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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海别经

昏,才会有大批的人下来。

依照濑龟的意思,中午就得回去,他们的营地在城外,得赶回去吃中饭。营地里有专门的人煮饭,无非是昨日多要的回回锅,一无收获的人也就能果腹充饥了。

一边想看看那些官差到底是如何通过关卡,一边又惦着要跟阿拉人打听消息,爰慧两头都有点放不下,只好咨询于我。我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觉得黄昏的时候再来比较好。一则爰慧影只身单,老是盘桓在一个地方,容易让人起疑。二来我想利用一下那个小濑龟,如果让他相伴,我的替身则更象一个乞丐了。三则既然黄昏的时候出来的人多,选择在人多混杂的时候打探,应该更为理想。

原来他们的营地,就搭在城外的精神病院里。出得城门,先要经过教堂。只见教堂门前排着长队,清一色的新人。爰慧怕再被熟人认出来,赶紧把头巾拉低了些。

“按理你是新人,你也完全可以去要一份救济粮……”

“我怎么会没去过?上他妈的老鼻子当了,他们只发给大人,我好说歹说,告诉他们我家里早已经没大人了,他们就是死也不肯相信我……”

“你不能找邻居帮忙吗?”

“哼!找过,要了之后根本不给我,让我每天去他们家里吃饭,可留给我的恐怕连涮锅水都要比它稠一些,我倒是辛苦了,可还是白忙乎了,干脆就不去了,反正我吃不着,谁也别想沾便宜……”

“难道你们原来就一个邻居?”

“反正差不多,领的时候,把我哄得欢天喜地,领回去之后,就立马变了脸,只嫌我是累赘,是饭桶,反正我只能不吃不喝,人家才会高兴……”

“哪你怎么会跟上这些阿拉难民的?”

“我实在饿不过,就跑到难民这里来,他们看我饿,就把自己碗里的分点给我,教会还办粥棚,专门救济这些难民的。时间一长,我就干脆不回家了,反正家里就我一个人了,偌大的房子,到晚上也怪吓人,只怕这些天不回去,早被隔壁的人家占了,我在家的时候,就听见邻居在商量了……”

出了南城门,拐到教堂后面,便是精神病院了。但见大门敞着,人流不息,那情势,仿佛又回到了土笆港。那种熟悉的阿拉面孔,随处可见,尽管依然听不懂人家的语言,但那种声音却让我的替身倍感亲切。

“候爵?!”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影一闪而过,我的替身立刻惊叫失声。再找,却不见了。爰慧赶紧把米袋往濑龟的怀里一丢,撵了过去。只见那人低头钻进了一个帐篷,爰慧立刻跟着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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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公爵!您也在?!”

“爰公子,我的兄弟!”

又抱又搂,互相拍着肩膀,那份惊喜,自不待说了。我的替身,很少淌眼泪,可这一会儿,早就热泪盈眶了。

“哈哈,夫人哪,快睁开眼睛看看吧,你日夜惦记的爰公子,众位兄弟心目之中的中洲大侠,终于让我们找到了……”

我们这才发现,地铺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虽然没有当初沙漠之中人数众多,可也不下几十个,男女老幼,一应俱全。只是公爵夫人那一张圆润而又不失秀丽的俏脸,一时没有找到。

“爰公子,是您吗?”

循声望去,原来脚边就是。但见她已经瘦脱了形,原来的面相,又白又圆,简直就象一个银盘。现在却是又皱又瘪,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没啥两样。一时之间,爰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嫂子,嫂子,您别起来,是我,我正是您救过的爰慧哪!大哥,嫂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样?”

