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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受封疆 (原版)

声音不动,居然不喊也不动,只是朝那人转身,定定。

那人不语,一双外露的眼雪亮,右手一扫,立刻将皇帝击晕。

还是西侧门,守卫们打哈欠,远远看见两只黑影走来。

两人差不多齐头高,都穿黑色大氅,风帽盖脸,脚步匆忙。

守卫弯腰,在一人亮出腰牌后即刻让路,一句也不多问。

两人前迈,只差一步就跨出了这十里宫墙。

“等等!”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喧嚣,有御林军疾步奔来:“你们是什么人?”

守卫发声:“这是抚宁王府的大人。”

一贯有效的名头这次却没奏效,为首的御林军不依不饶:“请大人揭下风帽,刚才宣光殿传话,说是发现皇上被人打昏,为免嫌疑,还请大人配合。”

那两人沉默,其中一人抬手,手指搭上帽沿。

风帽落下,里面却还是一张蒙面的脸,那人甩手,突然发难,一记甩出了几十枚暗器。

兵卫中立刻有人倒下,可更多人上前,刀刃雪亮将他们围住。

混战于是开始,那两人中只有一人会使武功,顷刻间就落了下风。

御林军越战越勇,兵刃虽然没能染血,但拳风霍霍,有不止一记按上了那刺客背门。

不走即死,局势再明白不过。

“声音”沉吟,最终退步抽身,一步就退出了那刺客的保护。

数十枝长刀雪亮,立刻架上了他颈脖。

刺客跺脚,也再不停留,拼死扫出条来路,施展轻功夺出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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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王爷,出了大事。”韩朗方才醒转就听到头顶喧嚣,是流年,说话有些吞吐:“有人夜探宣光殿,击昏皇上,还差点带走了那个人。”

韩朗大惊,霍然起身,止不住地一阵眩晕,连忙朝守在身边的华容挥挥手。

华容识趣,立刻闪人。

韩朗的眉头于是蹙了起来,甩袖狂怒:“皇宫大内也有人自由来去,御林军莫非是死人!”

“那人有王爷的腰牌,腰牌一共三块,属下流云和王爷各一块,属下已经查过,这三块都在。”

韩朗低头,晕眩更甚,一只手搭上流年左肩。

“随我进宫。”片刻之后他发话,眸里戾色一闪:“你去安排,把今天所有见过‘声音’的都给我召齐,一起送他们上路。”

皇帝受惊自然要安慰,凶手自然要查政事自然要理,没有一桩能够逃过。

韩朗倦极,回王府已是第二天深夜,两腿沉重象灌了铅。

睡房里华容正在候着,托下巴打盹。

韩朗笑,放重脚步,华容果然即刻清醒,上来替他宽衣。

床是绝顶好床,轻纱软帐,可韩朗却毫无睡意,于是一把按下华容头颈,道:“那里你服侍一下,不用下面用上面。”

华容当然明白,技巧也很熟练,掏出他分手摩娑,等稍微昂扬后含进口去。

快感和眩晕一起袭来,韩朗后靠,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面沉浮。

“人死之后就能长眠,一气睡个够。”过半晌他感慨,揪住华容头发,往前猛力一送。

华容呛咳,知道他嫌不够,于是更卖力吞吐。

韩朗阖目,过一会又发话:“大哥,同父同母的亲大哥,你觉得值得相信和托付吗?”

华容支吾,表示自己正在公干,没法回答。

“值不值得都得相信,可笑我别无选择。”韩朗又叹,坐直,找到了新趣味,伸手去掩住他鼻孔。

华容的脸孔渐渐涨紫,却仍然敬业,吞吐打圈一样不缺。

“吹箫的时候憋气而死,还真是有趣的死法。”到最终韩朗轻笑,手按得更紧,就在华容即将憋死的一刻爆发,达到顶点,射在了他喉管里。

官人销魂比自家性命还重要,华总受果然是华总受,敬业精神没得说。

韩朗心满意足,拿过方帕子,擦拭分身。

“血。华大倌人,这是你的还是我的?”将帕子翻过之后韩朗拧眉,看牢帕上一片猩红:“你别告诉我吹箫这么伤身,居然吹到你呕血。”

