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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夜校行走

说完,余凡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薛凌风仿佛被他的话击中,又无力的走回小屋门口的木栏上坐下,显得手足无措,口中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余凡,“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余凡正想着要不要告诉薛凌风那人临走时的话,却忽然又见薛凌风站起来,神情茫然的往下山的方向走。

余凡叫了他几声,他也不回头,余凡以为他要跑出去找人,便立刻追上去,但却见薛凌风走到岔道口的小石桌上边,便坐下来,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满脸的落寂,眼睛看着往山下去的那条小路。

“庄主,天已经亮了,您不要坐在这里了,回去休息吧,药堂过来的人快要到了。”余凡跟到薛凌风身边,刚要伸手去扶他起来,可薛凌风转瞬间又变得神情狰狞,抬手猛的一拍桌子,“他竟然敢跑!该死的贱人!等他回来了,我非收拾他不可!”

“庄主……”

话还没说完,余凡却又眼睁睁的看见薛凌风忽然又恢复到萎顿的样子,像被人扔掉的物品一样,六神无主的趴在他十年前曾经被丢掉的地方,小声的喊着“双飞。”

一会咬牙切齿,一会萎靡不振,在余凡眼里,薛凌风整个人都已经神经错乱了一般。

眼看药堂的人就要到了,余凡怕他一直这样下去,想了想,对薛凌风说道:“庄主,双飞只不过是一个影卫,他走也好,留也好,影卫的寿命有限,他不可能一直陪伴在您身边,请您还是以蟠龙山庄大局为重,他既然选择了离开,您也不要再记挂了。”

薛凌风摇了摇头,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没有他,蟠龙山庄也没有意义。”

好多年过去,他几乎忘记了当时是为了什么夺回蟠龙山庄,那时的他,想的不是名与利,富贵与荣华。他只是照着欧阳长宏说的,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过上好的日子,不在四处飘落,到处逃亡。

他只是想用蟠龙山庄给他做一个家而已,但没有想到,这个“家”反而变成了囚禁对方的牢笼,他一直在他所给的家里,却一直不幸福。

薛凌风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也许蟠龙山庄从来就没有过意义。”

没有蟠龙山庄,就不会有影卫,那人就不会这样的命运,他们之间或许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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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过后,第七天。

慕容璃终于要离开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前往她从未去过的西域。

临行前,她穿着大红的喜服去小木屋向薛凌风告别。

自从双飞走了以后,那个男人寸步不离的终日守在那里,要不就是去岔路口的石凳上坐上一整天。他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只对着怀里一只没有完工的木猴自言自语。

“凌风哥哥。”

慕容璃站在小屋外面喊他,而薛凌风坐在门口的木栏上。

他正在给怀里的猴子喂东西馒头,木猴永远不可能张嘴,男人只是用馒头碰碰它的嘴巴,然后又放进自己嘴里,仿佛在完成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仪式。

“凌风哥哥,我要走了。”慕容璃又对着男人说了一句。

薛凌风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她,随后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很漂亮,去了以后好好生活。”

这一去,山长水阔,路途遥远,即使她想,也许一生都不可能再回来。慕容璃眼睛一红,扑到薛凌风怀里抱住他,“谢谢你,凌风哥哥,谢谢你。”

她这一生,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不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年前,她本只是一个想要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子,在大雪的夜里,用小纸板标着自己的价格,跪在地上等着买主,是这个男人把她扶起来,带回蟠龙山庄,直至今日。

“有什么好谢的,别哭了。”薛凌风挑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那象征着喜庆的精致妆容,即使被泪打湿,但因质地良好而毫不褪色。

“凌风哥哥,你给我了最好的生活,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阿璃。”慕容璃的眼睛里,一直倒映着薛凌风憔悴不堪的面容,她要把这张或许此生再不会见到的脸刻进心里,带进余下的生命。

薛凌风听她这样说,沉默良久,问道:“阿璃,你在这里觉得幸福吗?”

“幸福!阿璃觉得很幸福!”慕容璃拼命点头,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动作,来报答这个男人给予她的一切。

薛凌风摸了摸她的头,淡淡笑了笑:“那就好。”

下山的路上,慕容璃不断回头,薛凌风坐在木栏上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变越小,越远越觉得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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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玉白到小木屋去,见薛凌风仍是坐在那里,抱着一只假猴子默默发呆.

"庄主,用过膳了吗?"

薛凌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李玉白知道他的意思,只好答道:"人还没有找到呢."

男人便又重新低下头去,一语不发,只是把怀里的猴子摸了摸,抱得更紧.

