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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翔龙绝剑

矮胖子斜背一阔口缅刀,一看便知他准有一套贴身近攻的绝技。瘦高个腰缠一根银链飞抓,一副随时随地催命掌人的样子。瘦矮子未带任何兵器,腰间却挂着一个大得出奇的皮口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家伙。四人看纪相仿,都在四十岁上下。

四人入得店来,左右看了看,见每张桌旁都坐满了人,只有青年书生一人独占一桌,自斟自饮,喝得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还在一杯一杯往肚里灌。四人将雨具甩了几甩,抖落上面的雨水,径直来到青年书生桌前,坐了下来。青年书生也用朦胧醉眼看了他们一眼,又埋下头喝他的酒。

小二为他们送上酒莱,四人如同饿鬼,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手撕嘴嚼,吃得十分香甜。风卷残云,顷刻便杯尽盘空。

小二重又添酒上菜,四人缓过这口气,吃相也斯文得多了,也就有了说话聊天的空儿。

那胖高个说道:“他****,那家伙看去大姑娘似的,出手可真够狠的。要不是老子闪得快,这顿饭恐怕早变成阎王爷的接风酒了。”

瘦矮个道:“三哥一身铁罗汉功也挡不住那家伙两根又白又细的手指,不知是何人调教出来的弟子。”

矮胖子道:“我常对你们说,武功一道深不可测,人上有人,怎么样?此话不假吧。想咱们岭南四友出道二十多年来,虽不是纵横南北,难逢敌手,但在江湖上也有三分名气,可老三跟一个后生晚辈斗了半天,未讨一分便宜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咱们连人家是什么路数也认不出来,这跟斗栽得实在是太大了。”

瘦高个道:“大哥,我看那小子八成是姓郭的了。你们没见他跟郭总管描绘的十分相象么?”

瘦矮子道:“不是说他与另一个姓白的娘们在一起么?叫白什么来着?”

瘦高个道:“白玉琼,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

一提到天山姥姥的关门女弟子,同桌醉眼迷漓的书生微微一颤,立即恢复原状。

胖矮子道:“你们不要胡乱猜测,更不可再惹是生非,说不定他是四位前辈高人的样子,得罪了他的师门与咱们没什么好处。”

瘦矮子道:“说不定他也会到这个镇里来投宿,若是来了,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胖矮子道:“四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和咱无冤无仇,何必苦苦追究呢?”

瘦高个道:“大哥怎的与往常不同?他可是君山血案的真凶之一呵!”

胖矮子笑道:“二弟,你说他是凶手,有什么凭证,不就是听那郭少华的一面之词么。咱们怎能以他人的一句话来定一个人的好恶呢?再说我看那两位总管也不免言过其实。你们想想看,既然郭翔龙与白玉琼是龙虎神君展红尘展大侠的弟子和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杀人手段又十分歹毒,那两位总管既与他们交了手,又怎能全身而退呢?另外,君山血案的凶手是些什么人,受害的各门各派不是在加紧侦察么?一旦有了水落石出,咱们再协同报仇便是了,何必操之过急?”

青年书生突然站起身道:“这位大哥言之有理,此事关系着龙虎神君老前辈和天山派的声誉,岂能偏听偏信。来,我敬各位一杯,希望各位不要凭一时意气,坏了一世侠名。”

胖高个闻言呼地站起,足足高出书生一个脑袋,只见他满脸肌肉一阵颤动,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偷听咱们谈话?”

书生哈哈大笑道:“这乃客栈酒店,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咱们同桌自饮,你们谈话声音又不低,何来偷听之说?再者,我比你们先到,是你们坐到在下一桌的,怎的是鬼鬼崇崇?”

胖高个还想再说,被瘦高个出手一拉,坐了下来,道:“三弟,不可鲁莽!”

胖矮子立起身向书生抱拳作揖道:“这位兄弟想必也是道上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书生还礼道:“在下乃天山姥姥座下弟子,姓关,名心镜。”

胖矮子笑道:“原来是姥姥的四弟子,穿云燕关大侠,失敬,失敬!”

