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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妻 美人驭浪龙

闻言,梅宛如瞪了身旁的丫头一眼,心想她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们认识了几年,已经太过熟稔,让她不忍心对这丫头太严厉。瞧见主子的瞪视,闽儿立刻也噤了声,不过脸上窃然的笑意可是半点不减,在她的心里,主子仍旧是当初的宛如姑姑,对待他们这些旧时的同伴,从

来没摆过半点架子。

就像他们这些奴才都心知肚明,就算宛如姑姑成了皇后,依然还是日夜不懈地伺候着皇上,一切照顾皇上起居的细活儿,她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只是这件事情温总管交代过要保密,他们当然也都识相地秘而不宣。

「等会儿这几罐茶叶都各给我取一些过来,我要试茶香。」梅宛如将银勺交回给闽儿。

「娘娘又要配新茶了吗?去年娘娘用几款茶叶配成了一款新茶,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闽儿像是小雀般高兴得直跳。

「不,我只是要试香,去年用的是焙过的茶叶,这几罐茶是生茶,每一款的香气都极清冽,我不以为需要将它们混在一块儿。」

梅宛如说完、纤手指了指火炉,闽儿立刻会意,连忙走到炉子边,将装了水的茶壶搁到炉子上烧热,准备一会儿煮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温公公急切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梅宛如闻声回眸,正好见到雍纶大步走进,他几乎是恶狠地瞪了追在身旁的温公公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多嘴通传。温公公立刻识相地退到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臣妾参见皇上。」梅宛如福身觐见,悄悄地扬眸觎了老人家一眼,只见他一脸愁容地摇头,暗示她情况不妙。

她不动声色地轻扬衣袖,示意闽儿与一旁的宫人都退下,不想让他们遭受到池鱼之殃。

雍纶沉着脸睥睨着她依旧冷静从容的娇颜,他泛起一抹冷笑,心想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竟然还能够考虑到他人的安危?究竟应该夸她勇敢,还是要骂她一声愚蠢呢?

他没立刻发难,转头越过她的身畔,走到正在烧水的小炉边,案上摆着茶具,他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以往每年到了宫里进新茶的日子,他就会陪母妃一起赏花煮茶,茶与花香再加上细点的些许甜腻,一直都是他儿时最好的记忆。

「皇上来得正好,臣妾才刚好准备要煮茶,就请皇上陪臣妾一起试试今春的新茶香吧!」梅宛如当作没瞧见他阴沈的脸色,嫩唇依旧挂着浅笑。

「朕不以为自个儿有那种闲情陪妳一起煮茶。」雍纶的一声冷哼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一瞬间,梅宛如唇畔的笑意也凝住了,她太瞧得起他了,如果这个男人懂得客气,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他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雍纶了!

两人四目相望,定定地啾着对方,在眼光之间激起的火花,让一旁的温公公看了心里暗惊。

「为什么要把阎妃降为常在?」他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再与她拐弯抹角。

「皇上几天不见臣妾,今儿个一见面就替阎常在发难,就不怕伤害臣妾的心吗?」她轻叹了一口气,故作悲吟。

「不要在朕面前演戏,快说!告诉朕为什么?」雍纶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纤细的膀子。

其实,他并不是在替任何人说话,阎家的干金究竟是妃子或是常在,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只是心底恼怒梅宛如的任意妄为,没将他这个天子夫君给放在眼底!

「皇上,力道轻些,娘娘腕上的伤还没好啊!」温公公轻着声,一脸担心地对主子叮咛。

闻言,雍纶像是闪开般立刻收回手,敛眸盯着她被衣袖盖着的左腕,眸光之中泛过一丝担忧。

「放心,皇上没伤着我。」梅宛如摇摇头,看见他眼眸之中的忧虑,心口蓦然就像被火给灼痛了般。

她不太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每次,当她看见他为自个儿忧心时,她心里竟然会觉得高兴,心口暖暖热热的,还有一丝微疼。

听见她说没被伤着,雍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是立刻地,像是不喜欢自个儿的情绪被看穿一样,他紧绷的脸庞闪过一丝焦躁,转而向一旁的温公公发难吼道:「你也出去,朕要单独与皇后说话!」

「是是……」温公公连忙点头,给了梅宛如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以最快的动作退出门外。

「现在,妳可以告诉朕理由了吗?」他双手抆在腰上,像是要在她面前壮大声势般敛眸瞪着她。

「如果皇上不满意阎常在的位阶,臣妾可以立刻下令还她册妃的牒纸。」

她让自己的目光定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不想要在这个时候看他的脸。

她不想看他为另一个女人说话的表情,他是生气也好,是谴责也好,只要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所露出来的愤怒样子,她就不想要看见!

