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6部分阅读(1 / 1)

作品:《一非洲狮

她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回到狮群,趴在一棵树下喘息。

她很痛苦,很疼,但没有人能帮她,整个夜晚,她都在不停地哀鸣,疼痛到极致的凄厉呻吟让我不寒而栗。

黎明将近时,声音停止了,在度过受尽折磨的一夜后,死亡成了诱惑,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也许是听起来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是真实发生的事实。一个是健康强壮的肉食动物,一个是温和柔弱的食草动物,谁输谁赢一目了然,结果却如此出人意料。

这件事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以至于我的这一生都没有猎过长颈鹿,它们成了我的禁忌,成了我心目中草原上最可怕的生物,饿的时候宁可去找野牛的麻烦也不去动那些看似温顺的动物的脑筋。

闲暇时,我经常盯着这些在草原上优雅漫步的美丽生物发呆,心中回想的,却是表姐最后那晚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那痛苦至极又无法摆脱的煎熬及酷刑般的折磨,与面前平和安宁的美丽形成强烈的反差。

顿时,长颈鹿美丽的花纹变成了可怕的魔鬼的外衣,黑黄相间的色彩变成急转的旋涡,晃得我眼前发晕,几乎陷了下去,我打了个哆嗦,移开视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无害又美丽的东西,往往包藏着致命又难以察觉的危机。

说起水牛,我的口水就如挡不住的玛拉河水哗哗流下,不是因为它的肉特别好吃,而是因为我还没有亲手猎过这样的庞然大物。

水牛群从前面经过时,我几乎看到了一群新鲜带血的牛肉,从我眼前一块一块地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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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到水牛那小山般的身体和头上造型怪异的尖角就感到莫名兴奋,这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一项挑战了。

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非常重口舌之欲,尤其是对没有亲手捕获过的东西总带有一种非常的执念,如果吃不到就心痒难耐,挖空心思地非得到不可,这就是我一直记挂着从我手下逃脱的那只角马的原因。

而眼前,我的目标变成了水牛肉。

十三、孩子

在东边与我们领地相连的是猎豹家族,一只母豹带着两只小豹经常沿着边界寻找食物。

当母亲出去狩猎时,小猎豹就躲在草丛里或是石缝中,这时我就会想起妹妹的死,想起那两只穷凶极恶的魔鬼。所以我经常会越界骚扰一下,就算没有真的要了它们的性命,也会把它们吓个半死,有些无趣,但至少还可以出口恶气。

不过我还是比较有分寸的,至少在母豹回来前,我会结束自己猫抓老鼠的游戏。

南边,失去同伴的鬣狗家族没有哀伤多久就振作起来,由母性首领带着搬了个家,不久就多了几个小成员。

它们的振奋和适应的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也许是因为它们的首领是个长着假的雄性生殖器的雌性鬣狗的原因。我看着它在远处翘着后腿到处炫耀的愚样,和那些争先恐后地吻着它胯下的雄###隶们,隐隐有些恶心,在草原上,没有比它更变态的生物了。

它们正在给小狗哺食,从口里吐出还没捂热乎的肉块,丢在那群呜呜乱叫的小鬼中间,这种哺食的方法应该很痛苦吧。

那些小狗像极了吸血鬼,苍蝇一般盯在雄狗的嘴巴上,拼命地舔着它们的嘴巴,让它们吐出肉来,不停地舔,直到它们肚子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

它们对喂养孩子还真是有一套,平时损失的成员很快就给长起来的小狗补上了。

母亲和阿姨们还没有受孕的迹象,在不确定狮王的去留之前它们是不会让自己怀孕的,但不久我就惊慌失措地发现我怀孕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没有进入发情期的我竟然在最不恰当的时期怀孕了。

那时候,整个家族正在跟着角马群迁徙,没到生育的高峰期,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一日百里,刚下生的孩子没办法跟着前进。

我惊慌失措,这种事是我从没经历过的,没有人会教我也没有人会帮我,母亲也一样。

在一个黎明前的黑暗中,我缩在灌木丛里,产下一个不足月的孩子,是一个瘦小的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公狮,他披着一层淡灰色的绒毛,全身湿淋淋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像只小猫一样微颤着,叫声又尖又细。

