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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花褪残红青杏小

我写写画画的,看见侍槐过来对君闻书小声说着什么,他便出去了。什么事?我疑惑地看着他,却不知道,琅声苑要有变化了。

第一部分 第103节:第三十五章 无择(1)

第三十五章无择

君闻书去了好半天才回来,脸色更阴沉了,侍槐也小心翼翼地站着。依据我的经验,他十有八九又是去了临松轩。君家一家人真是奇怪,儿子不愿去见父母,与姐姐互相提防。难得生在一家里,何苦来?

我仍旧低着头,琢磨我的信。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谁都看得出来君闻书脸色不好,都不敢说话。饭后,他突然说要自己坐会儿,打发我们回去休息。我们互相看看,侍槐对我们使眼色,我们便都走了。

第二天我照常到书房,发现桌上还摆着我的那些信。我吓了一跳,昨晚本来想吃了饭一块儿带回去的,还没等进来拿信,君闻书就把我们都给赶出去了。信就撂在桌子上,没事吧?

君闻书往书房一坐,我就心虚地赶快跑去收拾他的屋子。待我收拾完回来,他仍然那样坐着。

〃司杏,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待在书房?〃他头都不歪一下,就那么盯着窗子,淡淡地说。

〃少爷何出此言?〃

他不言语了,我站了一会儿,刚走到书库门口,听他说道:〃这世界真是无奈,为什么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他仍坐着不动,就像雕塑一样,没有表情。

〃少爷……莫非有什么事?〃

好半天,君闻书轻轻地叹息,却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我娘说,要我去收一家布店。〃

想了想,我才小心翼翼地说:〃少爷,这是好事啊。〃

〃好事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对君闻书来说,去经营一家布店确实情非所愿。我想宽慰他,〃少爷,你也不必这样。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布店也很有意思,和你读书不冲突的。〃

他把脸转过来,〃我不想去收,我不懂,也不……敢。〃

〃不懂怕什么,少爷,有老爷教你呀。〃

他脸上出现一抹讥诮,〃他!他教我什么?我用他教?〃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人家的家事,我一个下人,毕竟不是他的朋友,论规矩不能刨根问底。所以我仍只是站着。

〃我不想收,可是,我是君家的儿子。〃

一家布店,有这么复杂吗?他现在不管,将来也不管吗?早晚的事儿,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我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

他也不说话了,抽出一支毛笔,在纸上涂了起来。我便也回到工作台去了。我悄悄地把信放在桌上的一堆书纸里,顺手翻看昨天书肆送来的新书,准备进行归类。有时候,我也偷偷地瞄他,见他依旧拿着笔不知在画什么。这一次,我正瞧着,他突然也转过头来,看个正着,吓得我赶紧扭头。

〃司杏,你过来。〃他平静地说。我放下书,离他有一尺远。

他又不吭声了,半晌才幽幽地说:〃大户人家有他的难处,你的那位朋友,其实比我有福。〃我不敢说话,不知他想说什么。

第一部分 第104节:第三十五章 无择(2)

他停了停,手上的毛笔仍然在画着,似乎来来往往地总在写一个〃水〃字。提供他抬起头,见我在瞧纸,却是一笑,〃水是这世上至柔至刚之物,只可惜……〃他又黯淡下去,〃水无法选择流的地势。〃

〃司杏,〃他突然一振,〃你帮帮我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却仍盯着纸,〃我是君家的儿子,没有别的选择。我不在乎君家有多兴旺,但也不能看着它败了。所以,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要继承它。而且,一定要成功。〃

这么严重?他爹都不行的话,他能做什么?一个书斋里的书生。

我觉得需要表个态,于是我说:〃奴婢愚笨,不知少爷需要司杏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君闻书停住笔,用大拇指抵着笔头,用力拨弄了好半天,却轻轻地说:〃我们一起去接管那布店可好?有你做伴帮我,我心里就安稳些。〃

我转了转念头,参与宋代布店的经营,倒勾起了我的职业好奇心——再怎么说,前世我也是职业女性,而且是要强的职业女性,我不犯怵帮他这档子事,只是我一个下人参与这样的事,未免轻狂了些。传出去,别说外面怎么说,就是君府,焉能落个好!君闻书那爹妈又怎可能允许!我本已属于〃罪恶深重〃之人,最后别惹火烧身。

