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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海别经

个劣种事件,都跟蚩尤人有关。你不妨深思一下,若能挑动有穷国跟中土大都大动干戈,不管谁能胜出,最大的获益者又该是谁?你这会儿不能不想到正在大海彼岸虎视眈眈的蚩尤人吧?我们这半年多来的奇异经历,不都在围绕着这个意思兜圈子吗?如果身为一国之君,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那丢了这个王位,也只能算他活该倒楣了。我想,正因为这血的教训,他才不可能重蹈覆辙……”

“只怕人到时候,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哪……”

“留一点心眼也无妨,只是我们得冒这个险。哎!听你这么一说,你这家伙倒象是蛮有体会的吗?”

“岂止是本人,纵然是骏马,也难免有失蹄之处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口气,忽然充满了调侃的意味。我隐隐觉得他的话中有话,只是一时之间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说某人烦着某人了,可有些话,又不便对另外一个某人说,于是只能找个理由出去,怎么说呢?眼不见为净,好象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有人妄想到祝大人的军工基地一躲了事……”

原来着家伙竟拿我怕见相柳的事来与之比较,生拉硬扯,牵强附会,不禁叫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你小子,说什么呀?是不是吃饱了,竟敢拿我来开涮?”

“好好,算我胡思乱想了好不好?瞌睡了大半天,手脚都冻麻了,不乐一乐,我怕我的脑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耽误了您的大计不是?”

听着这话,我不恼反而高兴。我确实倒是不愿他一味地对我恭敬有加,融洽一点,只怕更有利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唯有亲密无间的关系,才是我们使命的真正保证。

正当我准备找几句刺激一点的话,好好回敬他一下,忽然觉得他的耳朵一竖,当下也跟着警觉起来。

是一片喊叫声,正从大道方向而来。趴到坟顶一看,只见三个农人装束的人在前面拚命奔逃,一大帮兵勇正在后面紧追。方向,正冲这巨冢而来,想着这巨冢是这一片唯一的障碍物,怕是也欲来此躲避,抑或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做最后的挣扎。

“怎么办?”

迫在眉睫,肯定是藏不住身了。爰慧立刻紧张起来,随即质询于我。

“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即使朝了面,也不妨装作无辜的路人,仅在此歇息而已……”

“好吧……”

爰慧应着,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身子。这个时候,逃命的人,已经绕到了巨碑的一面,看到后面还是一马平川,便往坡上跑。

“把这土丘给我包围起来……”

亦步亦趋,一些兵勇跟着追上坡,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跑到台阶下停步,命令他的手下散开。

“来吧,兔崽子们,养不乖的狗杂种,老子跟你们拚了……”

只见当头一人已经冲上了冢顶,拧身伫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厉声高叫。我的替身一看,差点惊叫起来,原来那正是有穷国的大司马武罗。只见虬髯怒张,目呲欲裂,一脸狰狞,身上显然已经带了一些伤,依稀可见到几处血肉模糊的地方。我的替身,曾拜人家一剑之赐,对他的印象,尤其深刻。

另外两个人好象也伤得不轻,最后一个在顺着台阶逃,不料一个趔趄,随即叫一个正巧赶上的兵勇,照着后心就是一枪,当即扎了一个对穿,一声惨叫,立刻滚落坡下。底下的兵勇拦着,随即补上一刀,当即就把一个头颅割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一个求功心切的兵勇,愣冲上去,也叫武罗的长剑一挥,分成两截,直飞坡下。

“手里紧着点,那厮手里是一柄宝剑,大家伙齐心一点,枪手在前,刀手在后,保持队形,一点一点走……”

看来那一个头目倒是训练有素,数十把长枪,然后再是数十把弯刀,同时逼进,饶是宝剑,只怕一下子也对付不了。但见武罗和仅剩的一个手下,也背靠背站到一起,举着刀剑准备作最后一搏,正转着圈,忽然见到了墓碑后面藏着的人。

(www。。).

“你?”

