须领悟三分真髓,便足以当得禁法高手……”破除禁制,墨哈齐当仁不让。他一边动手,一边欣慰笑道:“林一年纪轻轻,却已深谙五行之地困禁法,着实不易啊!我墨门后继有人……”

墨哈齐所言不无用意,松云散人、公羊礼与仲孙达便要说话,却有人抢先出声笑道:“墨前辈所言极是,只可惜林一乃我魔道中人!”

“我那禁牌算是白送了,小丫头还是偏向自家说话……”墨哈齐摇摇头,手上却是不停。见其一老一小斗嘴,其他几人相视一笑,只得罢了凑热闹的心思。

墨哈齐接连打出一串手诀之后,大袖一挥,沉声喝道:“破——”其话音才落,便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封住路口的禁法已荡然无存。

去路无阻,一干人等便要循着石径上山。闻白子却是背负双手径自走向一旁,十足一个与世无争的模样。察觉其举止有异,而文玄子亦同样落在了后头,有人忽而叫道:“师祖,您老人家说过,上山的路并非一处……”

闻声,已踏上石径的松云散人忽而转身过来。那小丫头明眸闪动,还往两旁暗暗示意。他随即呵呵笑道:“据我所知,山路有九条之多……”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不由分说,墨哈齐已带头循着山脚往前奔去。而松云散人却是催促大伙儿同行……

半日之后,最后一条山径前,墨哈齐无奈说道:“九道禁法,皆一般无二。林一从何处上山,着实无迹可寻。”

诸多晚辈弟子大都没了主张,只顾随着自家长辈行事。松云散人却鹰鹫一般盯着两位道友,还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其这般作态,逼得闻白子一甩袍袖便转过身去,根本不予理睬。而文玄子却从容说道:“据传,太古山,山路九条,皆可抵达太元界三层。既然你等意在林一,彼此不若分头前行……”

……

众人还在山脚下争执不休,而林一已来至穿云小径的尽头。眼前所见,令他愕然不已。

一截十余丈高的山峰,坐落于烟雨之中。里许方圆的所在,有洞府,有石亭,还有……

林一慢慢踏过青翠山坡,有异香扑鼻而来。心神一振,他循其看去。十余株奇花异草远近错落,皆气机浓郁,甚为不凡。此乃灵药?

心有惊喜,林一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再次凝神四顾。自己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莫非,此前所见,只是一时的心神恍惚……

不过,眼前的这片地方,极似远古仙人的药圃。这遗漏下来的十余株灵药,不无年份久远,皆为罕见的宝物。

想了想,林一还是将灵药一一采取,并用玉匣封存。将其收拾妥当之后,他这才走下了山坡。左手百丈之外的崖石之上,一座形状简朴的石亭凌空托起;右手百五十丈之外,一处小巧的洞府寂静无人。

左右张望了下,林一就近走向石亭。

四角石亭,为土黄的山石随意雕琢而成,冒雨凌空,自有不凡韵致。其冲着山峰一侧,上有横匾嵌有四字:天长道远。左右两侧的亭柱上另有两句话,分别是:太虚无尘雨儿落,云间有路仙子来。字迹娟秀而飘逸,却似随手书就。

古人倒是好雅兴,但凡石亭牌坊之类,便有三言两语留下,无不意境悠远而引人神往。而此处又作何解?稍作打量,林一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缓步走上石亭,手指不由轻轻掠过石柱。上面的字迹入石三分,轻盈圆润而灵动非常,应为女子手笔。

踏入石亭的一刻,好似风雨骤歇,绵绵潇潇,凄凄冷冷,尽皆远去。举目远望,景色空蒙,烟雨葱茏,俨如画卷横陈,只是稍显几分的寂寞。置身此间,倒是让人凡念清冷,心境悠然。

由石亭之中转身回望,山峰倾斜,雨雾弥漫,山坡青青,洞府门开,仿若只等有人踏雨归来。见此情形,林一嘴角微微翘起,竟莫名会心一笑。洞天福地,不外乎如此!即便没有风和日丽,有烟雨为伴,守一方安然,足矣!

不过少顷,林一微微一怔。这倚亭观云路,只待风雨故人来,莫不是女儿家才有的心思?而一路荆棘,一路的血腥征伐,自己又岂会安于一时一地?

由此想来,心晴,雨亦晴;心雨,晴亦雨。心随境而动,境随心而变。天以阴阳分长短,道无盈亏自圆满。这便是所谓的天长道远……?

心头灵光一闪,林一抬脚走了出去。转身回望那石亭横匾上‘天长道远’四个字,其似有所悟。当眼光再次落在左右的两句话上,稍加揣摩,他不由得暗暗点头。

太虚无尘,应指太元界与虚无界两者之间的一处所在。云间有路,乃应景之意。而雨落仙来,许是当日的情形,又或许是那位仙子的自称?

