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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秦记

吕不韦楞了半晌,皱眉道:“此事还有待观察。”

小盘的目光落到项少龙处,声调转作温和恭敬,柔声道:“上将军可否为寡人解此疑难?”

项少龙心中暗叹,只要自己几句说话,即可决定齐人的命运,其中还可能包括自己深爱的善柔和好朋友解子元在内。

不过却不能不答,尤其他现在和小盘的关系如此微妙。深吸一口气后,从容道:“田健现时实际上已是齐国的君主,一切事务由他主理,自然是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却受齐国一贯崇尚空谈的影响,对国内种种迫切的问题视而不见,更力图与我修好,再无以前‘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志了。”

小盘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叹道:“有上将军此言足矣,太尉何在?

李斯应声踏前一步,捧笏叩首道:“储君赐示!”

小盘道:“立即给寡人选个说话得体的人,再挑选一团声色艺俱佳的歌舞姬,送往临淄给田健,贺他荣登太子,并赠之以寡人恭贺之词。”

李斯领命回位。

小盘长笑道:“自桓公以来,齐人便和我大秦争一日之短长,而三晋、楚、燕等不是联我抗齐,就是联齐攻我。这事迟早要作一个了断,却该是我们平定了三晋和楚人后的事了。”

众臣在王绾领导下纷纷出言道贺。

吕不韦和缪毒则是脸寒如冰。不言不语。

项少龙心中明白。小盘是在向群臣显示谁才是真正当权的人,同时故意落吕不韦的面子。暗中亦有迫他们加速造反之意。

这时吕不韦忽向旁边的缪毒打了个眼色。而后者则向隔了十多个人的另一位大夫钱直暗施手势。

那钱直犹豫了片刻,才踏前叩首道:“微臣有一事禀上储君。”

殿内立时静了下来。

位于项少龙上首的昌平君凑到项少龙耳旁低声道:“他是缪毒的人,由太后下诏一手从低层提拔上来当大夫的。”

小盘不动声息地平静道:“钱卿有话请说!”

钱直口唇微颤两下,才诚惶诚恐地道:“近日咸阳有很多蜚短流长、风言风语,中伤储君。微臣经调查后,发觉这些谣言蛊惑民心,影响很大……为此!微臣奏请储君,可否任命微臣对此事作出调……”

小盘冷冷地打断他道:“钱大夫究竟听到什么风言风话,寡人并不明白。”

钱直脸上血色立时退尽,跌跪地上,重重叩头道:“微臣不敢说。”

小盘怒喝道:“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来,如何助寡人处理国家大事。”

缪毒见势不对,推了吕不韦一记。

吕不韦既迫于无奈,又恨钱直的不管用,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小盘已喝道:“任何人等,均不得代蠢材求情,快把谣言给寡人从实道来。”

钱直早叩得头咬血流,颤声道:“外面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微臣罪该万死。”

小盘哈哈笑道:“原来是此事。”

接着龙颜一沉道:“谣言止于智者,东方六国心怯了,故意散播流言,诬蔑寡人,而钱直你竟将谣言当作事实,还说什么影响人心?”

钱直吓得屁滚尿流,叩首悲叫道:“微臣并没有误信谣言,微臣……”

小盘暴喝道:“给寡人立即把这奴材推出宫门斩首,族中男的全发往边疆充军,女的充作官妓。”

在众臣噤若寒蝉下,频呼储君开恩的钱直就那样给昌文君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出去,只余下殿心的一滩因叩破头颅留下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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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和缪毒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殿内落针可闻,无人不因小盘难测的天威而惊颤。

还有几个月小盘就正式加冕为秦国一国之君了,谁还敢在这等时刻出言冒犯。

项少龙整条脊骨郁凉沁沁的。

小盘变得太可怕了。

小盘回复平静,淡淡道:“现在这无稽的谣言终于传至殿上,仲父认为该怎样处理呢?”