主意未定,我便不语。君闻书却看着我,言辞恳切地叫了声:〃司杏……〃

我笑了,〃少爷别急。承少爷看得起,不嫌司杏愚笨。少爷于司杏有恩,司杏不敢不报。只是少爷,司杏不明白,这事缘何要我来掺和?司杏又不懂。老爷夫人都是少爷的至亲,又对店里的生意更熟,少爷想让司杏做什么?〃

君闻书摇头,〃我爹我不指望他,否则也不必接这店了。我娘呢,却是指望不上,她只是家里行,外头的事没什么主见。我也无人可依了。你嘛,虽然现在也不懂,但你若想学,必能想出办法来——这书库便是例子。〃

〃少爷,这事儿与书库不同,书库是只要有条理地管理,其他的便好办了。做生意,里面的道道却是不少。〃我插话。

〃现今也不管什么同不同了,我也不会,我们便像读书那般慢慢学来。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少爷,我……〃

〃司杏,你别说了,这府里头,我也只会和你说这些。〃君闻书的声音低了下去。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无论我将来能否从君夫人手底下逃出来,君闻书确实于我有恩,帮帮他也是应该的。而且,君闻书这样一个孩子也怪可怜的,父母姐姐指望不上,只自己一个人,不容易啊。不过,他为何如此着急接管那布店,又为何不指望他爹呢?这当然不是我能问的,我能做的,只是行了一礼,〃听少爷吩咐。只是,司杏是一个下人,只能做做杂事。〃

君闻书看了我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司杏,不要紧,我不会害你的。〃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利害关系看得果然透。不过他说得这么直白,我也不好意思了,〃司杏不敢,听少爷吩咐。〃

〃那你说,我们该从何处下手?〃

我想说〃不知道,听少爷安排〃之类的话,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十分懂,真要说错了,我的安生之地就全没了。可见他诚心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厚道。他才十六岁,原来只是读书,生意场上的事懂得确实不多,看他那样子,我也于心不忍。〃司杏浅薄,不过觉得,万事总有一个头儿。譬如看书,总会有入门处。摸到入门处,便是好了。〃

他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极对。可是,哪里是我们的入门处?〃

我便又踌躇了一会儿,〃这个……司杏确实不敢说,因为司杏对外头的事也隔膜得很。少爷觉得呢?〃

〃我也不懂,所以才不知如何下手。〃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了,〃少爷,要不,看看账?〃

前世当中,我是从最底层做上去的,虽然没到多高的级别,但我知道,一个公司的账目就是它的全部历史。正如读史可以明鉴,看懂了账,就是看懂了这家公司。一切利害关系,全在这小小的账本上。

君闻书点点头,〃我也想到了,我这便去拿了账看。〃他说完起身,喊上侍槐走了。这速度,倒是把我惊了一下。

我们便看起账来。我原推脱了一次,一是想偷懒,二则主要因为这是君家的秘密,我不想掺和太多,省得将来脱不开身。可君闻书说他一个人看着太枯燥,总得两个人一起看,才有个商量。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反正只是看看账,又不是要我抛头露脸地去经营,索性只当学习了。

前世我也考过一次cpa,考的是税法和财管。税法勉强可以,财管却只考了四十多分。那个二叉树模型,至今想起来都怕怕。对于会计,我可以说是外行,虽然看不出来什么猫腻,但最起码的资产负债表我是看得懂的。看了一阵子总账,也是能看出点儿路来的。我觉得自己总不比君闻书差,也许,能当他的老师?

