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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海别经

“哪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办?慧弟弟?不要紧,只挑你姐姐可以知道的说。那些明白混帐的事儿,姐姐早已后悔死了,决计不再自作聪明了……”

“反正我想上山,姝姐姐,你再帮我好好想想……”

“如果你不露形迹,说不定我还能把你推介给稷主席,他倒是能时常上山,求见炎帝总得允准……”

“莫非炎帝现在很器重他?”

“不!听说炎帝还是倾向保帝党,譬如有穷国的那些重臣要职,新人之中吗?恐怕最受宠的要算鸫琊了……”

“鸫琊?你说鸫琊老头?”

“不错,对了,你也应该认识,据说他曾经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住过精神病院。也真是的,慧弟弟,说出来只怕不好听,稷主席时常拿这个嘲笑人家,说是乱世造英雄,疯子也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光……”

“正是他?!要说他还是我的挂名师父呢,疯子好啊,只要他姓稷的自己不疯就可以了吗,嘿嘿……嘿嘿哈哈……”

倒不是稷竺的话刺激了他,关键是回想起精神病院里那一段拜师的经历,我的替身还真有点忍俊不住。

“你笑什么?慧弟弟?现在人家可算红透了半边天,新人刚刚成立的民团,聘他做总教习,你姐夫,就是民团的成员,每天跟他练功,还说要跟他当毛山派弟子,申请已经递上去了,只是还没有回音。昨夜我公公就是托的他,才把你姐夫保释回家……”

“是吗?到底是谁捧得他?”

“我也不清楚,反正炎帝陛下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民团成立的时候,还是陛下亲口点的名。说是民团不练点真功夫,只怕连有穷国的兵勇也不如。光有前州政府遗留下来的一些火器,也不顶事。听你姐夫回来说,那老头子的功夫可俊着呢,刀枪不入,那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移形换物,才叫人大开眼界呢。还有不少神功奇术,准备专等官军来犯的时候使,据说在山上某个地方已经构筑好了祭台,如果官军胆敢来犯,他便上台召唤天兵天将助阵,一举击败来犯之敌……”

“是吗?他老人家长进得可真快呀,姝姐姐,这你都信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过你姐夫回家一学说,可真是神乎其神哪,不信,也由不得你啦……”

“好!我得找他去。师门大放光彩,徒弟岂能不沾点便宜?姝姐姐,你可知道我那师父常在哪儿?”

“说是民团总部吧?城东有座天尊宫,是一个道观,一年四季有节场,想来你也不少去过,现在连带旁边的房子,都统统叫民团给征用了,你姐夫,每天都得去那儿报到。所有本城的新人壮丁,都是民团的天然成员,倘若不去,还要以通敌问罪。他现在啊,除了当班巡夜,不到夜半戍亥之交,一般情况,都回不了家……”

“我师父肯定也在那儿?”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今天晚上问问你姐夫?”

“不用了,我自己去。这事,还不能让姐夫知道。只不知道他们那里,现在还招不招团丁了?”

“招,天天招着,外埠逃难来的新人,青壮年没饭吃,都跑去当团丁了,至少人家一天管三顿饭哪……”

“哪就成了,我只需烦一件小事了,我这带的都是旧人衣服,能不能给我找一套新人服饰来,旧一点的最好。我今后的行踪,你既不必太担心,也不用再告诉别人,包括媛姐姐那儿,今后,若是我想跟你联系,我自会找他老人家,老……老……关吧?你刚才是叫他老关的吧?”

吃罢中饭,老关把衣服拿回来了,也是爰慧的吩咐,不让爰姝再跑了,辛苦不说,关键还是怕暴露。

一盘胡须,外加一套新人服饰,我的替身顿时又变了一个样,一个中年的新人汉子。身量偏小,年纪看上去却已有点,不过,还算壮丁之列。

天尊宫,爰慧不是没有去过,在他的印象之中,那原来不过是一个游玩场所。过年的时候,那儿常有节会,父母双亲,几乎每年都会带他去几次。记忆最深刻的,则是满街满巷的小吃,每一回,总能大快朵颐。