武罗象是认出来了,只是一时还不敢确认。这下我的替身再也藏不住了,只好蹿了出来。

“不要杀我,我是逃难的……”

爰慧赶紧一埋头,径往包围圈外逃。不料那个小头目一个箭步上来,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顺手一撩,已经把刀架在了我替身的脖子上。

“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我……我是逃难的,我不过是走累了,躲在这里睡觉,你们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

“啊,原来是一个新人,只怕是从历山城里逃出来的吧?”

“是是,你们不要杀我……”

“哈哈,武罗,我想你一个劲儿往这儿拚命逃,该不是藏着帮凶呢,想来这弱不禁风的小子,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吧?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放下剑,跟我们回去,只怕寒大人念着曾经跟你同朝为官的份上,能够饶你一条性命……”

说着,同时把爰慧提起来用力往旁边一摔。

“你乖乖给我在这儿呆着,若要是不老实,可别怪刀剑无眼。你不会不知道吧,抓到一个新人能得两个金币。我的金币,要想活命的话,你可要给我老实一点,待我打发了武罗武大人,再带你兑换去,啊……哈哈哈哈,武大人,您可要小心喽……”

这一摔,爰慧的包裹也给甩开了。我的替身急忙去抢那顶头套,抓住头套回头一看,坡顶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了。包围圈,越收越小,数十根枪尖已经指准圆心,就等那个头目一声令下了。对方的宝剑,也越提越高,转着圈,在一指一点。彼此有所忌惮,谁也不敢先发动。

间不容发之际,我只好命令我的替身第一个发动了。一声令下,立见追风逐电,只见我的替身一圈猛跑,所到之处,兵勇立刻就身首异处了。一阵腥风血雨,在一片惨叫声中,纷纷溅落。

“你是人?到底还是鬼?”

唯有那一个头目最为侥幸,只是被我的替身撕下了一条胳膊。紧捂着血淋耷滴的半个肩膀,在倒地之前颤声问了一句。可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来,武罗已经疾冲而下,给他补上了一剑。

“多谢壮士相救,请受武罗一拜!”

武罗随即把剑一扔,随即仆翻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爰慧慌忙过去拉他起来。只见人家气喘吁吁,似乎疲累极了。

“武大司马,请勿多礼。您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爰翼的侄儿……”

“果然是爰公子吗?刚才一见之下,似曾相识,只是情势所在,不敢冒认,只怕那些家伙以为您是我的援兵,累及无辜……”

“您看,这不是您留给我的印记,您都打了暗记的真品,岂敢假冒……”

“啊哈哈哈哈,真是惭愧。以您刚才的身手,只怕有一百个武罗也不是您的对手,爰公子您当时不仅镇定自若,风度非凡,还能故作自谑之态,游戏于刀剑之下,武罗真是有眼无珠,惭愧死啦……”

“快别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吗?就象刚才这家伙只要不贪财,把刀口再往前一勒,恐怕我这条小命,连两个金币也不值喽。啊哈哈哈哈……”

听着人家如此奉承,我的替身竟然就这么含含糊糊应承下来了,看来还是不脱小孩子心性,就喜欢戴高帽子。

“武大人,对了,您怎么会在这里?听尨圉尨大人说,您不是应该跟后羿大王在一起的吗?”

“这么说,您已经见过……”

正说着,忽见他的嘴突然一个大张,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似的,身子一歪,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武大人,武大人,您到底怎么啦?”

伸手一捞,方才知道不对,一手尽是黏呼呼的血,翻转一看,才见他背上有着一个大窟窿。满背的渗血,已经湮透了衣衫,只是衣色深褐,一时不能分辨罢了。撕开衣服,皮肉已经象一张大嘴一样翻卷着,肩胛骨都已经露出了一截。原来他都是一口气提着,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他素来生性豪放,不会叫人想到他已经身负重伤。

“咳!你……”

一急之下,爰慧这才想到了刚才还有一个随从,喊了一声,不见回音,抬头往去,原来那人也早就躺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只不知死了没有。跑过去一看,也是伤得不轻,肚子上挨了一枪,血还在一个劲儿地冒。人也已经昏迷,叫也叫不醒。

“这可怎么办?”