第一部分 第105节:第三十五章 无择(3)

可翻开君家布店的账本,我真的呆住了。提供所谓的cpa知识,在这里基本上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什么资产负债表、平衡损益,根本都是现代的会计知识。而我们的先辈用的是最基本的流水账模式,比如某某进多少、出多少、价多少、折多少,完全没有条理,你既看不出固定成本,也看不出流动成本。看着那一大摞账本,我不禁冷汗涔涔。

〃少爷,这是几年的?〃我指指地下那一堆账本。

〃三年。〃

〃三年!这么大的流水?〃

〃唔,柿子树桥头、丁字大街上的这家店是最大的。〃

我无语了。人家的事业做的就是大,就是兴隆,我应该庆贺才对。可看着那些陌生的这布料那布料的名词儿,我完全弄不清楚。

〃少爷,这丝那料的,都是什么东西?〃

〃哦,呶——〃他一努嘴,角落里一大包。我过去一看,全是布头。各色的布料、绸缎,上面用粗炭笔写着名称:柿蒂纹绫、透背、缂丝、鹿胎缬、捻金锦……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却逼得我退后三步。敢情做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这么不容易?

〃这个……少爷,你莫不是都要认全吧?〃

〃不认全,你怎么明白它?〃

得,其实我也知道问了白问,哪有老板不熟悉自己的产品的!我便又坐了回去。

〃累了?〃

可是累了,看了三天了,每天还要加班,那么点儿大的数码字,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累了休息会儿吧。〃他和颜悦色的。

我见他挺高兴,便乘机说:〃少爷,我给我那朋友写了封信,就是报个平安。你看……什么时候侍槐得空儿,帮我送过去?〃

我说得小心翼翼的,唯恐让他联想到我上次逃到湖州的事。

果不其然,君闻书的脸色阴沉下来,我赶忙补充道:〃他不知道我是逃出去的,我也只是和他报个平安。〃

君闻书似有恼意,又忍了下去,淡淡地说:〃就你信上写的那些东西,怕不是报个平安那么简单吧!〃

他果然看见了。我不敢言语,唯恐惹恼了他。

〃你不要想了,你出不去的,扯着他也是白扯。〃

〃少爷何必难为我?〃

他摇头,〃不是我难为你。你也不想想,跟着我的丫头,夫人即便打发你,会让你没有去处地走?若是引兰她们也就算了。〃

〃我又不是让你……〃我把〃收了〃两个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我娘不会同意的。〃

你娘早和我说了,不仅不同意,而且可能没法活着出府。可我还是要写,哪怕就是明年死,不是还有今年么?再说了,我这一走,谁知荸荠怎么样了,他也许正在担心我。于是我一笑,〃少爷既然知道,便也不要计较我写信了吧。我也只是和他报个平安,没别的想头,也没别的办法。〃君闻书盯了我一会儿,叹息一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欢天喜地地谢了他,跑到工作台前继续写信。在信里,我说我虽然被追回来了,但没有挨打,君闻书待我不错,我现在在帮君闻书看账。为了怕他担心,我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我看账时的笑料,把那些布料的名字抄了给他看。我没有告诉他二娘死了。他只是二娘的远亲,二娘孤零零地死了,就让他觉得她是活着的吧。明年九月又要秋考了,我鼓励了他一番——其实有时候我也做梦,幻想着他真能高中,然后回来替我赎身。那时他是状元,也不用怕君家了。也只是想想,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如意的。我费尽心思,语气不敢太亲密,唯恐他对我产生感情,毕竟我的将来也是未知的,我一个人受着就罢了,不愿拖着他。但语气也不能太疏离,他是我的荸荠啊,我的丑荸荠。你好不好啊?你能不能读懂我这封信啊?唉,读懂了怎样,读不懂又怎样。荸荠,我什么时候能再见见外面的天日,和你依偎在桥头?

信,这次写得不厚,也就六七页罢了。不过我在信的末尾画了一个荸荠,小小的眼睛,咧开的嘴,自己看着它笑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糖荸荠来,一阵心酸。一切转眼成空,居然那么快。

信当时就寄走了,侍槐走时还颇为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估计他觉得我本领高强,居然还能再说动君闻书准我寄信。平心而论,君闻书对我也算不错了。