华容愕然,立刻转身,寻了面铜镜,左右端详后开始打手势:“王爷我面色不好,不会得了痨病吧”

“又或者被潘元帅压坏了,潘元帅足有一百九十斤,莫不是把我压成了内伤?”过一会他又开始比划:“王爷我要瞧大夫,我”

“瞧,明儿给你瞧,瞧不死你。”韩朗低声,拍拍身侧:“现在你先上来,哄我睡。”

华容立刻上床,不像有病,比兔子还利索。

交谈于是开始,韩朗先发话,闲闲问了句:“你有哥哥没有。”

华容迟疑,过了一会才比划:“有的,但是早已经死了,得痨病死的。”

“他待你怎样。”

“待我还好,就是比我聪明比我漂亮,连头发都比我多。”

“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兄弟情深呗,朝他茶杯里灌洗脚水,夜壶口子抹辣椒,马桶沿子涂胶水,咋友爱咋来。”

“他不恼?”

“不恼,恼也没用。哥哥是白叫的么,让他比我大比我强,活该。”

“的确活该”韩朗应了声,有一点点睡意:“兄敦弟厚,你这才叫兄弟。”

华容沉默,眼波一时汹涌。

“只差一点就能睡着,咱今天不点穴,你再服侍一次吧。”隔一会韩朗又道,抚额揉太阳穴。

华容点头,退身打手势:“这次一定不弄脏王爷宝器。”

韩朗大笑,后仰,由得他侍弄。

门外这时有人通传:“禀王爷,林落音林将军到,说是王爷交代,让他一回京立刻来见王爷。”

华容一愣,想松口,却被韩朗牢牢按住。

“你给我继续。”他道,又开始玩味地笑:“反正林将军你也认得,没必要害臊。”

第十四章

林落音奉军令,星月而归,却没料到进了韩朗的寝室,看到的是如此情景。整个人如置焚炉,怒火难平。

他望定韩朗,只站不跪,闷头一句:“王爷叫林某马不停蹄赶来,就是看这苟且之事吗?”

韩朗扫了眼华容,又转目看看林落音,嘴角上扬:“林将军,这苟且二字,用得真不恰当,就算本王不怪罪,可会伤华容的心哦。华容,你说对不?”

说着便捏住华容下颚,转向林落音,逼他们两人四目相交。

华容笑,看林落音,一贯地无耻无畏。

可那眼神终究是有不堪的。

脸皮赛城砖的一根葱华总受,居然也会不堪,理由是什么,绝对值得商榷。

韩朗冷笑,挥手将华容撇倒在床的内侧,下地整装。

未等林将军发声,就正颜道:“不闹了,林将军,西南边塞告急,随我去正厅,本王正事相商。”

当晚,林将军连夜举兵西征。

安置好了一切,韩朗端坐正厅,屋外启明星亮,又如此无趣地过了一日。

“主子,皇上不许我审那人。”流年的声音带着抱怨。

“那就别审了。”韩朗摆手,示意流年替自己更衣。

“主子,他心甘情愿地跟着逃跑,分明和刺客是认得的”流年面带着不服地为韩朗系上官带。

韩朗叹息,流年定力修为还是不如流云。

“所以不用审了。流年,既然他是心甘情愿,足见不是朝中有人搞鬼,那就只可能是一种解释”漏网之鱼。

因为宣光殿出事,皇帝暂移驾偃阳宫休憩。

情绪不佳的皇帝不许任何人打搅,独自对着空荡荡的殿堂,坐在龙案的台阶上,如同失聪,不闻不问。

“皇上该准备上朝了吧?”声音轻语提醒。

皇帝苦笑,他的“独自”,似乎永远得带着这个影子,从不纯粹。

“皇上昨夜受惊,今早真要早朝吗?”声音继续。

“边疆军事急报,战事当前,今日必须要上朝,告之天下,朕没事,让民心大定。”这都是韩朗教导皇帝的道理,他一一用手语转达。

声音逮到了皇帝一闪的迟疑,紧接道:“皇上还记得,那晚问我的话吗?凭心而论,我真的觉得,太傅没以前那么疼惜圣驾了。”

皇帝听了这话,神情一凛,啪地一声扇了声音一巴掌,愤恨地比动双手:“你是介意自己挨了顿韩朗好打吧!”