我的替身问我,我也实在是没辙。要是我们的行包在,那里面倒还配备着一个急救包可对付一下。现在爰慧身上的东西,就剩下一袋干粮,一个水囊,还是就是那个头套了。

“只能给他们先包扎一下,接下来就只能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只怕那些兵勇一个也不回去,就会有人找来。所以,你自个儿还得准备转移,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你总不能背着两个伤员大摇大摆上路吧?”

“可也不能把他们留在这儿啊,再有追兵来的话……”

“不错,可你也不能把他们统统带走,回小亓村,起码不下百里路。而你必须在戍亥之交赶到,所需的精力,应该跟昨晚一样,所以必须有所舍弃……”

“我……”

我的替身望了望昏死之中的武罗和他的随从,欲言又止。我知道他的心思,刚才出手杀人之际,他就已经有了不忍之心,若不是我提醒他那些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仇人,只怕他下手也不会那么狠辣。

犹豫了一阵,他过去掏出水囊和干粮,放到了那个随从的身边,然后抱起武罗。

“说什么我也得把武大人带走……”

“好吧,从现在开始,先带上头套,记住了,只要带上,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能摘下了。天色没完全黑以前,先傍着大道走,尽量跟它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了,尨圄说他不是由一个棋友在附近当庙祝吗?咱们先上那儿去,争取把武罗交给他……”

“要人家不敢招留呢?”

心肠过分好的人,总不免有些迂腐,他要带武罗上路,我已经一头火了,只是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说服他。现在这么一问,我当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就不能吓唬吓唬他?”

“吓唬顶事吗?只怕我们刚转身,人家就变卦了……”

“你怎么这么多罗嗦?孰轻孰重,难道还要我给再说,你可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057

察看了一下方位,便只能在田野中择路而行。武罗本是一赳赳武夫,身材魁伟,体量沉重,足以抵得上我的替身一个半去,再加上现在昏迷不醒,更是死沉。若非我替身的潜质得到了蚩尤人的二次开发,只怕负着他这种身胚跑几步路,都会十分够呛。

好在那个庙祝还算够意思,听说是尨圄的朋友,也就把武罗接纳了下来。只是见我的替身进了屋也始终不肯摘头套,脸上不免有些不豫之色,只当不肯见示形貌,便是还存有几分不信任。可我们也不便解释,一则怕人家知道了真相,多担一份心思,最后连武罗也不敢招留了。二来时间仓促,我们必须尽快赶路。再说这铝箔头套到底管用不管用,自己究竟也没多大的把握。

荷重而行,必定会损失一些速度。拜托了庙祝,爰慧立刻飞奔而去。天色已黑,又值战乱时节,荒野大道上白天就很难见到行人,这会儿更是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幸好没人,否则让人当面撞见了,真会把我的替身当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鬼蜮无常了,那速度,只怕鬼魅也赶不上,再看形貌,那头肩部,正好构成了一个阎王使者特有的那种只留两个眼睛黑窟窿的大三角形。

让形天把行包截去了之后,连个计时的钟表也没有,对时间的判断,完全依赖天上的星象了。南斗三星若跟北斗七星平齐,该是子夜了。而能够着那一柄漏勺的边沿,便是我们跟尨圉约定的戍亥之交。好在爰慧不仅爆发力可以,耐力也是大有提高,看来众多的磨难已经在他的身上发生了效用。我们终于在三星爬高的前夕,赶到了小亓村外,那个猎杀野猪的高坡之下。

可等了半天,不见人来,眼看着两斗即将平齐,只怕已经是子夜时分了。爰慧早就沉不住气了,而我也不免焦躁起来。尽管尨圉这一条线索,只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可对于目前走投无路的我们来说,已经至关重要了。一旦断绝,一时之间,我们真不知道该从哪儿重新开始了。

“只怕我的牙齿非常之毒,又让我不幸而给言中了……”

“也许是有什么变故,如果没有异常,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

“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