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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红楼]如海他妹[完结+番外]

贾敏点头附和,“况且,那时出手也未必是最佳时机。如今甄家倒了。勤亲王诚惶诚恐,为了保命,不免便会心急,一心急便容易坏事。”

林浣一抬头,与贾敏相视而笑。随后又招了青琼过来。青琼上前,手里端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林浣接过递给了贾敏。贾敏正自狐疑,正要打开,却被林浣一把按住,“嫂嫂回去再看吧!嫂嫂放心,我既有这些东西,便是说,这些事一时还能压得住。只,这一项项,都关系重大,我不怕你知道上头的意思,迟早是要办得。我如今给了嫂子也是想嫂子心里有个底。”

贾敏面色越发沉重起来,握了盒子双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林浣自知她心思细腻,想来怕也是猜到了几分,知她如今怕是没有心思再呆下去了,便也不再留饭。果不然贾敏怔了一会,便遣人去唤赵琴过来,起身告辞。林浣也不再留。

谢婉又是疑惑又是好奇。林浣待娘家素来极好,徒明谚又一向默许,往日里姑嫂相聚便是大半日,何曾如今日般去的匆忙?只心里觉得怪异,又不敢问,只得放下来。

晚间,青琼一边儿替林浣揉肩一边儿道:“包揽诉讼,害人性命,放印子钱。这许许多多,哪项不是大罪。王妃将这罪证给了太太,便不怕太太露给了贾家?”

林浣失笑,“罪证可不在我手里。那不过是副本,便是毁了也无妨。这些都是铁板上定钉了的,便是贾家知晓,心里有了防范也翻不出变数来。我不过是念着嫂子一二十年来,为林家也算尽心尽力,且前次哥哥假借受伤养病潜入京里。嫂子一个人在扬州,可谓步步惊心,却仍是替哥哥担了过来,如此,才为哥哥在京里争取了不少时日。因着她这份心,我也总要还上一分。

让她知道也没什么。况且,你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便是勤亲王也怕是没几日快活日子了,贾家能全身而退不成?”

青琼轻笑,也不再生别论。

次日便闻得贾敏去了贾府,林浣自管照料徒墨然与徒心然,也不去多问。只后两月,贾家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这一出一出的消息传来,让林浣一次比一次吃惊,只叹自己终究小瞧了贾家。不是小瞧了贾家的本事,而是小瞧了贾家的卑鄙与无知。

八月,贾府一片阴霾,不为别的,只因府里内宅当家管事的二人,王夫人与王熙凤都病了。且吃了许多药,总不见好。请了大夫无数,却始终不顶用。至得九月下旬,竟是皆都没了。

林浣冷笑不已。贾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众人皆知,要说王夫人收了甄家钱财,王熙凤包揽诉讼,害死人命,放印子钱,等等等等,这些事儿,若没有当家男人的首肯,两个女子,如何便能做得下来?如今倒好,事情不出,却只拿了两个妇道人家来做替死鬼。以为这般便能躲过一劫去?那也不免太过天真了点。

只还未等林浣感叹完,又有了消息。贾宝玉定亲了。虽说遭逢母丧,按大周朝规矩,是要守孝三年,不提嫁娶的。可却有一项例外,那便是赶在热孝百日内完婚。自定亲到娶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亲迎。三书六礼,富贵之家快则半年,慢的三四年的都有。可贾家这桩亲事可谓神速,不过王夫人去后第七十七日,便完了婚。

且这成亲的对象,竟也是让林浣惊诧不已。薛宝钗去了北静王府,金玉良缘自然是不可能了。只却也不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史湘云。

林浣连连摇头,这是所谓的一连串蝴蝶效应?还是老天也觉得应当派个厉害些的人物来治治那个贾宝玉不成?

☆、85

要说户部挂名行商;来来去去也有那么几个。都是替皇家做着采买之事;担着个“皇商”的名头,与之其他商户相比,高上一等;略有不同。但终究还是“商”,于世家大族之间差了一截。怕是少有被人记住的瞧中的。可要说到“桂花夏家”,那便不一样了。不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是街上买菜的大婶也听过那么一两回。

夏家与薛家一样,都是皇商之身。只夏家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片桂花林;占了十几顷地;没到中秋花开之际;总引来游人无数;一眼望去,竟是瞧不到尽头,直觉身在花海之中,清香袭来,便连自己也觉得仿佛身在仙境。

