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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秦记

小盘虎虎生威的锐目往他瞧来,与他对视半晌后,点头道:“我是不能不变,要坐稳这个位子,更是不能不变,但对上将军我则仍是那个小孩子。”

顿了顿后,有点难以启齿的道:“除了上将军外,还有谁知道寡人这事呢?”

项少龙知他一直想问这句话。但到这刻才趁机问出来。

略一沉吟道:“除了廷芳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他自然不肯将滕翼说出来。

小盘呼出一口气,挨在王座处,仰首凝视上方的梁柱,轻轻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现在外面必是谣言满天飞,若让寡人知道有任何人提及此事,不理是谁,必杀无赦,还要抄家灭族,看谁再敢多言。哼,吕不韦、缪毒!”

项少龙心中大惊,这句话虽非针对他,但却像小盘作的暗示,警告自己勿要再告诉第三个人,心中登时很不舒服。

小盘没有再解释,俯前低声道:“寡人已秘密把王翦调回来,两个月内就会返抵咸阳。”

项少龙皱眉道:“此事储君没请示太后吗?”

小盘双目寒芒闪闪,不屑道:“她既不把我当作儿子,我为何仍要看她的脸色做人。她住雍都更是肆无忌惮,与缪毒的事弄到街知巷闻,天下谁不以此为笑柄,使我大秦蒙羞。”

项少龙知他痛恨朱姬泄出张氏夫妇的事,叹了一口气道:“储君该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他指的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小盘都不得伤害朱姬一事。

小盘愤然往他瞧来,怒道:“到现在上将军仍要维护她吗?”

项少龙亦虎目生寒,盯着他道:“是的:她总曾全心全意爱护你,扶持你。亦曾把她视为生母。你若肯设身处地为她想想,该知她做这事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仍然去做亦只是人之常情。”

小盘不知是否仍有点怕他,移开了目光,看着堆满案上的卷宗文件,道:“这里大部份报告都或多或少与郑国渠有关,最近寡人收到消息,郑国可能是韩王派来的人,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项少龙见小盘故意岔到别的事上,不肯续谈朱姬的事,强忍住怒气,沉声道:“臣下很累了,想回家休息。”

小盘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太傅动气了。很多事我都不想这么做的,但却知不这么做却是不成的。太傅亦应设身处地为寡人想想。”

他以另一官衔称呼项少龙,立时又把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项少龙消了点气,正容道:“储君今年七月就正式加冕为王,那时大权集于一身,太后还于储君有何影响力呢?”

小盘沉下脸去,一字一字缓缓道:“上将军可知那贱人将印玺交给了缪毒随意使用,使寡人每晚睡难安寝吗?”小盘真的变了。和朱姬的关系亦到了不可缝补的恶劣地步。

否则怎会直呼其为“贱人”,项少龙为之谔然无语。

“砰!”小盘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咬牙切齿道:“这贱人为缪毒生了两个贱种出来,一个叫缪政,一个叫缪龙,上将军说这是什么意思?若非缪贼与吕不韦勾结在一起,牵连太大,寡人忍不到七月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顿了顿,小盘怒容敛去,哑然失笑道:“上将军可知缪毒以“假父”自居,还说我这“假子”时日无多,他日就是由他这假父加冕。哈,这蠢材瞪大眼睛都可做梦,寡人倒要看他怎样收场。”

这番话他笑吟吟的说出来,比咬牙切齿更令项少龙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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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问他真的觉得很累,应付小盘竟比应付吕不韦还要吃力和辛苦,这怎是他把小盘带来咸阳时能想像得到的呢?

第一章 天威难测

项少龙在一众好友如李斯等前呼后拥下返回乌府,见到田氏姊妹各人时,自有一番深感激动的狂喜。

项宝儿刚满六岁,长得比一般小孩粗壮。缠着项少龙问这问那,说个不停,逗得他父怀大慰。

乌应元旋领家人拜祭祖先,当晚更大排筵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时,对座的昌文君笑道:“无敌的曹秋道终非无敌了,稷下学宫观星台一战后,剑圣之外多了少龙这个刀君,看看东方六国还有什么可拿来压我大秦的?”