书生道:“岂敢!适才诸位兄台提到在下师妹,说她与展大侠的弟子在君山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在下不得不说上几句。敝师妹自私离天山后,家师令我等师兄弟下山寻找,几个月来,在下所到之处,无不听到世人对敝师妹的称道颂赞,我想她断然不会在君山做出那等人神共愤之事。再说,天山派虽少与中原各派往来,但在武林中也称得上名门大派,敝派身为正义之门,门规甚严,这是武林中有目共睹的,敝师妹便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做出叛师辱门之事。君山之事,敝山掌门师兄也受庄主之邀而来,至今在下还不勿敝师兄一行的生死安危,在下怎能听进那雪上添霜之话?”

胖矮子笑道:“关大侠,谁是谁非咱们姑且不去说它,俗话道:水清石子现,日久见人心。任何事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再作了断不迟。咱们不必再提它了。”

关心镜点点头道:“难得诸位侠肝义胆,为武林同道挺身而出。不过在下还是一句话:我相信敝师妹不会做出那等事来。它日诸位若遇上敝师妹,还请高抬贵手,将她送还天山,凡事由我师门给大家一个公道。”

胖矮子道:“那是当然。咱们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天山姥姥她老人家?”

关心镜抱拳道:“在下先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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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矮子与关心镇互相谦让着刚坐下,忽听一声冷笑,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人命关天,岂可儿戏?君山几百条人命,焉能是一个人作得了主。”

说话之人乃是先前进来的三名壮汉中的一个。关心镜一听对方话中有话,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便站起身当胸抱拳道:“阁下是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不屑一顾地说道:“在下是谁,你不用多问。江湖中欺名盗世者比比皆是,纵是一代宗师,一派掌门,也难保清白。天山姥姥算什么?不过是个纵徒行凶,为害江湖的老母鸡。”

关心镜闻言大怒,断喝一声道:“你敢辱我尊师!”纵身跃到了店堂中央,叱道:“今日你若是不把话说明,休想脱身!”

那人道:“想动手么?别人怕你天山派,老子不怕。你天山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参与君山屠案。老子今天为那几百个冤魂怨鬼报仇雪恨,先杀了你这龟儿子,再上天山找那老乞婆算帐。来,来,来,老子今天不将你杀了就不姓陈。”说罢,呛啷一声从腰间掣出宝剑,左手一个剑诀,右手长剑平指对方,立马蹲档摆开了门户。

关心镜怒火中烧,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佩剑出鞘,揉身而上,一招“拨云见日”直向对方的中宫刺去。

那人长剑一拨一挑化解了关心镜的招式,紧接着手腕一挺,一招“灵蛇出洞”也向关心镜的胸前要害刺来。顿时两人你来我往,你退我进缠斗在一起,店内的桌椅板凳被二人东踢一脚,西扫一腿,踢得满屋乱飞,桌上的景德镇出产的白瓷碗盘杯盏,更是遭了殃,被砸得满地皆是。满屋的人全都退到了墙边,贴墙站住。好些商旅行客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横流。

二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越斗越激烈,出手均是绝招杀手,只见满场剑气如虹,吞吐翻腾,真气激荡,滚滚不息。

关心镜乃天山姥姥的第四个徒弟,天山姥姥一生收过七名男徒,一名女徒,女徒便是皇甫琼。武林中以剑法著称的有五家,武当派,华山派,天山派,青城派,崆峒派,五派剑法或轻灵,或沉稳,或绵长,或迅猛,各有千秋,关心镜虽说在内力上不及大师兄天山神鹰肖丹平,在剑法上不及三师兄钻天鸥子姚天刚,但他的轻功在本门中可是无人能比的,内功剑法在江湖上也属一流,绝非浪得虚名,可是,在这狭窄的店堂里拼搏,他的长处便难以发挥。

他的对手却是青城二老的唯一弟子陈天浩,人送外号小飞龙,与他同行的另外两人,一个叫七星剑邱枫,一个叫一点红施宁。七星剑邱枫乃七星剑客的传人,一身功夫已尽得七星剑客的真传,一套七星剑法可以说是盖世无双,出神入化。七星剑共有七招,一招七式,七七四十九式,内藏千般变化,万种玄机。邱枫自十岁入门,二十六岁出道,十年来所遇对手,还无人能在他剑下走满七招。

