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5部分阅读(1 / 1)

作品:《新剩女时代

场伤害,所以她反对。可是现在,金谷已经在年轮里成熟,他已经渐渐地认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含混。换而言之,他已经是大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自己再不能当他小孩看待,而粗鲁地否决他对自己感情的追求。

金谷道:“半年一年的,时间是不算长。可是我怕错过,就像表哥和你。他以为等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可你却要和”他想说却要和吴事结婚,那是他从苏月处听来的根本就未经当事人证实的消息。但刘林在瞪着他,他以为自己的话又在某个地方触恼了她,便不敢再往下说。

刘林听到的却只是那句:就像表哥和你,他以为等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可以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令她措手不及,她不知自己要如何反应才好,更不知要如何来解释陆西若在她看来很是诡异的行事方式。而瞪着金谷却是无意识的,她自己并不知道。

金谷叫:“刘林姐,”

刘林醒返,顺便问道:“陆西若还没有回深圳?”

金谷:“没有。前两天和他通过电话,说是要再过几天。”

刘林道:“那行。他要回来了,你告我一下。我找他有事。”她要取回录像。待要回去吧台,忍不住还是问,“你刚才讲,陆西若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可以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金谷想装马虎,见刘林又瞪了自己,心知装不过,只得硬了头皮道:“我是无意中听到他对树风哥说的话,才知道他喜欢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哥就是那样,什么都放在心里。”

刘林应该知道的。在西藏的时候就知道。只是她认为那早就是过去的事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还在意她,为什么又要伤害她?难道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听着都有些畸形。

她有些无措了。平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自己爱的那个人还在爱着自己,可是又伤了自己。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忘记那次他对自己的遗弃。她真的需要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希望有机会能让自己与他做回朋友。

唯一的朋友

这是陆西若呆在这座小县城的第十五天。

晚上约了一个人,刘林高中时代同学名单上的最后一位,刘娟。根据手中的资料显示,是县广播电视台的记者。

他不知这一次约见的结果会怎样,是不是也与前面四十五个人给他的答案一样:不知道,不清楚,没什么来往。甚至还要看了他手中的相片方才能想起来班里曾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整个高中时代,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任何相熟相知的同学,他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对比现在活跃开朗的刘林,他在约见了她的大部份同学后,实际上真的怀疑过自己是否找错了人,这一个拥有四十五名同学而其中却没有一个是她的朋友的刘林是否只是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

他来这座小城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了解刘林的过去,而通过对她过去的了解来确认自己是否还爱着她,或者是否还会爱她。爱或不爱,这对他,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还爱着而且将来还会爱她,他的决定是要携她的手,一起走这一辈子。

这一次携手不同于以前之于玉敏与麦琪。玉敏与麦琪,只是他婚姻的对像,她们可以被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替代,而只要她符合他对婚姻对像的要求。可是这次之于刘林,如果携手,她就是唯一,没有可以替代的替身。

只是照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他只怕还得再去找她初中同学的名单,甚至可能还要找出她小学同学的名单。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再确认。是否爱她或者是否还会爱她,早在他决定走向这座小城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明了。或许他潜意识里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来合理地解释自己为什么爱她。

八点钟在县广播电视台旁边的咖啡厅,刘娟准时而来,穿白衬衫黑布裙,职业而美丽。

相互介绍后,刘娟开口道:“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你来。”

第47节

陆西若没有接言,原本也不知该如何回复。但是仅这一句话,他心里便有底了,这一次答案与前四十五次必不一样。他窝进沙发里,喝一口咖啡,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经过十几天的奔忙其实已经很疲累。

刘娟再道:“十年前,刘林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因为她的过去而来找我,那个人一定是她的爱人。”

陆西若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她的过去来找你?我在电话里没有提起。”

刘娟不避忌地打量他:“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如果你不够爱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很显然,她以为是刘林让他来找她。

陆西若取出那份同学名单,推去她跟前:“你是我约见的最后一名同学。在你之前,我见过四十五个,你看起来是唯一了解刘林的人。”

刘娟:“没错!”盯了他再打量,半晌,满足地叹一声气,道,“你一定比她想像的更爱她。老天总算给了她补偿。”

陆西若掩饰地再喝一口咖啡。事实上对刘林的感情,他自认为还处于待确定的阶段;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高中时期好像没有朋友。”他说。

“她一直就没有朋友。从小学到高中,一个都没有。”

“你不是?”

“我是她的记忆棒,储存了她的过去。”她笑,停顿了,神思片刻,眼角开始闪现泪光。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微微侧了脸,将泪水拭去。这一些泪水与刘林有关。

陆西若定定地视住他,心口开始微微地膨胀。他开始并不清楚她将要呈出来的刘林的过去是怎样的一个实情,而当她的眼泪抢先给出某种预示时,他才发现自己还远远没有做好接受她的过去的准备。他开始抗拒,想要逃离。可他却偏又坐着一动也不能动。

刘娟喝掉有半杯咖啡,方才平复了情绪,道:“明天我请一天假,带你去一趟我们村子,去看一看她爸爸和她哥。”

刘娟走后,陆西若很久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手心冰凉,因紧张而冰凉。这紧张,或许是因为几要接近的真相,亦或是因为明天要去看望的令刘林这一生都无安全感的那位父亲。

走过你的人生

刘林的父亲和哥哥分葬在两个不同的山头。刘娟解释这是乡下的习俗,未成年的人,属夭折,是早死鬼,集中葬在一个指定的山头,而这样的山头必定栽满桃树,据说是为了镇压早死鬼身上的戾气。