晚上,照例挑灯看账。不同的是,君闻书非要我挪到外面的书房,和他共用一张桌子,面对面地看。

〃少爷,这桌子两人用太窄了,还有那么多账本,堆哪儿?〃

〃不要紧,让锄桑再搬张桌子来,账本放旁边。〃

〃那又何必。反正两盏灯,两个人,各看各的。我就在里边,也便易。〃

〃不行,这东西不似书,越看越觉得无趣。两个人看,才有点儿意思。〃

我也没有办法了。人家是主子,要怎样就怎样。于是,我挪了出来。锄桑领着看榆来布置桌子时,那笑容暧昧得……

南方春来早,日子就在看账中过去了。每天吃完饭就是看账,要不就是研究绸缎布料。我本来打算把账照着现代会计知识系统地理一理,却是不行。至于算账,更是一塌糊涂。我对数字天生不敏感,前世倒学过珠算,不过从来都是先在心里算好,再用手拨拉上去。君闻书也是个算盘盲,我的讲解通常让我俩大眼瞪小眼。好在有林先生,他来拨弄了两下,君闻书的悟性还真高,几天后便能噼里啪啦地打算盘了,不似我,还是得心算,要不就是在纸上画。我那个气呀,落后!电子计算器,见过没?!

已经快一个月了,萧靖江没有给我回信,我开始担忧。他到底怎么了?由于正面对着君闻书,小动作是不能再做了,心里烦,也看不进去,索性推说理布料,干点儿不用费脑子的事。

布头在包里,要全摊开,占地儿太多。我想起前世用的圈夹,便让锄桑找了块竹篾,围成一圈儿,密密地钻了些洞,拧上铁丝钩儿,再把布头一个个分类挂上去。竹圈中间用铁丝十字叉,系上线,这样便可以挂起来了。手一拨拉,也能转动。君闻书看了也说好,只可惜做这些花的时间太短了,我被迫又得坐下来看账。

我实在是看够了,那些数字大同小异。我发现人的弱点并不会随着第二次出生而消失。比如说,我前世便是用计算器也能把数算错的人,这一世对数字照样犯迷糊。左加右减的,也十分眩晕。我的头嗡嗡响,发誓无论哪辈子,我都坚决不从事与会计相关的工作,折磨死人!

又是一个晚上,敬业的君闻书还在看账本,只可怜坐在他对面装模作样的我。我觉得他好像渐入佳境,算盘打得特响,还一边念念有词。我有点儿后悔,上什么当呀,人家比你强多了,以为念过书就了不起!得,忘了这是没有计算器的年代,忘了这是没有excel表格自动计算的年代。硕士文凭现在有什么用?这叫什么?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好像说君闻书是鸡?其实也不是了,他还是很聪明的,反正算盘打得比我好。还有那些破数字,他就分得清。如果在现代,估计他一定是理科生。也不一定,他语文学得也不错……我胡思乱想着,竟然撑着头睡着了。

第一部分 第106节:第三十六章 各有所属(1)

第三十六章各有所属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滑过眼皮,我一惊,醒了,却见君闻书拿着一支毛笔,有点儿诚惶诚恐地站在我面前。

我揉揉眼睛,〃呀,少爷,奴婢该死,竟睡着了。〃

〃嗯。〃君闻书又严肃地回去了,不知怎的,我觉得他好像在装。

我又揉了揉眼睛,想低头继续艰苦奋斗,忽然发现食指上好大一片墨迹。用大拇指一拈,还是新鲜的。

我一抬头,君闻书一副忍笑的样子。刚才那只手……我揉眼睛了!

我刚要去拿镜子,君闻书便捉住了不给。〃少爷!〃

他促狭地笑了,〃没事,挺好看的。〃

〃你到底干什么了?〃我的眼睛有点儿痒痒,却不敢再揉。

他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不行了,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他扔下镜子,趴在桌子上笑。

我抢过镜子一看,妈妈呀,我的脸!嘴巴两边都被画了三道杠杠,眼睛则被涂成了大大的黑眼圈,最惨的是我的左眼,让我一揉,花了,眼皮上一团墨水。我活脱脱是一只花猫!