一点红施宁更是了得,其师乃名满江湖的豪侠义士逍遥居士,一套逍遥剑法不在七星剑法之下,逍遥居士终日闲云野鹤,浪迹江湖,见闻广博,除了逍遥剑法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功夫也有很大的了解,虽不精深,但却博大。施宁不但继承了其师放荡不屑,豪情义胆的性格,更将其师父而不招的外门功夫揉合进了逍遥剑法之中,使之更诡谲,更凶狠,更霸道。每当与人对垒时,往往是以一双肉掌相搏,极少用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拔剑的。剑一出鞘定必在一招之内见血,因此,人们才送他一个外号:一点红。

三人出自三个不同的门派,三年前夜黄鹤楼偶尔结识,一顿痛饮之后,惺惺相惜,便在黄鹤楼上义结金兰,成为生死之交。三人中七星剑邱枫为人最为谦诚稳重,岁数居长,便做了大哥。一点红施宁豪放豁达,不拘小节,岁数居中做了二哥。小飞龙陈天浩脾气急暴,但生性耿直,年纪最小做了小兄弟。三人最是疾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济世救人,扶弱济贫,故而江湖中有很多人认识他们。

关心镜由于长期住在北疆,极少到中原走动,所以对他三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岭南四友自进入店堂便穷吃猛喝,未曾注意店堂中究竟有些什么人。当陈天浩长身立起时,四友这才发现他三人,再一留神,才发现这店堂中不泛武林好手。一个个虽未出头露面,但似乎对关心镜都怀有敌意。

岭南四友的老大矮胖子本想劝阻二人,可话还未出口,二人已拔剑战在一起了。于是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在一旁静观发展。二人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关心镜额头已见开渍,口中微喘,在内力上显然不是陈天浩的对手,对方比他高出不止一筹,他虽然轻功很好,却发挥不出,渐渐的落了下风。

陈天浩手中长剑连绵不断地攻击着对方,嘴里哈哈大笑道:“我当天山剑法举世无双.原来不过如此。姓关的,冤有头,债有主。刚才老子不过拿你龟儿子开个玩笑。你滚吧!”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关心镜何时受过如此之气,只气得他挥身颤抖,脸白唇白,大叫一声:“姓陈的,大爷我不知你是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蛆虫,你先别得意,究竟鹿死谁手,实难料定,有种的咱们到外边去打。”

陈天浩长剑当胸划个弧形,一收势跳出圈外,朗声笑道:“你龟儿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走,咱就依你到外边去,让你见识一下陈家老子的飞龙八式。”

话还未说完,人已窜到了门口,一城门帘,扭头道:“龟儿……”子字还在嘴里,便听他啊地一声,仿佛撞在一堵墙上,蹬蹬蹬连退三大步方拿桩站稳。

未等屋里的人明白过来,便见门帘一掀,从外面走进一人,横眉竖目叱道:“走路也不长个眼睛,你是癞蛤蟆变的,眼睛长到头上去了!横冲直撞,忙去投胎呀?”

来人且是怒叱,但声音却莺鹂般清脆悦耳。大家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位貌似播安的公子哥儿。外面大雨如泼,可他一身淡黄的儒服却不见一星雨水,显然他不是在什么地方躲雨,便是来到这店门外许久了。

陈天浩被他迎头一阵痛骂,弄得面红耳赤,待要发作,又强忍了下去.谁叫他撞了别人呢。

关心镜见陈天浩挨骂,心里好生受用,突然说道:“这位小兄弟少骂几句吧,他不是一只癞蛤蟆而是一条疯狗,当心他咬你几口,那时便无药可医了。”

来人杏眼一瞪道:“你是谁?”

关心镜抱拳一揖道:“在下天山关心镜。”

来人自言自语道:“关心镜,天山姥姥的四徒弟。”

关心镜微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来人眼皮一翻道:“我跟你说话么?”

关心镜一愣:“这……”玉面刹时飞红。

蓦地,关心镜身后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说话之人是吟南四友中的老三,胖高个。只见他手提水火棍,一下子跃到关心镜前边,铁塔似地往屋中一站,对进来的人道:“郭翔龙,你小子算是自投罗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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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郭翔龙?你还想找打不是?”来人脸色一变,笑嘻嘻地望着胖高个问道。

胖高个将水火棍一横,指着来人道:“你小子在此装糊涂,你家三太爷眼中揉不得沙子,还是快快说出你的同伙在哪儿,咱们好一并将她发落。”

来人杏目含怒,冷笑道:“我已三番五次告诉你们,我不姓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