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96部分阅读(1 / 1)

作品:《山海别经

“您说的近臣,想必还是以你们四个为主吧?一定有武罗,还有伯因,加上您,尨圉尨大人,另外一个必定是那个负责理案判刑的秋官之长叫什么来着?”

“不错,是有熊髡。爰公子何以得知?”

“那回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我就对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已经一目了然……”

“真是惭愧,难得公子少年有为,目光锐利,老夫真是自愧弗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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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帽子就算了,只要不再认作我是窝囊废就行了……”

我的替身毕竟少年心性,还脱不了瑕疵必报的小孩子气量。好在人家并不为忤,自有关心之处。

“爰公子,您刚才说嫦娥小姐已经到了艮山,是否当真?”

“尨大人,我没有必要骗您。只是此嫦娥已经不是彼尚华了,只怕就是把她掳到大王身边,也不会旧情复萌了……”

“老夫怎么越听越糊涂,能否请公子详加批解?”

“怎么说呢?还是蚩尤人,人家已经把你们那位王妃的脑子给换了……”

“换脑子?岂非神话了”

“不是神话,蚩尤人就有这门邪术,那些所谓的天使,正是人家制造的生物机器人,我就亲手杀死过一个……”

“爰公子杀过天使?”

“早跟您说不是什么天使,一个鸟人而已,只要您能抓住它的弱点,您也一样能杀了它……”

“果真如此?天哪,要是您跟大王这么说他的爱妃,不知他老人家会怎么想呢。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见了大王,爰公子还不要先这么说为好……”

“这么说,您已经完全相信我了?”

“我再装糊涂,只怕有人会说我有眼无珠了。常言道,虎门无犬子,爰大人的爱侄,绝对不会是……”

“是逆贼是吧?啊哈哈哈哈……”

“闲话少说,咱们还是赶快上路吧,趁着天色,只怕到了天明,湖上的兵船,就会多起来。”

“不忙,能不能先给我找一个会缝纫的农妇,我怕蚩尤人跟踪我,必须先做一顶防护帽子。尨大爷,您过来吧,我跟令兄的话已经说完了,这找人缝纫的事,就得烦您了……”

不料回到村里,大家都惊呆了。没有一家灯火,然而依稀的星光下,到处可见尸体,而且都是残缺不全,东扔一段,西抛一截。整个村子的人,除了水边的这几个幸免,都统统叫人杀光了。福嫂的尸体就横陈在街心,那一个孩子,也跟大人们一样,被人从中撕成了两个半瓣。

“形天啊形天,我不亲手杀了你,誓不罢休!”

我的替身气得眼睛都快淌血了,禁不住悲声长啸。我们之间心照不宣,都知道是谁招来了这场横祸。看来蚩尤人对我们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如此相逼,无非还是想撵我们回疑山去。

“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

尨圄实在看不下去了,只会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另外相随的也是两个老汉,见状立刻往自己的家里奔去,然而仅一会儿功夫,也相继传出了呼天抢地的声音。

默默伫立了一会,爰慧赶紧冲进了自己早先歇息的屋子,好在那扎软管还在,他发泄似的,硬是用手把它们一个个撕开,然后一张一张捋平,铝箔很薄,撕口非常锋利,捋的动作过于急促,不免会把手指挂出血口子,他也全然不顾。

点上灯,找到针线和一些碎布,他自己缝了起来。从来没有摆弄过针线,难免扎着了自己的手,嘬一口,继续。直到后来的尨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了过去,方才气狠狠地歇了手。

“对不起,尨大人,这是我的罪过,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只要我走到哪,蚩尤人就会追到哪,它们不愿我呆在这里,只有带上这顶帽子,它们才不会找到我。待会儿收拾完了,你们先上船,我得先向疑山的方向走上一段,迷惑它们一下,然后再戴上这一顶帽子回来找你们,只有这么办,你们才会真正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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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尨圉的针线功夫不怎么样,但设计构造能力颇强,按照我替身的意思,很快就把一只既实用又牢靠的头套给构思成了。开始,爰慧只是想用一些碎布连缀起来,能把那些铝箔挂在脑袋上就行。当明白了他的主要用意之后,尨圉就让弟弟尨圄找来了一条大棉裤。硕大的裤管,正好能装下我替身的脑袋,按照爰慧头顶及肩的长度,剪下一截,掏出一些棉花,均匀地铺入铝箔,再在合适的位置,挖两个眼窝就成了。