纪嫣然、琴清等这时带同众女眷向项少龙、滕翼、荆俊等远征回来的诸将敬酒,项少龙等忙还礼回敬。

项少龙见到其中有与乌果结成夫妇的周薇,勾起乃兄周良与鹰王殉职的心事,惨然道:“可惜周良兄……”

周薇神色一黯,垂下头去,轻轻道:“先兄一生人最大的抱负就是训练一头鹰王出来,能在战场上助大军争雄斗胜,现在心愿达成,死应无憾。上将军不用介怀,他是不会抱憾泉下的。”

说到最后,秀目已红了起来。

众人知项少龙最重感情,忙设法岔开话题。已成了荆俊夫人并育有一女的鹿丹儿问道:“上将军会否留在咸阳,还是要返回牧场去呢?”

李斯打趣道:“荆夫人足否太善忘了?别人或可称少龙作上将军,可是你却要唤三哥或是三伯才对。”

众人哄笑声中,鹿丹儿却把气出在荆俊身上,狠狠瞪他一眼,低骂道:“都是你不好!”

这话自是惹来满堂哄笑,大大冲淡了伤感的气氛。

宴后。众人告辞离去,乌家的一众领袖则聚在密室商议。

纪嫣然于项少龙不在时,乌家一切对外事务实际全由她这智囊负责。故成了唯一参加的女眷。

陶方首先发话道:“少龙回来我们就安心了。我曾见过图先多次,证实吕不韦确与缪毒是表面装作不和,其实却在暗中勾结,加上太后在背后支持,势力膨胀得极快,而在吕不韦挑拨下,缪毒长期留在雍都,所住宫苑与日用衣物、出门车马,处处比照国君;凡须太后盖玺的诏令,均先经他那对贼眼看过才成。”

纪嫣然点头道:“由于太后的关系,雍都事实上已落在缪毒手里。在吕不韦的默许下,他秘密组织死党,从各国招来大批死士,准备在七月储君举行加冕礼时举事,此事确令人头痛。”

项少龙道:“储君早在缪毒的阵营内布了茅焦这着厉害棋子,故对缪毒奸党所有举动了若指掌,现已秘密召王翦回京,准备与缪毒展开决战。”

滕翼剧震道:“如今既有少龙在,何用召王翦回来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首次想到这个问题,心中涌起寒意。

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荆俊道:“储君既肯亲口告诉三哥此事,该没有问题吧?”

纪嫣然秀目掠过复杂的神色,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每逢牵涉到王位权力,父子兄弟都没有人情道理可言。夫君最大的问题是得人心,看看夫君今趟回来,人民夹道相迎的盛况,便可见一斑。”

乌果怒道:“储君这天下可说是姑爷给他挣来及保住的,怎可……”

乌应元干咳一声,将他打断道:“不要再说这种废话了。乌果你真不长进,经历了赵人忘本的事后,仍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少龙现在就等同另一个白起,想想白起是怎样收场的!”

顿了顿续道:“幸好多年前我们已有决定,要远奔塞外,建立自己的王国,现在终到了最后阶段,杀了吕不韦后我们立即离开秦国,此事可由少龙全权处理。”

陶方也干咳一声道:“近来不知是谁造的谣,说储君实非先王之子,亦非吕不韦之子,而是少龙秘密弄回来的,嘿,这些话太荒唐了。”纪嫣然奇怪的瞥了项少龙一眼,垂下螓首,神情奇特。滕翼是知道内情的人,一震道:“听到这谣言的人是否相信呢?”

陶方正容道:“现在秦国上下,除了别有用心者,人人深信储君乃承天命受水德的真命君主。区区谣言,能起什么作用,问题是怕储君听到后心中不舒服吧了!”

项少龙断然道:“就如岳丈刚才所言,我们乌家的命运再不能随别人的好恶喜怒而决定,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接着研究了全面撤走的细节后,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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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却将项少龙拉了到园里去散步,这兰质慧心的美女道:“夫君是否感到储君这两年改变很大呢?”

项少龙正欣赏天上的明月,叹道:“当上君主的,谁能不变?”