我的替身最喜欢的是其中的两个极端,冰镇魔芋和热豆腐脑,魔芋冻块打成细条,酸甜苦辣辛,五味调料一样都不能少,最后还要一勺够量的小磨香油,那冰得激牙的魔芋,蘸着那发散性特强的调料,直冲脑门,有时候我在脑海深处都禁不住跟着打寒颤。可这还不够刺激,再得同时来一碗豆腐脑,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碗面上依然滚沸,还不能耽误,趁着烫劲喝,一口冰的,一口烫的,左右开弓,一身冷汗,一身热汗,那才叫过瘾。而且不就这么一点点,遍尝各种小吃之后,那才是最重要的压轴戏。

一般人,恐怕都不敢领受,就是摊主看着那小孩如此吃法,也不免牙缝里咝咝抽风。当然,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缘故,要说那也是为了我,都说大量出汗能帮助排泄,他那是在寻找抵御药物的窍门呢。不过后来也确实发生了变异,口福为上,那确是一种常人不敢想象的享受。冷热交替,真所谓淋漓尽致。

这一路上,爰慧的心思分成了四份。第一份,自然是回忆父母带他逛节会的情景,直想得舌下生津,口水连连,仿佛那两个极端组合起来的美味,被人当场抢了,愤恨之中还有几分嫉毒,杀父杀母之仇,似乎已经熔进了一种本能。

第二份,则是十分疑惑,假如爰姝并没有夸大其词的话,他的记名师父怎能受到如此青睐?且不说那些大人物了,就连爰慧自己这般见识看来,重用鸫琊,也迹近于一种儿戏,莫非神农氏真是被逼无奈,一开场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三份,还是百倍的疑虑,形天之流,好象在艮山已经销声匿迹了,当初为了驱赶他回疑山,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亲自现身。然而这一趟到了历山城,却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见,大闹精神病院,放火烧军帐,只要任何地方有一点形天们的影子,只怕我替身的日子现在不会这么好过,可在昨日的抓捕行动之中,又明明能够看到人家的意志贯彻,光凭有穷国叛军的那点德行,他们还不会有能耐把我的替身列为敌人。如此种种,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找不到对手的感觉,比直接面临对手还要难受几分。一念及此,我的替身顿即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疑惧和空慌,仿佛在弘冥之中,那一个狡猾至极的形天,正在一脸狞笑,遥遥注视,而他那无所不在的魔爪,却始终就没离开过人家的头顶。

最后一份,还是给他的记名师父。眼看着天尊宫已经遥遥在望,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能见着鸫琊老头了。是一去就亮明身份,还是继续乔装?我的意思,当然是继续乔装喽。一则我们真正的对手尚在暗处,每一个可能有蚩尤人的地方,我们都必须严守秘密,二来一旦辨明了爰慧的正身,鸫琊老头肯定也会有很多的疑问,语焉不详,总难免人家的怀疑。唯有乔装,才能减少麻烦,至于以后的发展,那只能见机行事了。

如果把天尊宫建在山顶,那很可能是历山城的一幢标志性建筑了。只要不被历山主峰遮挡,就能望见它的钟鼓楼了,转过山道,接着又能看到宫前的大牌楼了。一前一后,宏大高耸,几乎把半个山坡囊括了去,那气势,绝不输于山顶上的州府大殿。

“……当兵管衣裳,吃饭不用愁,民团保地方,不用上前线……”

大牌楼下,果真设着一个招兵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还有人在敲锣打鼓,摇旗呐喊着呢。

“哪里人氏?”

两张长条桌,紧挨着牌楼柱脚,坐着不少人,象是负责登记的执事。刚看到我的替身挤上前,就有人迎住了问。

“望山,逃难的……”

“谁不知道你们都是逃难的,只有说出地方就行了。问什么,答什么,不用多罗嗦,你不看我正忙着呢。好,我再接着问你,姓甚名谁?”

“全福,没学名……”

“看你多罗嗦,不报学名,不就是没学名吗?看你那样儿,只怕你想要个学名也没人给你取啊。年龄?”