说来这桂花林林浣还曾去过两回,都是与京里相熟的夫人太太们搭伴。忠顺王府里有一花坊,并不大,不过是林浣闲来无事的消遣,也是想着冬日里能见着些别的花,叫人采了日日房间里换着插,也是舒心。那时,也曾请过夏家的人来。只因夏家有门技艺,便是莳花。各色各样的花卉,夏家不敢说都能料理妥当,但却也掌握了十之七八。至于那一片的花林为何独栽了桂花,这便是夏家老祖宗的偏爱了。

夏家用着这门技艺,得了户部行商的名头,宫里头及宫外皇室宗亲,或有达官显贵家的花卉大多由夏家负责。便是夏家上任当家死了,因其无子,夏家各支没能得尽真传,可手中的本事也比寻常的花匠要强上许多,因而这“皇商”的名头却还是在的。比之薛家的败落,夏家虽不如以前,但也强上不少了。

可是,这个夏家,林浣以往并非没有听过,并非没有接触过,只却从没想起来,此桂花夏家便是彼桂花夏家。

夏家上任家主无子,却有一独生女儿,小名金桂。红楼里本是配给了薛家独子薛家,两代皇商,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没想到,这一世,却是与贾宝玉成了亲。

林浣听闻消息的时候只觉震惊,好半晌才回想起来,原来这便是那个有名的桂花夏家,有名的悍妇夏金桂啊!

那夏金桂因无父亲教养,母亲丧失后唯有此女,日日溺爱,性子骄纵跋扈,所谓女子四德,只怕除了妇容尚可,其他都不谈也罢。原著中这位可是闹得薛家不得安宁,隔了窗与薛姨妈斗嘴,嫉恨欺辱香菱,手段层出。无人敢惹。至得后来,薛蟠无法,只得逃了出去。这边还罢了。更甚者且在后头,那薛蟠死性不改,又闹出了官非来被押进了牢里,夏金桂竟是耐不住寂寞又去勾引薛蝌,薛蝌不从,便又迁怒于香菱。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突破口,将林浣模糊地已不大清晰的记忆重新勾了起来。那位”河东狮”夏金桂的种种事迹浮现在脑海里,又想着她如今嫁的是宝玉,便止不住的呵呵直笑。

要说这夏家虽富,却并不是贾家所看中的。不论其他,便是只瞧着薛宝钗与史湘云都与贾宝玉传出了那等事,贾家心里只怕早已有了结,这两人想来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了。但贾宝玉是谁?那是贾老太太的宝贝疙瘩,心肝儿肉啊!即便夏家敌得过珍珠如土的薛家,又怎配得上她的白玉。贾家看中的并非这个夏家,而是夏家的姻亲。

夏家虽不过一介皇商,但夏夫人娘家哥哥娶的是金家的姑奶奶。这个金家不是别人,正式当年皇上未登基,还在忠平王府的时候的庶妃金氏家里。皇上登基后,金氏因育有公主有功,封了昭媛。并且,夏金桂有一堂叔,说是堂叔,其实不过是族里的算法,并不算亲,只依旧是未出五服。此人与夏家之人大不相同,一心读书,可没奈何,因着资质有限,到底只得了同进士出身,只他有一长子,在燕山书院从学,年未及弱冠,已有举人功名,正待明年春闱下场。士农工商,到底士族总还是在前头的。其还有一长女,嫁给了上任金科二甲传胪——韦仲年。

贾家算计的不过是两样。金氏虽不过得了一九嫔之位,但是所生乃是皇上现今唯一的公主。要说世人大多重男轻女,公主本不稀罕。可若是在皇后生了一堆儿子,便是没能生出个女儿,且后宫诸多美人也没见有个有女儿缘的情况下,这位公主便越发显得稀罕金贵了。

贾家想要借着这门亲事传达效忠皇上之心,也有存着为贾元春在后宫寻一盟友,添一助力的意思。

其二,便是这韦仲年,谁人不知,韦仲年是皇上着意培养的新晋势力。如今他三年任期将满,皇上早有意将他升迁回京。那可是大周新贵,天子近臣。若攀上了这层关系,贾家的罪证被翻出来,皇上要秋后算账的时候,也多了一份助力,免了几分灾祸。

其实,这些关系都有些绕着弯儿了,与夏金桂家都有些牵连,可却都不算十分亲厚。要说亲厚,你以为贾家不想娶了夏金桂叔叔的女儿,或者是直接取了金家的女儿不成?可是,以如今的贾家,尤其贾宝玉还不过一个二房的嫡次子,前段日子又是金玉,又是青梅竹马的,又有许多荒唐之事,哪家的父母愿意将自家女儿嫁过去?