声音垂目,表情木然:“我知道,若非圣上肯出面为我担保,韩太傅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了我。我也承认我恨他,不过皇上自己也该知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是以前,韩朗会舍得让陛下在遇刺后第二天就早朝吗?”

这话一如冷水泼身,冻得皇帝心猛地一抽。

在沉寂中,皇帝的呼吸渐渐仓促,显出了凄惶。

天逐渐明亮起来,声音垂目,凝望着逐渐缩短的影子,忽地抬头: “皇上,想要一只鸟活得好好的,却不再飞翔,就该关进笼子。”

“韩朗是鹰,不可能有这样的笼子。”皇帝摇头,出手反驳。

“那只有折了他的翅!”

“他不能飞,那朕又该怎么办?”

“万岁,忘记还有韩焉了吗?”

“朕不喜欢韩焉!”皇帝拒绝,手势打得飞快。

韩朗与他隙缝,原因出在华容。

只要除了华容,韩朗就会还是韩太傅,那个一心一意的韩太傅。

这才是他的盘算。

“我们该上朝了。”想到这里皇帝终于挺直脊背,手势开始流畅。

声音诺诺,跟着他,目光开始僵冷。

到此为止,他已经完成了刺客交代的任务。

“如果逃不了,你就挑拨。利用韩焉克制韩朗,我们才有机会。”

想到那人的这句话,声音的眼眶有些发热。

昨晚,这把声音这个人,终于让他明白了人世间原来还有“希望”。

那原本他早已放弃的希望。

十二月初八,腊日。

每到腊日,韩朗都不进朝堂,不问世事。

在兔窟,独酌清酒,风雨无阻。

兔窟非窟,是韩朗在京城郊外的家。

这个习惯,是缘于多年前的那个腊日。

彼时的风雪就和现在一样狂肆,他记得他好奇,跟踪他鬼祟的大哥韩焉进了太子府,亲耳听见他们密谋,是要杀害皇后亲生的小皇子。

小皇子便是周怀靖,那个亮眼叫他师傅,让他成了韩太傅的孩子。

救下皇子,而后因为皇后鼓动,正式和韩焉为敌。

以后的一切是非恩怨,都在那年腊日这日发生,也在而后几年腊日结束。

这天,算是所有故事的起点,的确值得纪念。

门未关,就在韩朗遥敬当年的时候,锦棉门帘被一把撩起。有人进屋。寒风呼地跟从着,盘旋扫入。

“你是来告诉我,你接受我开条件了,大哥?”韩朗望着手中的瓷杯,缓声。

韩焉没说话,只对着韩朗,缓缓展开了手上绸绫。

“朕惊闻贱民华容,货腰倚色,鼓惑本朝太傅,居心叵测,其罪当诛。特下密诏,十二月初八,赐于吉象踏杀。”

韩朗一震,放下酒杯,披风裘起身。

“你真打算去救他?”韩焉冷笑,上来握住他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也许我只是想去看看,华容华总受,在知道要给邻国进贡的大白象活活踩死时,还会不会笑。”

华容果然在笑,即使双眼被蒙,手脚捆绑在地。

军校场充当临时的行刑地。寒风紧飒,乌云灌铅样地死压下来,湿冷。

眼前是场难得的好戏,文武百官噤声,全部拭目以待。

纯白的吉象,额上配带的祥玉温润,原本寓意吉祥,可是如今却被蒙上双眼,驱赶着要去将人踏成肉泥。

周围一片黑暗,原本温顺的白象也开始慌乱,卷鼻高声呼救。

侍象者上前,拍它左腰,安抚了下它,挥动鞭子催它往前。

白象呼气,虽然慌乱,但闻到主人的气息也不再反抗,一步步朝前。

一步一印,这脚印绝对巨大,足够将华容碾成肉泥。

天空灰暗,这时零星地飘下几片雪花,落在华容不浓不淡的眉上,慢慢融化成水珠,却不坠落。

华容凝神,听声。

又一片雪花飘落而下,白象前蹄扬起,举在了他头顶。

华容听见了满场百官的抽气声。

不枉众人期待,白象落足,虽然没踩中华容要害,但一脚踏上了他右腿。

鲜血喷薄而出,华容的大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