这是我的孩子吗?当我刚出生时也是这般弱小吗?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苦闷。我的身体还没有成熟,刚刚经历了家族的动荡和人生的转折,更加虚弱不堪,这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生长,他不足月,身体明显比其他刚生下的幼仔小得多,缩在一起就是一个绒球。这样的身体根本无法在这个野性的世界存活,根本无法承受即将到来的风风雨雨。

我一动,他立刻本能地蠕动着身体,向我的怀里靠近,闭着眼睛在我胸前摸索着,找到乳头便一口含了进去,可没过多久,他就失望地哼哼起来,我青涩的身体甚至没有一滴喂养自己孩子的乳汁。

他那么小,那么无助,我却无能为力。

我只能趴下来,把他拥在怀里,给他一丝温暖,与他一起度过黎明前这段最黑暗的时光。

这是我作为母亲,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黎明的阳光照到灌木丛时,离别的时刻到来了。

我站起来,钻出丛林,去追逐自己远去的家族。失去温暖的孩子又冷又饿,悲声哭叫,呼唤着自己不负责任的母亲。

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冻死、饿死或是被其它食肉动物发现?可以肯定的是,离开了母亲,他活不了多久,没有奇迹发生,永远都不会有。

我没有哭,带着羸弱的身体和绝望的心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凄惨的哭叫声渐渐弱了下去,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反反复复地在我耳边回旋。我回头看看,已经跑出有几公里了,哭声不会传的这么远的,但我却真真实实地听到了,他在哭,哭自己还没有睁眼看看这个残酷的世界,哭自己没有吃过一口母乳,哭自己刚刚降生就必须面对的死亡。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只有一只,是个小公狮,是的,我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我把他单独留在了迁徙的路上,他几乎一出生就失去了生命。

十四、水牛群

送走了角马群后,我们的领地迎来了新的客人,就是我眼馋已久的水牛家族。

这些庞然大物可不像角马那样好对付,它们狂躁的脾气、庞大结实的身躯和头上锋利的牛角都是我们必须逾越的障碍,如果不小心就会遇到危险。

不过它们也是有弱点的,让人想不通的是它们的胆子和它们的体重成反比,胆小如鼠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最佳武器。

进攻时,母亲一般会安排两人从正面追击,横冲直撞,水牛们见此争相逃命,队伍大乱,这时,埋伏在周围的同伴们就一拥而上,顺势接收它们的老幼病残。

这个方法非常有用,屡试不爽。

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健壮高大的水牛被矮了半截的母亲追得落荒而逃,它们有着强壮的身体、沉重的蹄子和尖锐的牛角,都是我们害怕的东西。如果它们团结起来与我们抗争,我们一定奈何不了它们。但它们一有个风吹草动想到的头一个念头就是逃走,有的甚至连攻击者在哪里都没看到就跑起来,把老的、伤的、跑不动的留下来让我们个个击破。

等我们得手大快朵颐时,它们再停下,好像松了口气一般,又开始反复咀嚼那些无机质的东西。

食草动物是草原上最低等的生物,生存的手段就是狂奔,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跑完了头一低就吃,吃完了再跑,只要被逮到的不是自己,就会像没事似的。

当然,水牛也不是只会逃跑,总有些特殊情况,比如困兽犹斗的公牛,比如护子心切的母牛。

味道甘美的小牛仔一直都是我们的最爱,但它身边寸步不离的母牛却是一大障碍。我们通常的做法还是先用驱赶战术,把带着小牛仔跑的母牛赶离牛群,再轮流作战,把母牛和小牛仔隔开,剩下的就好办了。