吕不韦亦恢复冷静,沉声道:“储君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不作理会,自会止息。”

小盘微微摇头,表示了他的不同意,再向众人问道:“众卿可有什么良策。”

昌平君在项少龙耳旁道:“到我出场了。”

这才踏前凛告道:“臣下以为此事必须从速处理,请储君降下圣谕,赐示万民,以后不准有人私下谈论此事。凡有违论者,罪及全族,告发者重重有赏,如此谣言自然平息。”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小盘早和李斯、昌平君等几个近巨有了默契,要以雷霆万钧的高压手段,平息这个风波。

小盘欣然道:“卿家此言甚合吾之心,寡人登基在既,凡有人再淡此事者,无论官职大小,均是居心叵测之徒,立斩无赦。”

接着大喝一声道:“退廷!”

众臣跪倒地上,恭送这威权日盛的储君。

小盘去后,项少龙待要离开,给昌平君扯着道:“储君要见你。”

第二章 未雨绸缪

小盘负手立在书房前御园的大窗前。背着门口淡淡道:“寡人想单独和上将军说几句话,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李斯和昌平君领命退出,侍卫把房门在项少龙身后关上。

项少龙没有施礼,气定神闲地来到小盘身后,低声道:“邯郸那场烧死几百人的大火,是否储君遣人干的。”

小盘叹了一口气道:“寡人是别无选择,否则现在就不是寡人杀人,而是你我两个被人杀了。”

项少龙立时无言以对。

若从实际的角度去看,小盘这狠辣的手段是必要且是有效的,连他项少龙亦想不到再有其他更干脆的方法。

那数百条人命,他项少龙亦要直接负起责任。

若不是他以小盘冒充赢政,这场灾祸就不会发生。

此时已是后悔莫及!

又或者这就是命运。

自捧出这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后,他尚是首趟感到后悔。

小盘柔声道:“师傅现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请千万不要恼我,没有上将军的支持,寡人会感到很孤独的。”

他的称谓由“师傅”和”我”,最后转变回“上将军”和“寡人”,有种非常戏剧性的变化味道。

刹那间,项少龙似是经历了小盘由一个顽劣的小孩,转变成威凌天下的秦始皇整个过程,心中感到无与伦比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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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强压下翻腾不休的激动情绪,淡然道:“今天微臣是来向储君辞行的,待会微臣就返回牧场,静侯大典的来临。”

小盘剧震道:“上将军仍不肯谅解寡人的苦衷吗?”

项少龙摇头笑道:“我怎会怪你,事实上你在政治的舞台上,做得比以前所有君主更出色,天下谁能胜得过你呢?”

小盘重重舒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异采,急促地道:“还有四个月,我就可以正式登位,师傅若不怪我,就助我清除吕、缪两党。”

项少龙心中一软,叹道:“既有王翦,那还须我项少龙呢?”

小盘嘴角逸出一丝充满慑人魅力的微笑,摇头道:“师傅误会了,我把王翦召回来,是因为他刚好应该回来了,且一旦师傅在齐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就有王翦可为上将军报仇。”

项少龙沉吟片响,道:“微臣回牧场,实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妻儿,储君切勿想歪了。”

小盘哑然失笑道:“只有上将军敢叫寡人不要想歪,换了别人怎还敢说。”

接着正容道:“上将军是否仍打算在寡人冠礼后,要退往北塞呢?”

项少龙疑望着小盘威凌四射的龙目,沉声道:“这是微臣最大的心愿,储君切莫阻挠。”

小盘苦笑道:“上将军是寡人唯一不敢开罪的人,教寡人可以说什么呢?现在寡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替寡人除去吕不韦和缪毒。”

项少龙断然道:“好吧!一个月后臣子会重返咸阳,与他们的决战亦将会展开。”

项少龙与荆俊、滕翼策马驰上牧场内最高的山丘,俯瞰远近暮春的美景。

四周的景色犹如画卷,驼马牛羊自由自在的在广阔的草原头荡,享受着肥沃土地提供的肥美水草。

在清晨缥缈的薄雾下,起伏的丘陵谷地墨绿葱苍,远山则隐约猛胧,层次无限,间有瀑布从某处飞泻而下,更平添生趣。

滕翼仰望天际飞过的一群小鸟,叹道:“终于回来了。”