纪嫣然道:“说得好!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化,这不是你的警世明句吗?储君威权日增,性格愈趋阴沉难测。唉!李斯也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般和我们乌家亲近,少龙你若像以前般坦诚待人,很容易会吃上大亏的。”

项少龙呆了一呆时,纪嫣然垂首道:“是廷芳告诉我的!”

项少龙愕然往她瞧去。

纪嫣然委屈地标了他一眼道:“当日听到你兵败失踪的消息,廷芳情急下把储君的身分说了出来,说储君定会因此关系全力救你,所以你是不可为此怪责她的。唉!想不到你竟连我这作妻子的都瞒着。”

项少龙色变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纪嫣然道:“当然还有致致知道。不过我已吩咐了她严守秘密。少龙啊!若没有此一事实。任他谣言满天飞,仍不能影响你和储君的关系,但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少龙不可不防。”

项少龙点头道:“多谢嫣然提点,这事我早心里有数。夜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翌日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三人天未光便起来赶赴早朝,到了议政殿时,赫然发觉不但吕不韦来了,缪毒亦从雍都赶来,登时大感不妥。

群臣见到项少龙,纷纷过来问好,不过都有点欲言又止,神色古怪。

缪毒挤到项少龙旁,把他拉到一角说话道:“听得少龙遇险,我和太后都担心得要命呢。”

项少龙当然知他口不对心,却不揭破,装作感激道:“有劳缪兄和太后关心。”

缪毒忽地凑到他耳边,还要压低声音道:“不知是谁造的谣,这几个月来,不断流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出,而是少龙弄来的把戏。于是我向太后求证此事,经商议后,决定把在邯郸曾收养储君的穷家夫妇请回咸阳。以去天下之惑。”

项少龙装作若无其事的答道:“结果如何呢?”

缪毒双目寒光一闪,盯着他道:“结果是发觉在年半前。张力夫妇和左邻右里数十户人家,全部丧身在一场突然而来的大火中,四百多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生还,此事在邯郸非常哄动,成为令人不解的悬案。”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脑内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缪毒的声音似在天外远方般传来道:“刚才我和仲父谈起此事,仲父说少龙曾告诉他储君早把张力夫妇接回咸阳享福,但为何事实竟会是如此呢?”

以项少龙的急智,一时亦无词以对,幸好这时钟声响起,各大臣忙于归班,项少龙答了句“此事确非常奇怪!”便乘机脱身。

到小盘高踞龙座,接受了文武百宫朝拜,项少龙仍是心神不属,想着缪毒刚才透露的可怕消息。

他也猜到小盘会杀了张力夫妇灭口,但做梦都想不到连左邻右里都无一幸免,可见小盘为了保密而不择手段,说不定去为他办此灭口之事的人亦早给处死。

现在小盘心中,只有他项少龙和乌廷芳知道他身世的秘密,他会否不顾恩情,把他也干脆灭口,好得后顾无忧呢?

经历了临淄被众好友出卖的经验后,他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小盘确是不同了。

只看他在龙座上以藐视天下的姿态向群臣盛赞他项少龙平定蒲鹄之乱。

以作为早朝的开场白,便知他完全把握了作为君主以威德服人的手段。

接着是吕不韦作他临淄之行的冗长报告,说到一半时,小盘挥手打断他的报告,皱起龙眉道:“田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上台后,田单仍可保持他的权势吗?”

吕不韦的长篇大论被小盘硬生生打断,脸上闪过不悦之色。沉声道:“田健和田单均不足虑,唯一可虑者,就是齐楚的结盟,今趟田健能稳坐王位,楚人在背后出了很多力,所以老臣……”

小盘有点不耐烦地截断他道:“田健此人究竟是野心勃勃之辈,还是只属贪图苟安的懦夫?”

项少龙心中大为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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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盘确是变了,变得更实事求事,不尚空言。只看他问这几句话,都予人一矢中的之感。

吕不韦楞了半晌,皱眉道:“此事还有待观察。”

小盘的目光落到项少龙处,声调转作温和恭敬,柔声道:“上将军可否为寡人解此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