听尨圄说了,方才知道,那还是一条新棉裤,是给自己百年之后的预备,还隐隐透着一股老浆的陈香。这样一来,倒也可算是事半功倍,只是可惜了人家一套崭新的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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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戴了一下,为了不至于在剧烈的运动中掉脱,尨圉还建议在挨着肩头的部位缝上两条系绳,在胳肢窝里一带一结,自然就不怕颠簸了。真不愧为能工巧匠的头脑人物,出的主意果然不错,不仅少了顾忌,活动更加自如。想来有穷国王宫大堂的设计,一定浸淫了他不少的心血。

收拾停当,已是子夜。我的替身当即在村口跟他们分了手,为了保险起见,约定在明晚戍亥之交,就在猎杀野猪的那个坡下碰头。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的替身往疑山方向多走一段,到了差不多的地方,才带上头套悄然潜回。如果就在近处对付一下,只怕一来一回,时间过于仓促,我的替身也跑不了多少路,弄巧成拙,反而会把蚩尤人引到后羿的藏身之处去。

尨圉让尨圄给爰慧准备了一些干粮,还让他带上一个水囊。并在出发之前,把这一带的地形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说是往西南再走五十里,那儿有一个小庙,如果兵勇们没在那儿设卡,倒是一个颇为理想的歇脚之所,那儿的庙祝,跟尨圄有纹枰之交,为人正直可靠,若有疑难,可以找他帮忙。

我的替身嘴里应着,心里却是有一点别样的滋味。凡是他接触过的人,只怕都不会命太长,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而带了头套去找人家,只怕吓也得把人吓个半死。虽说天寒地冻,戴个厚棉帽子也不算惊世骇俗,可有谁会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无常,青天白日登堂入室?

为了不再让尨圉他们受到伤害,我的替身让人家先行,等了约摸半个时辰,见没什么异样,方才挎上了人家为他准备好的包裹,冲着相反方向疾奔而去。

也许昨夜饱食了一顿野猪肉,也许心里憋着一股劲,爰慧今夜的耐力特别好,若不是我怕他后劲不继,过分脱力,只怕能一口气跑出州界。

据我的估测,这一路已不下百里了。这时东方已经微露晨曦,四野的景物眼也基本上能够看清。昨夜一离开小亓村,就上了大道,现在天明了,却再也不敢在大道上走了。主要是怕碰到哨卡,尤其是怕包裹里收着的那个无常帽似的头套引起人家不必要的怀疑,现在以爰慧的个人实力,对付几个兵勇绰绰有余,可这会儿重任在肩,毕竟不是吃饱了没事,跑出来寻衅滋事。

按照我的计划,天明之后,我的替身就该找一个隐蔽之所,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到天色一黑,再择路返回。

边行边寻,极目四望,终于看到了一个土丘,位置不错,偏离大路,也足有两三里的距离。既隐蔽,又便于观察,晚上回转之际,也很容易找到大道。

走近一看,象是一个废弃的巨冢。转到背面,果不其然,坡下倒卧着几具缺胳膊少腿的石兽,想来坟主当时也是显赫人家,只是近来已经落魄了。上祭的台阶,想必从前是整块的石条铺就,现在都已不见了,只留下一些条状的坑洼。坡的半腰,砌着小屋,我知道,那是正式落葬前的停棺之所,只可惜早就崩坍,只剩下乱砖一堆,枯黄的杂草,在砖缝间胡乱蔓延着。

坡顶之前的巨碑,倒是兀自挺立,只是碑帽的雕刻已经支离破碎,想来也许有人想把这碑也一块盗走,只是实在弄不动,方才一砸了事。那碑确实是大,单看正面,一般人家的门板也不过如此,想来这上面镌刻的碑文一定是洋洋千言,若在平时,我一定会让我的替身拭净面上的积垢与青苔,好好地欣赏一番。可这会儿,我的替身已经十分疲累了,毕竟奔了半夜,大大超出了他的极限。