刘娟领着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刘林哥哥刘勇的坟头。这山岗上所有的坟头都一样,没有墓碑,亲人如要前来祭奠,必须将坟头的准确位置牢牢记住。实际上没有多少人来。

刘娟每年来一次,都是在清明时节。

刘勇如还在世,恰好与陆西若一样的年纪。

相去二十年,刘娟到现在依然还记得他的样子,浓眉,阔额,厚实的唇,笑起来总是很爽朗。他对自己的三个妹妹是那样爱护,任何时候,张嘴就是“我大妹,我二妹,我小妹”怎样怎样,一边就眉开眼笑。刘娟特别记得他眉开眼笑的样子,那笑里有着自豪,更有着对三个妹妹的宠溺。

“他初一没念完就退学了,帮人下河挖沙子挣刘林她们三姐妹的学费。”刘娟道,一边蹲下身,往坟头上添了两把土,“我这辈子运气特别好,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唯一要不到一个像他这样的哥哥。”这也是刘林这一生唯一比她幸运的地方。

刘勇退学时还不到十四岁,可以说,他是这个贫困家庭的牺牲品。父亲的不负责任,家庭的窘迫,三个妹妹的未来,做为家庭里除父亲之外的唯一男性,做为三个妹妹的兄长,他无法对这一切都坐视不理,他唯有选择放弃学业,而挑起家庭的重担,从而实际上替代了父亲在家中的角色,替他尽着对这个家庭的责任。

刘勇去世于一九八七年,年方十五,逝于一场不知名的病。他当时只是觉得肚子有点痛,以为是平常的小病,不舍得花钱去医院,只让母亲给自己熬了一碗通常感冒时喝的草药。喝完药,他还说好多了,仍下河去挖沙挣钱。可是不到中午时分雇主就跑来家中报知他暴死在船中。据雇主讲他死前自己本来打算与他结清务工费用,但他回说就快要开学了,让雇主先帮他存着,等到开学的时候一起结算,正好赶缴三个妹妹的学费。

刘林那一年十岁,她失去了这个世界给她的唯一依靠与安全感。

她没有哭,也不说话。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在意她心里想什么。他们以为她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压根不懂什么是伤心,用不着安慰。所以他们只是忙着去安慰她的母亲与父亲。

哥哥下葬当晚,刘林在哥哥的坟头,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个坟头,呆了一个晚上,刘娟陪着她。于哥哥这一件事,刘林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是对刘娟说的,她说:“我哥是我爸害死的,我恨我爸!”

刘娟没有在意,她不觉得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恨会有多深。而她自己当时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对爱与恨的理解及认识都极有限。

而刘林却开始真正地恨父亲。尤其在母亲因承受不了哥哥去世的打击而得了失心疯之后,她更加无法原谅他。这一恨就是十年。直到父亲去世,在棺材落土的那一刻,在她意识到自己今生今世再无法见到父亲那一刻,她幡然心痛,始才肯去承认,对父亲,不仅仅只有恨,还有着爱,那无法一刀两断的血缘的爱。可是醒悟来得太迟,没有前嫌尽释,反而旧伤新痛,更往深往厚里撂叠。

“刘林她妈妈病好后全忘了她哥的事,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家怕再在村子里住下去,她妈早晚一天得想起她哥来,保不定又病一场什么的,所以没多久就搬去了另一个村子。”

陆西若还记得金谷曾经提起过因为他和杨杨在刘林母亲面前问她哥哥的事,刘林大为恼火的那件事。她原是在保护母亲。

刘娟再道:“刘林他们虽然搬去了另一个村子,但我和刘林因为都是在我们县唯一的重点中学上学,所以初中与高中一直仍是同班,这也是我们的缘份。”

刘林那时候已经变得很自闭,谁也无法靠近,唯有刘娟因为自小一起长大,有着先天的感情基础以及对她的足够了解,加上陪了她在哥哥的坟前呆了一晚,所以成了唯一能够走近她的人,也便成了她在小学至高中这一段人生里唯一的朋友。

刘林害怕让人靠近自己,只是因为她害怕靠得太近而被人看穿她的伤痛,她不愿意于任何人面前示弱。哥哥去世后,她自然而然地取代了哥哥的地位,成了家中的支柱,成了母亲与姐姐及妹妹的保护伞。所以她必需是铁一般地坚强,而不能让何人看到自己的柔弱。想要不被看穿,便不要靠近,保持距离,在那样不成熟的年龄,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办法。

风吹过山头,遥遥地,陆西若似乎看见那倔犟的小姑娘,冷然而疏落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擦肩而去。始终不曾将目光投放给他,只因为她的方向不在他这边,他不是她的目的,因为他给她的感觉与父亲给她的一样,没有安全感。他就那样突然地心痛,在满风的山岗,在一座已有二十年之久的坟前,在那个小姑娘远去的背影里。

又去了刘林父亲的坟前。这一次的坟很容易就找到,因为用水泥修筑过,还立了墓碑,是刘云和刘蕾一起立的,但墓碑上也有刻刘林的名字。

面对了长眠于此地的刘父,陆西若心里只是有一些遗憾。生为人父,却留给自己的女儿一生都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不能不说是他的失职与失败。不过,也如刘娟所说,其实也是情有可原,不到三十岁,便拥有四个孩子,那样一个大家庭,不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尚未成熟的男人能够应付得来的。而他的好赌可能也正是出去那样大的家庭压力所以才沾惹上。对于一个已逝去的人,他们容易也愿意给予宽容。只是另一个人半生的心理阴翳,谁又来替它买单?

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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