“咳!不光是您嫂子得了病,我们所有的人都得了病,显与不显,发与不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定睛一扫视,果不其然,或多或少,每个人都是一副病容,公爵也憔悴了许多,黝黑的肤色下,泛着一种尸体上才见的青色,看得久了,还怪瘮人。而在公爵夫人的脸上,则象梅毒发作一样处处溃烂,那脓水,多得竟象胡乱涂抹的油膏。还在不停地咳嗽,仿佛内脏也已经溃败。

“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还不是拜蚩尤人所赐,原子弹病!放射病!靠爆心的人,都一下子玩完了,我们的营地略微远些,只是没被当场炸死,就留下了这些后遗症……”

“妈的!蚩尤人……”

我的替身狠狠地从牙缝迸出一句,一拳下去,把地面砸了一个坑。凝滞了片刻,他扶着公爵夫人让她重新躺好。拉着公爵的手,就在她的铺前席地而坐。

“哪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凡是核弹炸过的地方,都不可能再呆人了。没办法,我们把我们部落所有的财宝都弄了出去,才跟人家换了几条破船,只可惜到了海上,又是狂风暴雨,又是海盗袭扰,拚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条船了。本想直接到坎水州,从那儿登陆到中土大都去求医,那儿我认识一些王公贵族,兴许他们会帮助我们。可惜到了这里附近的海面,水尽粮绝,又加上很多人开始发病,根本经不起颠簸了,实在没办法,只得就此上岸了。我们不知道这里也发生了叛乱,这里的军队,大概怕你们打来,把自己围得铁桶似的,就象上了贼船,再也走不脱了。我们曾经尝试过往西北方向走,都给挡了回来。大概是人家怕我们过去,会泄漏这里的军情。咳!没办法,无意之中,又被困在了这里。只是我们想着你的家就在这里,本来就窝心,索性折回来看看,您嫂子昨天还在念叨着您呢……”

“这么说,你们真的是来找我的?”

“若不是得了这该死的病,我们也曾商量过在这里安营扎寨。弟兄们都想您是此地一个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在您的故乡,肯定会有所庇佑。只是我不肯认同,您自有使命在身,行踪必定飘忽不定,我们怎能再添累赘呢?算了吧,不说了。我们已经到了十来天,也上山打听过,只是上面都给封锁了,想来您也不会是叛军一伙,所以也不好再去打听了,便在这里将就着住下了……”

“多谢你们一直惦念,只是……只是中土大都能治你们的病吗?”

根据我的了解,这些放射性疾病,根本无药可救,哪怕搬到我们的星球上去,所谓的治疗,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敷衍而已。可我不忍心对我的替身直接这么说,但怕人家伤心过度,乱了方寸。

“不知道,反正死马权当活马医呗,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能指望谁呢?除了中洲,现在都是蚩尤人的天下,我们不能指望敌人会大发慈悲。现在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了,这么多人病倒,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活上一天,就算拾到两个半天吧……”

“大哥,您快别这么说,我一定要给你们想办法,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

(www。。).

“办法,别想了,我知道没用,现在中洲面临的局面,就是风聚两洲当初的开端,大战在即,即使我们有能力到达中土大都,只怕人家也顾不过来。报仇一事,大哥倒想好好拜托您,等到那一天,你一定要给我多杀几个蚩尤人,您的大哥和嫂子,一定会在阴曹地府天天为您祈祷……”

“大哥……”

“别再伤心了,兄弟,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罢了,您大哥长您这么多年纪,理当先行一步啊。只是蚩尤人这一口气,让我实在咽不下去,您一定要为你的大哥,您的大嫂,敬您如神的候爵他们众多的弟兄,还有您的妻子阿依作主啊……”

“阿依她也?”

“在您走后,阿依就突然失踪了。您嫂子当时去劝过她。我们知道您身负特殊使命,早已身不由己,当着您嫂子的面,阿依也表示完全理解。只是在第三天,她就突然不见了,不知是被王爷他们转移了呢,还是她自己突然出走了。反正跟卫兵和院方打听,他们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如果跟王爷在一起,那她肯定已经罹难了,王爷的行宫,就在爆心,当场就被夷为平地……”

“可她刚刚动完了手术,怎么可能自己出走呢?”

“我们也是这么推断,不过我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在逃难的路上,没少打听,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的消息,想必她一定是跟王爷在一起了。刚刚动完大手术,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呢,她就是拚着命要出来找您,也走不动半步路啊……”

“形天,我给你记着这些帐,我死了多少亲友,我就要把你撕成多少块!”