冢顶与巨碑,正好形成一条小小的的夹道,不容易被人注意且不说,避风挡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当然在野地里,不能去想屋子里。薅了几把枯草,随便铺摊了一下,爰慧背靠石碑坐倒,再也不想动了。

自从自荐请命,离开疑山之后,到了这会儿,我方才觉得心里有了一点底气。首先是我与替身的关系,似乎不应该用控制与被控制来理解。单从这两天的经历来看,我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可以说是同仇敌忾,共同的使命,已经把我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第二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让我们无意之中碰上了逃亡之中的有穷国君臣,如果能把他们这些人好好利用起来,只怕我们此行的主要任务——谍报工作就容易开展得多了。不管怎么说,在此行动方便的还是旧人一族,我想后羿他们也不至于一垮到底,应该在民间还可以找到他们的拥护者。依照尨圄他们所描述的历山情势看来,只有充分利用旧人,而不是已经统统被打入另册的新人,哪怕是混血一族也说不定强些,来做秘密情报工作,才不至于重蹈爰慧他叔叔的覆辙。

想到这里,我顿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再看我的替身,已经眯着了,只是因为寒冷,睡得好象不是那么深。这正符合我的期望,我尚且能利用他残存的一点听觉,替他把把哨。

亡灵没有生物节律感,没有黑夜白日之分,除了必要时补充能量,也不需要睡觉。我一边利用这时间,把这两天来我来不及认真思考的东西重新过滤一遍,一边凝神谛听着周围的动静。

偶尔能听到一些风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枯草落叶随风飘动的淅淅簌簌声,大半天过去了,一点异样的动静也没发现。其间,我的替身倒是给冻醒了几回,然而他太疲乏了,缩了缩身子,接着又眯瞪开了。到了最后,又添加了一种声音,他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想是快睡足了,饥肠就要不安分了。

“哇,什么时候了?”

饥肠轱辘,终于把我的替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抬头望了望天色。

“快交卯时了吧?太阳已经平西了……”

“哟,到现在太阳还这么旺,真是一个难道的好日子,早知道,我该睡到那一面去……”

“朝阳的一面正对着大道,人家看过来一目了然,只怕真那样,你就睡得没这么安稳了……”

我的替身从包裹里摸出干粮,边喝水边打发肚子。

“您说今晚,尨圉会不会真的在那里等我们?”

“你是怕他会变卦?”

“我是怕无凭无据,他还是不敢相信咱们哪……”

“要说这种可能不会没有,只是让我替他们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们应该冒这个险。你不妨可以这么想,现在寒浞他们自有蚩尤人给撑腰,光凭后羿他们现在的力量要想复辟,只怕门也没有。也许他们将会直接派人去疑山,说不定求援的信使已经在半路上了,叛乱已经快十天了,一开始就派人,步行的话,当然还得躲避叛军的拦截,恐怕也该到疑山境内了。而如果我们真是疑山方面派来的使者,他们不就省力得多了?”

“为了万无一失,他们宁可等自己的使者回来呢?”

“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我现在更相信你的能力,那尨圉老成持重,不就已经被你说服了吗?”

“尨圉是尨圉,只怕最后作主的不可能是他,关键是后羿,倘若他一心想把尚华被掳的帐都算在我的头上,只怕就算承认了我是疑山的使者,也不一定会跟我好好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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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莫非他后羿真是一个只爱美人不顾江山的昏君?”

“也算一种可能吧……”

“依我看,你是多虑了,也许情绪上会有些接受不了,可孰轻孰重,难道一国之君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您没听尨圉说,自从尚华失踪以后,后羿的心性大变,无心国政,终日以酒为伴,才给寒浞有了可乘之机……”

“只怕不是这样,你难道忘了,尚华不正是教会的贡品,而教会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后台,只怕就是蚩尤人了。我甚至怀疑那个劣种事件,都跟蚩尤人有关。你不妨深思一下,若能挑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