久久注视着雨中的石亭,林一悠然遐思。须臾之后,他眉梢耸动,暗吁了下,默然转身,慢慢往那洞府走去。

十余丈高一截山峰之下,挨着山坡凿出了一间小巧的洞府,却风雨不侵。其洞口有一丈多高,三尺宽,里面的地方不大,有榻、有几……

…………

ps:半夜起来码字,总算及时赶出一章。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云崖无梦

洞府只有三、两丈大小,一尘不染无仙。提供头顶的石壁上随意嵌有几颗萤石,四下里光亮柔和。冲着洞口的乃是一方小巧石榻,高出地面尺余,仅够一人盘膝而坐。一侧乃两尺石几,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

当眼光落在石几之上,林一眉梢一挑,慢慢走过去。将铜镜轻轻拿起,巴掌大小的镜面上,清晰可见人影。将其翻转,背后有芙蓉雕饰,甚为精美。细加端详,不见异常,这分明就是凡俗中的铜镜。若真是一件俗物,为何出现在此处?

林一忽将铜镜交予左手,右手上多出另一面铜镜来无仙。左右对比,他不由得神色一怔。

右手铜镜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早已不堪岁月的侵蚀而锈迹斑驳。除此之外,它与左手之物的大小形状,并无二致。

一个来自仙境洞府而精美如新,一个来自凡间的水下早已不复旧貌。两者天差地别,却又如此的相似……

端详着手中的两面铜镜,林一百思不得其解。神识之下,两者似铜非铜,却未见其他异常。幻瞳之下,同样看出不出个名堂来。

片刻之后,林一只得存下疑惑。收起了两面铜镜之后,他抬头看向石几上方的石壁,神色一凝。石壁之上浅浅两行字迹:无尘有雨,云崖无梦。

这句话又是何意?是云路走来无尘,还是佳人杳杳无梦……

林一轻轻摇头,转而环顾左右,神色寂然。错过,或失去的,便在梦中亦难以找寻,又何谈之前的那烟云恍惚……

石榻的右侧,乃是一片丈余大小的空地,乍一见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光无意掠过,林一便要走出洞府。少顷,他忽而回首凝眸,幻瞳闪现。

稍作讶异,林一走了过去。于那空地前站定,他俯身细瞧。地下三寸处,竟有元力波动,却微乎其微而弱不可察。而幻瞳之下,一座小巧的奇异法阵隐隐成形。

这是仙人所用的阵法?莫非是留作传送之用?

熟知的传送之阵,有阵脚、阵盘,并有敷设灵石的地方,方可为人所用。而眼前所见大相径庭,只有仙元之力所结成的一座法阵,又该如何驱使?难道是猜测有误……

冲着地上的阵法琢磨了好一会儿,林一兀自不得其法。几欲放弃之时,他还是心有不甘,缓缓往前踏了一步,以便切身感受。而其两脚才将站定,异变横生。

毫无征兆之下,一圈奇异的光芒忽而拔地而起,顿时便将林一笼罩。心知有异,却已不及应变,他被一道强大的威势死死困缚而无处挣扎。不过刹那,耀目的光芒一闪即逝,其整个人影随之倏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之前的那座法阵却耗尽了最后的仙元之力,业已荡然无存……

风雷乍起,斗转星移,七彩光华飞坠,一片莫测的虚无迎面扑来。惊奇之下,林一恍然。仙家阵法无须灵石,不用法诀驱使,虽过了无数万年,依然可以自行运转……

不过眨眼之间,耳边突然传来崩裂声响,光芒明灭闪烁,天地为之逆转,林一去势陡然一顿,接着便一头撞入无边的空寂与黑暗之中。心念一动,玄天盾透体而出,而他已是满目惊愕。这是何处……

空寂无边,黑暗无涯。竭尽神识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万物尽为混沌,天地消失不见。莫名的死寂与孤寒浸体而来,竟让人难以消受。林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讶然失色。曾见识过乾坤袋碎裂时的情形,眼前的这一切莫不是虚空的所在?

此时此刻,方向不明,无处凭借,林一便这么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虚空之中。而他随即回过神来,余悸难消。

是了!传送阵法若是崩毁,阵法中人便有坠入虚空之险!方才那一声崩裂声响,便是此因。而若不能及时回转,只怕要永久迷失在这黑暗之中。

心头一懔,林一忙手足乱舞,很是狼狈地止住了身形。修为无碍,却好似与这虚空相悖,全无着力之处。他顾不得这许多,舍命奔着来路。借龙灵相助,其去势愈来愈快,少顷便已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疾驰而去。

横飞之际,林一忽而察觉前方有光芒闪动,一道虚空的裂缝即将消隐。不敢迟疑,他猛地挥动铁拳奋力击去——

“喀喇——”一声轰鸣,裂缝再次豁开个口子,林一从中一头窜出。

尚不待有所惊喜,林一已是目瞪口呆。一片虚空乱流横扫而至,各种情形随之交替闪现……

……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长须飘荡,傲然凌空,朗声笑道:“为何一人独守此处?”

烟雨彩虹之下,一位白衣女子倚亭而望,神情切切。其貌美惊人,清丽绝尘。闻言,她臻首低垂,幽幽一叹,说道:“这太虚无尘山,远离纷扰,宜静修种药……”

“呵呵无仙!何须为了令师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且随我回转吧……”男子器宇轩昂,威势逼人,却话语温和,眼中满是怜爱之意无仙。

女子神色一暖,还是踌躇说道:“师父所言,一语成谶,岂容轻忽……”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但有明镜照泉水,春秋十载有相逢……”说出了那句谶语,男子不以为然地拈须一笑,接着劝慰道:“即便令师一语成谶,而后两句话,岂不就是度厄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