因着两方都没了门路,贾老太太甚至还起过要贾政娶了韦仲年的长姐韦家姑娘为继室的念头。只拿韦家姑娘因着十多年前韦家的事遭了罪,早言明了终身不嫁的,又如何能自破了誓言,且她如今已将韦仲年抚养成人,韦仲年待她似姐似母,极为尊敬亲厚。日后拜年,丧事自有韦仲年操心,也自会有韦仲年的儿子为她摔盆扶灵。如今她年纪非小,已比不得豆蔻年华的少女,自然也早已没了那等激情,嫁与不嫁又有什么要紧?退一万步,便是嫁,依着韦家姑娘的性情,又如何会选择贾家?

如此便也只剩了夏家。夏夫人答应了这门婚事,倒不是因为她不疼惜女儿,不担心女儿。要说自家女儿自家母亲最是清楚,不然,要说那夏金桂比之贾宝玉还大上三岁,如何到这把年纪还未曾定亲?又念着自家已是孤儿寡母,百般思索之下,只得应了。

林浣嗤笑一声,可笑至极!荒唐至极!转而又暗里一拍手,绝配啊绝配!细细想来,这夏金桂与贾宝玉可不是绝配?

只是,让林浣有些无奈的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将那些罪证给贾敏过了番目,不过为着叫她心里有个底,却谁知惹出了贾家这么多的事儿来。王夫人死了,王熙凤死了,她还以为贾家要消停一阵了。只如今这情形……

林浣挥手招来青琼,“往后,贾家的事儿你多注意着些,无论什么,只需是有趣的,都说与我听听!”

有趣的?青琼抬头瞧了眼林浣,林浣面上一派看好戏的神情,她如今已经可以想象,夏金桂进门后的贾家是如何的热闹,如何的鸡飞狗跳了!

林家。

贾敏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虽闭着目,只眉宇微皱,眼婕颤动,一呼一吸稍显急促,可见并未熟睡,且只怕心绪不太安宁。想着贾家那一堆的事,她有如何能安宁?

虽早知贾府内里不堪,虽早已伤了心寒了意,可她到底还是贾家的女儿,眼见着贾家即将覆灭,如何能坐视不理,任其发展。因而她见了林浣给的那盒子里的东西,便想着去给母亲贾老太太提个醒。却谁知,贾家竟是做了这般决定。

杀了王氏与王熙凤,好一招弃车保帅!可贾家的罪名又岂是只在区区两个妇人?不论二人有多少错,终究都有几分是为着贾家,如今,说弃便弃,说杀便杀。当真是半点不手软,半点迟疑。是否有一日,贾老太太也会这般毫无犹豫地弃了她,如一颗棋子一般?

贾敏忽然又想到了回门那夜。突然又笑了起来,只这笑却没有半分喜意,只剩凄苦。原来……原来自那时起,自己早已是一颗棋子,一颗渐渐被遗弃的棋子。不再是那府里的姑奶奶了。

如此一想,贾敏心中一片冰凉,只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唤了魏紫进来。

“玉儿身边的紫鹃,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魏紫抬眼瞧了瞧贾敏的神色,不见悲喜,心里越发沉了几分,低了头恭敬道:“姑娘并不怎么用她。平常也不过是在屋子里绣点东西。只这几日,日日寻了借口往外头去,奴婢叫人都盯着,说是去见了贾府的亲人。”

贾敏不再多问,只淡淡回了一句,“她既然舍不得那府里的亲人,便叫她依旧回那府里去吧!老太太将她给了黛玉本是一片慈爱之心,只老太太年纪大了,许多事情想不到。咱们却得替她想一想。可不能做这等拆散人家骨肉的事儿。”

只唤“那府里”,且是连母亲也不愿意叫了,只叫老太太。魏紫心里一紧,面上不露,淡定应了,“姑娘也是这个意思。却是与太太想到一块儿去了。可见的母女连心。”

提及黛玉,贾敏终是露了几分笑意,道:“这孩子,既然早有了想法,怎地不与我来说,反倒告诉了你?”

说是醋话,但并不见怪罪之意,魏紫一笑,“姑娘刚刚才来过呢,想来是要与太太说的。只因太太在休息,便没敢打扰,不过和奴婢说了一句罢了。姑娘还说,她已是安排好了,明儿个便送了紫鹃回去,让太太不必担心。”

贾敏笑着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