「朕只是要知道理由!不只是阎妃,朕听说妳最近在后宫之中做了不小的调度,把一些办事能力不差的奴才降调到辛者库去,怎么?因为他们不是妳的心腹?」

梅宛如蓦然扬起娇颜,正视他沉怒的脸庞,几度欲语要说,却又都在最后打消了念头。「臣妾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心里自有一番盘算,请皇上不要过问后宫之事。」她柔软的嗓音不疾不徐,一如她此刻镇定的神情。

「依妳言下之意,朕是管不得啰?」雍纶挑起眉梢,脸色几近铁青。

「不,不是管不得,是请皇上不要管。」她有时候心里总觉得纳闷,自从那一天在凤殷斋与他见面以来,她好像就一直只看见他生气的模样,或许,这是老天爷在提醒她,他们是天底下最不适合成为夫妻的两个人!

一抹浅笑蓦地跃上他阴森的眸底,他压低脸庞,勾着浅笑的薄唇几乎贴上她洁白的额心,「怎么?妳皇后才当了多久,就以为有权力命令朕应该要做的事情吗?朕看妳是昏了头,该冷静一下了!」

说完,雍纶越过她的身畔,朝着殿外扬声喊道:「来人!」

「奴才在。」温公公听闻传唤,飞快地领人进来。

「送皇后到白云寺面佛思过,好好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忏悔,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接她回来!」话声一落,他陡然伸出一只大掌从后面扣住她纤细的颈项,听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息。

梅宛如眨了眨美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仍旧勉强自己维持镇静的表情,感觉他阳麝的气息欺近耳畔。

雍纶凑首贴近她的耳畔,压沉了浑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语:「朕希望佛祖能够显灵,让妳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妳越快知道自己所犯的错,朕或许就会快一点派人去接妳回来。」

寅时三刻,养心殿外的天色仍旧是黝暗的,或许是因为黎明将近,天色比黑夜更黑,让宫人们不得不在殿内多张几盏灯,才好让主子可以有充满的光线可以阅读奏本。

雍纶单手支颐,神情半是慵懒地翻着面前的奏本,他并不是太认真想明白奏本里的内容,只是今天起早了,随手找点事做。明明昨儿个过了子时才合眼睡下,今天竟然才到寅时就已经清醒,算算他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算是要赶早朝,也起得太早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满是梅宛如那张纤细而冷静的娇颜,昨儿个,她冷静地听完他的旨意,冷静地接受,冷静地被人送出宫,自始至终,她那张如花瓣般柔嫩的双唇没吐出个字儿,更别说是激动的言语。

就算是母妃在他面前说尽好话,但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喜欢梅宛如,他不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对于她好像凡事无动于衷的态度厌恶极了!

他常想,如果她的个性再可爱一点,或许,他能够多喜欢她一些,但是她偏偏就不,偏偏就是喜欢跟他作对!

她说想要荣华富贵,才想当上皇后,那她应该懂得要讨好他,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荣宠啊!

矛盾!

他觉得在她的身上充满了令人不解的矛盾,却又说不出半个理由。

但雍纶却也在同时察觉到自己矛盾的心态,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却又想她来讨好他。