项少龙却注目正在策马追逐为乐的纪嫣然、鹿丹儿、善兰诸女和项宝儿等孩儿,油然道:“这次出征最大的收获非是立下什么功业,而是学懂两件事。”

荆俊大感兴趣地追问。

顶少龙道:“首先是学懂接受失败,那可以是在你自己以为胜券在握,万无一失时发生的。”

滕翼心有余悸道:“李牧确是用兵如神,一日有此人在,我军休想在赵境逞雄。”

项少龙叹道:“李牧在战场上是下会输于任何人的,即管王翦亦难奈何他,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终有一天他要败于自己国中昏君奸臣之手,这是所有功高震主的名将的下场。”

滕翼愕然道:“少龙似乎很有感触,可否说清楚点呢?”

项少龙道:“这正是我临淄之行学到的第二件事,政治从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为了个人和国家的利益,最好的兄弟朋友也可将你出卖。”

滕翼和荆俊露出深思神色。

项少龙道:“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否则一旦大祸临头,就会在措手不及下把辛苦得来的东西全赔了去。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到时后悔就迟了。”

纪嫣然此时独自驰在山丘,刚巧听到项少龙最后两句话,赞赏道:“夫君大人这两句话发人深省,隐含至理,嫣然听到就放心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无限柔情,看着来到身旁的纪嫣然,豪情奋起道:“这最后一场仗我们必须打得漂漂亮亮,既干掉吕贼,又可功成身退,到塞外安享我们的下半辈子。”

滕翼道:“不过假若储君蓄意要对付我们,他将不须有任何顾忌,这可不容易应付。”

荆俊剧震道:“不会这样吧?”

纪嫣然向项少龙道:“我看夫君大人还是坦白告诉小俊为何会有这可能的情况吧!否则小俊或会把握不到形势的险恶而觉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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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俊色变道:“这么说,谣言并非谣言了。”

项少龙缓缓点头,把小盘的身世说了,然后道:“此事必须严守秘密,小俊更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丹儿在内。”

荆俊吁了一口凉气道:“只要看看那天储君怒斩钱直,便知他为了保住王位,是会不惜一切的。”

项少龙沉声道:“我被人骗得多了,很怀疑储君亦在骗我,你们听过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吗?”

纪嫣然虽博览众书,却当然未听过此事,一呆道:“是什么来的?”

项少龙暗骂自己又说了多余话,解释过:“当兔子全被宰掉,主人无猎可狩时,就把猎犬用来果腹。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那样,当吕、缪两党伏诛后,我们便变成那猎犬、最要命的是我们乃知悉储君真正身世的人,还会威胁他王位的安稳。”

滕翼点头道:“三弟有此想法,二哥我就放心了。我们应否及早离开呢?没有我们,吕不韦亦不会有好日子过。”

项少龙道:“若我们现在便走,保证没有半个人可活着见大哥。”

三人同时动容。

项少龙极目远眺,苦笑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意志。当年他尚是一个孩子时,就用诈骗亲手把赵穆刺毙,事后谈起还得意洋洋。照我猜测,我们乌家的人中,定有人因受不起引诱,做了他的卧底,所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绝逃不过他的耳目。”

荆俊双目寒光烁闪,道:“如给我找出这叛徒来,立杀无赦。”

纪嫣然道:“兵不厌诈,若我们可寻出这入来,该好好利用才对。”

项少龙道:“我们唯一逃走的机会,就是趁储君去了雍都对付叛党的天大良机,否则便再难走得了。”

滕翼哈哈笑道:“此言正合我意。”

项少龙道:“储君忌的是我,所以只要一天我仍在这里,其他人要离开他都不会干涉。我们就利用这形势,将包括廷芳、宝儿等大部份人均撤往塞外,储君亦很难不同意,因为至少在表面上,他已许诺让我离开。”

纪嫣然皱眉道:“但当我们要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项少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