"庄主,你放心,明天我会加派人手出去找,街上也都贴了悬赏的告示,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要不您先吃点东西……“

李玉白如同对着空气一般的劝了老半天,最终放弃,沿着山路回去了。

李玉白走了之后很久,薛凌风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怀中的木猴,对着它喃喃自语,“七七,你别怕,双飞会回来的,他不会扔下我们。”

夜术 正文 第62章

章节字数:3579 更新时间:09-04-03 16:06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春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蟠龙山庄。

寻人仍然是毫无结果,那个在雨夜离开的人,仿佛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薛凌风还是在小木屋里独守终日,不论什么时候,他手里都抱着那只木猴,就连睡觉,他也要把它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木屋墙角的青苔在几场温暖的春雨之后,势如破竹般的生长,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墙根,薛凌风从来不去清理它们,就像他不再去处理庄内和生意上的各种事情。

两个月以后,李玉白面对各种堆积如山的公务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他直接冲到小木屋,直奔坐在门口发呆的薛凌风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夺走了他怀里的小木猴。

薛凌风竟没有防备,木猴一下就被抢走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了自己空了的手,然后在密密的树影中抬起头来看着李玉白,“还给我。”

李玉白跪到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举起两手掰住木猴的手臂和脑袋。只要他稍稍用力,这木猴必然是头手分家,断成两半了。

薛凌风看他这副以死相挟的架势,沉默一会后终于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玉白举着木猴纹丝不动的钉在薛凌风面前:“请庄主回主殿议事,十七分舵的各大舵主都已在大殿等候多时。”

薛凌风顿时表现出烦躁和敌对的情绪,他狠狠抱着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但过会似乎又慢慢冷静下来,站起来低声说道:“走吧。”

李玉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薛凌风给逼起来了,惊异之余又连忙认错道:“属下无礼,请庄主降罪。”

薛凌风走到他面前,拿回他手中的猴子,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眼李玉白,“你再敢碰它,我就杀了你。”

李玉白连忙俯首叩地:“属下不敢。”

两个人沿着山路走出来,准备去主殿,小木屋渐渐被层层的冷杉树阻挡,直到薛凌风回头时再也看不见它。

“还是没有消息吗?”

走在前面的男人的忽然回头看着李玉白。

李玉白摇摇头,看到那人眼里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失望和落寞,目光黯淡的转过身,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又开口,声音却更显低落,“你派人把我的东西送到老屋去吧,我以后就住那里。”

李玉白听薛凌风这样说,想了一会接口道:“庄主,小鲜他一直想要见你。”

薛凌风头都不回,明显的毫无兴趣,“他还没有滚吗?”

李玉白不解的看着薛凌风,只见前面的男人又把抱在怀里的木猴高高举起来,双手抱着它举过头顶,在阳光下眯起眼看着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只要他一个人,你让王三把所有人都遣走,每人一千两白银,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是."李玉白在后面无声的看着薛凌风,过了很久才答话。

那天以后,薛凌风到是开始重新管庄里的事情,但也从此完全住进了小木屋,这里的夜晚很黑很安静,但是有着别样的忧伤和温暖。

“双飞,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这是男人每晚在床上抱着小木猴说的话,他亲吻着它圆圆胖胖的脸颊,虔诚而细致,如同透过它在亲吻另外一个灵魂。

渐渐的,男人的面容又变得委屈寂寞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小猴仅有的细小右臂,“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不喜欢这。但是要是我离开了,凭我一个人怎么找到你呢?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浅黄色的木猴含笑的双眼也静静的回望着薛凌风,它永远无法回答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开口。

虽然它的肢体残缺,但看上去却健康快乐,仿佛融进了雕刻它的人最后的祝福。

“双飞,你回来吧,我会对你好,再也不伤害你,再不会看不起你。以前都是我错了……”

自言自语的时候,小木猴又被重新抱入男人的怀中,裹进了被单里,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后脑勺。

月亮渐渐落下去,男人的呢喃也渐渐微弱下去,快天亮的时候,薛凌风和往常一样,终于睡着了一会。

第二天,王三畏畏缩缩的站在从小木屋出来去大路的岔道口上,等着薛凌风。

见薛凌风过来了,他立刻焦急的迎上去,“庄主,小鲜他不肯走,他要二千两。”

薛凌风没停下来,从王三身边经过时,淡淡说道:“那就给他。”

王三又在后面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薛凌风根本没耐心去听,直接去主殿了。

等到晚上薛凌风回到小屋时,没想到却见到小鲜等在那里。

薛凌风看见是他,不耐的皱起眉:“你怎么还没走?”

小鲜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见薛凌风回来,立刻又激动起来,眼圈再次发红,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自己知道。”男人说得淡淡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鲜拼命摇头,边喊边哭,挡在房门口。

薛凌风看他一眼,紧紧抿着唇,准备绕开他进屋去,没想到小鲜却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我不走!我不想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而他很快被男人甩开,因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