〃少爷!〃

他仍然趴在桌上,笑得透不过气来。我气愤地把镜子一丢,倒了水,揉了皂角,开始狠命地洗。

我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水是清澈的了,才过去拿镜子。还没照,他先笑了,〃挺好看的,别洗了,反正也没旁人看见。〃我不理他,一看镜子,浮墨没了,印子却还清晰可见。我丢下镜子继续洗,脸皮都要擦破了,墨印却一点儿也没消除。

〃少爷!〃

君闻书一脸的笑意,〃啊?〃

〃少爷,捉弄别人是不对的。你这么弄,让我明天如何见人!〃

〃不就是侍槐几个么,不要紧,你那张脸他们反正也认识。〃

我头一次发现君闻书这么能说,油嘴滑舌。

我倒不是什么严肃的人,前世我也给外甥画过。只是他是小孩儿,我是大人,这张脸……这两天千万不要来什么人才好。

我这张脸果然在第二天引起了轰动性效应。侍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锄桑发话了,〃哟,司杏,长胡子了?〃然后看榆说:〃不对不对,我看分明是画的。杏姐姐,你画它做什么?〃栽桐走过来认真地瞅了瞅,〃杏姐姐,是不是晚上老鼠拖了笔干的?〃那边君闻书听了咳嗽一声,我心里乐了,却不敢说就是老鼠干的,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姐姐我要唱戏,先练练!〃然后憋着气走了。

君闻书对着我的脸笑了一上午,吃了中饭,才恋恋不舍地又去了店里,我赶紧继续写信。

荸荠没给我回信,为什么?我想去看看,却没办法出府。到底怎么了,病了?病到不能写信?不会呀,都一个多月了。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他就在衙门上班,或者是因为窝藏我被发现了?难道是杨骋风?我乱七八糟地猜测着,心里又乱又慌。荸荠,你到底怎么了?

第一部分 第107节:第三十六章 各有所属(2)

正想着,就听见前头栽桐说:〃给二姑少爷行礼。〃二姑少爷?杨骋风的嘴脸浮现在眼前。

〃闻书在吗?〃真是想谁来谁,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把荸荠怎么样了,却又想起君闻书不在,别惹事,还是等他们把他挡出去吧。

〃回二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栽桐恭恭敬敬的。

〃哦,那我在书房等等他吧。〃我拿竹签把窗纸捅了个小洞,看见他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心里着急,栽桐,快拦住他啊,不能让他进来。

栽桐说:〃二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我们这些下人都粗笨,怕有失礼数,您也闷。要不,二姑少爷先别处转转?〃

栽桐真不错,年纪虽小,却伶牙俐齿的,果然比锄桑强。

杨骋风笑了,〃好个会说话的童儿,这刚过正午的,你让我上哪儿去?莫非你这屋里是我不能进的?〃

〃小人不敢。只是书房,少爷吩咐不让小的们进去。要不,二姑少爷去正室坐坐?〃

〃哦,是吗?我和他平时是极好的,难不成也要限制我?〃说罢就往里走。栽桐毕竟小,便垂下手,让杨骋风往里面去了。

侍槐和锄桑跟着君闻书去了布店,看榆去前院向管家领东西了,就剩我和栽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出去。看栽桐刚才的表现,想必也明白我不愿意出来,他一定不会戳穿。于是我又轻轻地躲进书库,关上门。心想,这次没有君闻书,看你怎么把我逼出来。

杨骋风已经进门了,听见他说:〃你这屋怎么没人啊?〃

沉默片刻,栽桐说:〃回二姑少爷,都有事出去了。〃

杨骋风哈哈一笑,〃哦,是吗?那你也出去吧,本少爷自己坐会儿,也看看闻书的书。〃

栽桐又说:〃小的不敢,必要服侍二姑少爷。〃

〃嗯。〃杨骋风好像坐在了君闻书的椅子上。糟糕,桌上有账本!

我顾不得了,打开书库的门,把栽桐吓了一跳。杨骋风的脸上喜滋滋的,看见我的脸,笑容又没了。

〃见过二姑少爷。〃我生硬地行礼。

〃唔,你呀!〃杨骋风又恢复了他的官气,打着哈哈,〃你家少爷待你还好?〃

〃谢二姑少爷挂记,少爷一向待下人仁厚。〃

〃哦?看样子,你倒很感激他呀!〃

我不答话,免得被寻出毛病。

〃你们倒是谁给我端杯茶呀。〃杨骋风跷起腿,模样像只停下来的绿头苍蝇。

我刚准备出去,他又说:〃站着的那小子,去倒茶吧。〃

栽桐应声去了,剩下我和他。他突然冷冷地说:〃你的脸,他画的吧?〃

我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