“大哥,您在这?”

这个时候,小濑龟终于找来了。看他气急败坏的那种样子,肯定是费了不少周折,一见面,就要拽着爰慧走。

整个精神病大院,都住满了各种难民,其中大部分来自风聚两洲,一小部分才是中洲本地人。来到这里的阿拉难民,基本都是循着海路而逃,艮山沿海,颇多港口,再加上气候相对适宜,自然就成了人家的彼岸。

濑龟所结识的那一群,不是达尔瓦人,虽说也有人懂中洲话,却没有惯常周游世界的达尔瓦人那么熟悉。就为那袋米面的馈赠,濑龟不遗余力地找到了我的替身,非要让他过去见见面。好哄歹哄,总算把他哄住了。关键的问题,还是怕太露形迹。说是已经找到了昔日的房西,一时脱不开身。

没料到,那个小濑龟飙定了我的替身,见我的替身不肯过去,便领着那边的首领过来拜谢了。一时之间,慌得爰慧不知如何是好。我却给他出主意,让人家留下濑龟。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谋划,我总觉得这个孩子将来会对我们有用。他的条件,跟全福可不一样。一个城里孩子,自然不缺聪明伶俐,而原来的那一个,只怕是自幼就典身道观的乡村孤儿,那全福木讷臃肿且不说,关键是根本没见过世面。

那厢呢,毕竟只是一种露水聚合,何乐而不为?人家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却是喜煞了那一个小濑龟,没等那边的人回头,他就一纵身投进了我替身的怀里,那一种难以言喻的亲热劲儿,一时之间,竟闹得我替身的眼窝又有点湿了。

“兄弟,只可惜您大哥现在一穷二白,拿不出什么给您接风,否则的话,我们真该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

“说什么话,大哥,这可是在您兄弟的家乡,理当由兄弟来尽地主之谊。我这儿恰好还剩一块金币,大哥不妨吩咐人去买了酒菜,只是兄弟我有一点难言之隐,不便直接在外抛头露面……”

“大哥心里当然明白,我的兄弟岂是等闲之辈?此次潜返,必定有重大的使命吧?您不说也罢,您大哥可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包打听。来人哪,恭敬不如从命,多去几个人,替我兄弟把这钱统统花喽……”

我知道放射性疾病的一些机理,慌忙提醒我的替身。关键的关键,我是不愿我的替身在这种时候买醉,耽误事不说,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形迹。

“且慢!大哥,不是你兄弟小气,只是我对诸位的毛病略知一二。这原子弹病,主要损害在血液系统,累及肝脾,只怕再喝酒,于诸位的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嗨!半个身子早已经在坟墓里了,早一点倒下,晚一点倒下,那又算得了什么?你们中洲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什么朝闻道,夕可去也。您老哥我就给篡改一下,只要是见着兄弟您了,就是叫我马上去死,也不会有半点怨言了。只是还有一点,但请您原谅,那阿依算是您早就交给我们的了,虽然您从来没明着嘱托过,但我自己心里有数着呢,只是我没能照顾好她,大哥心里难过啊,只求在走之前,听您说一句宽心的话……”

“大哥,这怎么能怪您呢?我走,自有不得已处,阿依她,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地方,这跟大哥、大嫂、诸位兄弟毫不相干,千万别往心里去……”

“兄弟,您越是这么说,您大哥心里越是不好受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不过是泛泛之交的一点起码的诚信而已,你我是什么关系?割头不换的生死之交啊,两肋插刀,该是心有灵犀,无须言语的呀,若再矫饰,您是不是不想再认您这位大哥了?”

“好吧!大哥,兄弟我已经原谅您了,看来今天这酒不能不喝了。候爵大哥,就麻烦您辛苦一趟吧!”

我的替身也是一个血性之人,让人这么一激,便再也不理会我的劝阻了,反过来还顶了我一句。

“难得如此肝胆相照,您就不能饶了我这一回吗?”

“我知道你现在血脉贲张,不能自己。但是千万不能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敌人的眼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