实践的时候总是会有意外发生,被我们围住的这只母牛竟然特别顽强,它把伤痕累累的小牛护在身旁,一边不断转换方向用角对着我们逼我们退后,一边大声喊叫呼唤自己的牛群。吓破胆的公牛听到母牛的喊声好像打了激素,竟然回过身红着眼睛成群结队地向我们冲来。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几个年轻的小狮子猝不及防,呆在当场。千钧一发之际,母亲跳了出来,缠住对方的首领游斗,但发了疯的公牛怎会那么好对付,母亲只能给我们争取一点儿时间,不过这点儿时间也够了,大家已回过神来,四散逃开。

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们只能先后退,反正小牛仔已经伤得无法行走了,刚才瞅着母牛反击的空当,我和莎丽各冲着小牛的咽喉、额头、大腿处狠咬了几口,都是致命的地方,相信它已活不了多久了。

牛群是无法带走小牛的尸体的,所以我们只要等着它们走后来接收就可以了。

果然,小牛仔跟着获胜的牛群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哀号。

母牛大声叫着让它站起来也是徒劳,只能在一旁流连片刻,无奈地跟着牛群走了。

跟我斗?想得容易,我暗笑着,带领大家从树丛里跃了出来,无声无息地靠近那个无助的身影。

小牛仔的肉很好吃,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母亲在掩护我们的时候受伤了,它被领头的公牛顶伤了右前腿,短时间内是无法带领我们狩猎了。

但狮群不能不吃饭,尤其是母亲和几个阿姨都陆续给家族添了新的成员,没有吃的就没有奶水,就算大的受得了,小的也不行。

母亲抬起头,信任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在跟随她征战了无数次后,我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幼仔成长为真正的草原战士,除了经验还略逊之外,其它的如技巧、力量、战略部署都已不输母亲。

现在母亲受伤,几个阿姨都有幼仔,难免分心,能担任族长的也只有我了。

族长一般都是由家中的雌性长者担任,负责选择时机、战前部署、现场指挥等,是家族中非常重要的角色。一个家族是否食物充足、家丁兴旺,关键是看这个家有没有一个优秀的族长,一个家族的繁荣除了要有强大的守护者外,也要有一个任劳任怨的族长才行。

现在母亲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当然不会让她失望,几次战役都打得有模有样,收获颇丰。除了莎丽还心有不服外,包括几位阿姨之内的其他成员都对我赞不绝口,我在家族的地位也慢慢稳固。

十五、选择

莎丽近些日子长得很快,外表已是一只成年的雌狮了,虽与我有心结,但她身体高大强壮,作战勇猛凶残,是一员不可缺的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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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但我一直还有一件心事未了,就是那只伤了母亲的公牛。也许是护短也许是执念太重,我心心念念的想要一品它血肉的滋味,但它是牛群的首领,年轻力壮、勇不可当,更别说它那八百多公斤的体重和头顶致命的利刃了。

想要吃它谈何容易。

我知道自己身为族长,应该理智地放弃这种危险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却像食腐之蛆一样,附在我的脑子里怎么也甩不掉。

所以在追击水牛群时,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那只公牛,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西边传来几位阿姨的吼声,她们成功地围住了一头母牛,我急忙回过神来,带着身边的几个跑过去帮忙。

是一只年轻的母牛,皮细肉滑,连叫声都是柔声细气的,牛群已经跑远了,它孤零零地站在狮群中间,悲声惨呼,做最后的挣扎。

它的身上已伤痕累累,血不停地流了出来,今天它是注定跑不了了。

胜券在握,我和莎丽几个主将都退了下来,让下面几个小的牛刀小试。

但这毕竟是一头水牛而不是一只羚羊,七八只半大的小狮子用尽了全力也没把它扳倒,反而让它一路折腾到了河边,一头扎进水里。

小狮子们气得咬牙切齿,低着头就往河里冲,我急忙制止它们,欺山不欺水,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是从不下水的。

当然,事到如今也不能放弃,我招呼大家守在母牛可以上岸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等。

你会上来的,水里并不是如想象中那么平静安全,你的血会引来河中穿着盔甲的冷血怪物,它们会把你活生生地撕成碎片,难道你没看到那么多森然阴冷的黑影已不断地靠了过来吗?

上来吧,至少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让你不会痛苦得太久。

看着河里湿漉漉的小母牛,我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