“四十三……”

“四十三?嘿!听声音好象不到,看相貌说你五十都怕太少一点喽,该不是故意捏遍了喉咙,来混饭吃的吧?”

“不敢,真是四十三,属猴的……”

“啧啧!正说你呢,怎么又罗嗦了呢?我就不知道四十三该属猴?要照你都这么罗哩罗嗦烦人,我一天还能招几个兵?快说,有什么特长?”

“特长?”

“唉呀,就是你会点什么?”

“学过生意,种过田……”

“又来了不是?做生意种田,跟打仗有什么关系,你不说你啥都不会不就行了吗?也真是的……”

“我还打过猎……”

“打猎?又不是当过兵打过仗,你以为官军都是野兔子了,让你一叉一个准儿?哼!少废话,会做饭吗?”

“那……当然……”

(www。。).

“嚯!还当然?好大的口气,莫非你那个巴掌大的望山也有大菜馆?八成你还是一个手艺呱呱叫的大师傅呢?算了吧,我看你这把年纪,这副身板,手里也没几斤力气,就去当个火头军吧……”

“只要用我就行……”

“说你是来混饭吃的,你还不敢承认,这不,这下遂你的心愿了吧?嗨嗨嗨!这儿有一个,乙字第二营不是要一个火头军吗?正好有现成的……”

突然一声高唱,当即把我的替身吓了一大跳,原来他是在办交接了,只见后面上来一个彪形大汉。

“这么瘦弱,能行吗?”

那人打量了一下爰慧,很是不满。

“没事,我在家里常扛百把十斤……”

“吹你的吧?只怕你自己还不够百把十斤吧?”

“不信,您看……”

正巧牌楼旁边有一个废弃的石柱础,圆鼓鼓,看样子不小,只见爰慧跑了过去,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里搓搓,象煞有介事地运了一下气,提了一下劲,方才把石头抱了起来,故意胀红了两个腮帮子,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放下。其实,论他的真实能耐,一只手抓,还只嫌省力。

“这有百把十斤?”

那领兵的小头目,似乎还不相信,自己也上去如法炮制了一下,却见纹丝不动。最后吃奶的劲也使了出来,只是摇了两下。旁边的人这才呓怔过来,喝了几声好。

“哟!还真有两把刷子,敢情练过?”

那个彪形大汉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恁添了几分笑意。

“年轻的时候,打过野猪,就是一股天生的蛮力,也算让将军笑话了,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替身略显腼腆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别叫我将军,你这样会折煞我,一个伍长,小不起眼,今后还望老兄多多照应,看来我这回真是走了眼了……”

“伍长大人笑话了,兄弟今后还多承着您照应呢……”

“别再客气了,彼此彼此吧。哎!我告诉你一好消息,新朝正在挑选随驾卫士,后天就要设擂台挑选了,我不妨把老兄你也给推举上去,怎么样?若能红运高照,可别忘了你这露水兄弟呕……”

“随驾卫士?”

“不错,炎帝陛下现用的御前卫队,都是有穷国的旧人,你想种群差异,炎帝他老人家晚上能睡得安宁吗?现在有了新人民团,自然就要重新组织御前卫队了,百废待举,不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能行吗?”

听闻如此,我替身的心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若真是一点不差,岂不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老话了?不过,爰慧的脸上还是堆满了怯意。

“炎帝又没带着自己的老班底,什么都是新凑出来的,御前卫队断不了要人多,他一时半会上哪儿找那么多的人去,不从咱们民团中选拔,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那倒也是,可我只是怕我……”

这一会儿,已经在往营地的路上了。看样子,那营地就在钟鼓楼下不远的地方,一路上人流不息,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得注意避让。

“管他那么多,试试不行吗?要我看,这整个民团里要能搬动那块大石头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你也不用怕,兄弟到时候自会帮你助威呐喊……”

“那真谢谢了,多亏了您……”

“哪里话,尽管我们萍水相逢,可我第一眼就觉着咱们投缘。咳!要是你给挑上了,咱弟兄不也算朝中有人了吗?嘿嘿哈哈。我说老兄,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哦……”

“哪敢,伍长一言,指点迷津,对兄弟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