该死!他在心里低咒了声,心想大概是被她给影响了,所以才会连他都变得不太正常。

「皇上,该是时候上早朝了,请您起身更衣。」温公公领人端来了朝服,走到主子身畔颔首轻声说道。

「嗯。」雍纶站起身,走出书案之后,张开双臂任由宫婢们替他更衣,但是,当冰凉的衣衫一熨上肌肤,他立刻拧起眉心。

「皇上,怎么了?」温公公眼尖地发现主子的神情有异。

「不,没什么。」雍纶摇头轻笑,「或许是朕多心了,总觉得今天的朝服覆身时有一股凉意。」

闻言,温公公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却是只字未语地低下头。

「怎么了?温总管,你该不会是有事瞒朕吧?」就算温公公掩藏得再快,也逃不过雍纶的眼明心细。

自知再也瞒不了,温公公只好拱手回道:「回皇上,您的衣衫一直都是皇后准备,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可现在皇后不在宫里,没有人能像皇后一样准确拿捏皇上的起居时间,所以才会让皇上感觉到有所不同,奴婢失职之处,请皇上恕罪。」

「真是该死,朕怎么不知道自个儿的起居是由她来照顾的?宛如从来不是朕的近身女官!」雍纶低沉的嗓音听起来透出严厉。他确实感到很不高兴,因为,明明是关于己身的事,他却被蒙在鼓里。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光听语气,温公公就知道主子正在盛怒之中,心头不禁忐忑不安,连忙回道:「几年前,娘娘刚被佟妃派到太子府邸时,她只是个才刚满十五岁的小宫女,还不是有位阶的女官、奴才曾经让她在皇上身边待了近年余,只是她一向不求在主子面前表现,做的事情总是让前头的人拿去抢功了,所以主子才没留心她这位小丫头,后来,在她的要求之下,奴才让她从主子的身边退下,让她跟在奴才身边张罗,这才有后来众人口中的宛如姑姑。」

「可是你说朕的起居由她打点。」这句话,他可没有听漏。

「是,因为再也没有人比她心眼儿更细腻,天大热时,她会叮咛下人们在皇上午膳之后送上瓜果,天候渐凉时,她会是第一个想到替皇上添衣的人,皇上要出猎,前一晚她会特别检查您的一双护腕,总会特地加厚衬垫,她说,要是真的不留心让熊或狼只给咬住了,衬垫厚些,兽牙也就咬不深了,诸如此类的这些事情,咱们都能想到,但是,她总是那个做得最周到的人,奴才也想过要找人替代她,但是,偶尔她才放个大假,歇个一两天,皇上就会觉得浑身不愉快了,这教奴才哪敢换人?只好一直让娘娘做下去了。」

「可是朕直至这一刻才发觉有异,依你言下之意,就是宛如当了皇后之后,依旧与以前一样照顾朕的起居,为朕打点一切?」听完那些话,雍纶的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着。

「是,皇后照顾皇上从不假他人之手,就算是成为皇后之后,她也总是每天起个大早,替皇上打点得一丝不苟。」

闻言,雍纶抿唇不语,沉肃的脸庞看不出内心的情绪,但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他觉得诧异,也觉得可怕。

她曾说要当皇后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可是,在她当了皇后之后,仍旧如同以往一般做着女官的事务,依然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他也同时觉得可怕,她才离宫多久,他就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差别,这与他原先料想的不同,他以为就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会有一点感觉,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好天真。

「为什么没有人告知朕,宛如在当上皇后之后,仍旧做着以前的杂务?」

想到自个儿被她蒙在鼓里,雍纶就忍不住一肚子呕气。

「因为皇后不允说。」所以他才严令要奴才们也噤口,而至于宛如的动机与目的,他也不好细究。

闻言,雍纶的脸色一瞬间阴沈到了极点,但是在同时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压抑不住翻滚的汹涌。

他转眸望向窗外,看见了暧昧不明的天色渐渐地亮了,他的心也热腾着……

挂在半天边的日头散发着暖暖的阳光,晾干了草地上的露水。梅宛如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绣鞋上残留着露水所留下的潮湿,这说明了她已经在这里站上一段时辰了。

她仰首看着面前的藤花架,不是藤花开的春天,架子上只留住了一片绿意,她浅浅地笑抿起唇,听见蝉叫声从微弱变得嚣张了起来。

在她的心里觉得讽刺,雍纶让她来到白云寺,其实是为了要惩罚她,但是,却没料到她的心里反而觉得平静。

为什么在成为皇后之后,仍旧不假他人之手,照顾他的起居,这一件事情在她的心里也是疑问。

因为他是个难缠的主子吧!她想,因为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