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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可大家还忙着抗倭呢。谁陪你一直耗下去呀

沈默却不去触这个眉头。他知道赵老夫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歇菜。而依那老头脾气。估就算是歇菜。也要先爆发完了再说。

果然就在两天后。杭州城西门外。突然奔来一骑。对守城兵丁高喝道:“呔。快叫城内诸官。出来迎接钦差大人大架。”

值守千户在城上高声问道:“敢问是那路钦差。小的也好去通禀。”

“南京兵部赵尚书。奉旨查办钦案。”那身着山文甲被挂红披风的来使高声道。

值守千户不敢慢。赶紧去里面通禀。不一时胡宗宪率领布政使按察使并杭州知府一干僚属出。沈默和王用两个。也换上官服急冲冲往西城门赶去。下了轿子。王用汲奇怪道:“难道赵部堂连夜出城去了”

“那倒不至于。”默摇:“这是要告诉浙上下。他要由暗转明了。”

众官刚到,门口。便见西北官道方向出现常常一队人马一边鸣锣开道。一边不疾不徐的行来。

待那支队伍更近了。可以看清二品大员的全副仪仗了。由十二位手持龙凤彩旗的红甲亲当先导引后面的仪仗队高举肃静回避牌斧,大刀日月狮印。扇罗伞及写着钦点翰林南京兵部尚书督察东南军机以及钦差奉旨查案的牌子各一块。

再后面是百余名引持弩护卫簇拥着数顶青官轿。以及最中间的一顶十六抬的紫玉大轿。后拥伞扇罗盖。并数名官。最后是长长的护卫部队均手持着新的火十分有威慑力。

老百姓固然啧啧奇。见猎心喜。可在迎驾的官看来这无疑是一场宣告双方彻底决裂的表演。尤是当看清那顶大轿上空空如也是。胡宗宪的脸色变比铁还青。这多么直白的示威啊。

待仪仗和卫队全部进城。官员们围到宗宪身边。七嘴八舌道:“中这分明是要踢咱们的场子呀。”“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不愿听这些没营养的废话胡宗宪挥一挥衣袖。愤怒道:“让他折腾吧把浙江折腾乱了。让倭寇再凶起来。我就辞官回家种田。”说完便闷头上了轿子。跟着仪仗往城里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只好也上轿子进了城。

跟着钦差的仪仗七八拐。行到一条小巷外边便再也进不去。待官员们下轿。便看到钦差卫队已经将巷内一间小客栈团团围住。

官员们又看向胡宗宪。胡宗宪再看向远处刚刚下轿的沈默。想问问他的意思。却见他朝自己递了个眼色。这才猛然想起来。原来这位也是个钦差。心下不由大为安定。也不再看他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披着红斗篷。穿着山文甲。挎着鲨皮腰刀的千户军官出来。沉声道:“沈大人。王大人。部堂有请。”

沈默两个点点头。便往小巷里走去。

胡宗宪又和一众属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日近中午。大人们又累又饿。全都站不住了。便小声问他道:“中丞。还要等到时候啊”

胡宗宪笔挺的站在那里。面色也是阴沉难看。哼一声道:“本官亲自去问问。”众官员此时同仇敌。会让中丞独往。一齐跟了上去。

才走到巷口就被赵贞吉的亲兵队。也就是请沈默两个进去的那位千户。给拦住了。着脸问道:“干什么的”

这话太气人了。你一直在这站岗。能不知们是干啥的胡宗宪黑着脸拱手道:“下官江巡抚胡宗宪。求见部堂大人。请代为通禀一声。”

“先候在着儿。”亲兵队长不客道。去了足足一刻钟才回来。面无表情道:“部堂大正在与两位协办谈话。请大人在此稍候。”

浙江的首脑们终于忍不住了。愤怒道:“我们中丞大人乃是四品大员。一省之长。你们不如此轻侮。”亲兵队长却不为所动道:“请大稍候。”子似的。定定的站在那里。

胡宗宪面色十分难看。仿佛因为在受到的非礼而愤怒。但实际上心里却没有愤怒。只是十分焦灼罢了这情势。赵贞吉是准备撸袖子豁出去了。而这时候赵文华去泡温泉。杨宜远在南京。整个杭州城就剩下自己一个方面大员了。那老夫子肯定重点拿自己开涮。

其实他很清楚。这次倭寇入侵。自己并没有太大的责

果就事论事。自最多只是个“疏忽”的过失。挨罚俸半年也就过去了。但就怕这老头子由牵出别的事来。比如说。提编加派。这个法子一经出便饱受病。也让自己着实的罪了好些人。一旦扯到这上面。便不找不到攻自己的人。到时候是黄泥巴落到裤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将这两件事连起来。“胡宗宪暗暗咬牙道。

这次没有再久候。只见一个亲兵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千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千户队长便侧身:“部堂大人请中丞大人进去。”

胡宗宪立刻疾步走去其余官员想要跟上。却一次被拦下道:“部堂大人并没有诸位进去。”

胡宗宪进去客的大堂。便见一身大红官袍。胸前绣着锦鸡的赵贞吉坐在一张方桌后正在闭目养神。沈默与王用汲分坐左右见巡抚大人进来。两个人赶紧起身无声行礼胡宗宪朝他点点。也向赵贞行礼。轻声唤道:“部堂大人。”

赵贞吉仍眼睛。只是淡淡道:“坐吧。”

胡宗宪环视左右只方桌的下有一条长凳轻轻的走过去下。又望向赵贞吉。但夫子还是闭眼睛。只好轻咳了一声道:“这里着实狭小大人属员众多。肯是住不下的。下官已经命人将巡抚衙门收拾出来了。肯请大人移驾吧。”

赵贞吉还是闭着眼坐在那。没接言。

就算泥人也有三土性。何况胡宗宪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爷们。便也不再说话。陪着他一起装哑巴。

厅堂里落针可闻沉默的令人尴不禁胡乱想道:“还不如打个马吊娱乐娱乐。“他跟王用汲进来后。便发现赵贞吉像变了个人一样阴沉的可。赵尚书将早就问过他俩的题。重新又问一遍。便让他俩坐在左右侧。待坐下后沈默才发现。房角不显眼的的方。有一个书记官。在奋笔疾书。肯定是将他俩说的话都白纸黑字记下来了。

赵贞吉惜字如金。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所以沈默不的要领了。只好朝胡宗宪悄悄递个颜色。让他一小心。

胡宗宪微微垂下眼。算是回应了沈默。

又是沉默一阵。赵贞吉才闭着眼睛幽幽道:“这里挺好。虽然狭小逼,但是胜在干净。住的不亏心。”

这种变相骂人。胡宪岂能听不出来。他强忍着怒气道:“一切都听大人做主。”

“知道就好。”赵吉这时睁开了眼。目光阴冷的盯向胡宗宪道:“本官奉旨问话。”

胡宗宪赶紧跪下。三九拜道:“恭请圣安。”

“圣躬安。”赵贞吉代替皇帝受了这一礼。便沉问道:“东南的蠢材们。朕问你们。们被二百个倭寇搅的鸡飞狗跳。还被人家摸到南京城下。丢尽了太祖的脸。有这件事吗”

胡宗宪冷汗淋漓的叩首道:“回下。确有其事。但其中另有隐情。请容后禀报。”赵贞吉点点头道:“再问你。何上万人也打不过人家百十人。你们都是纸糊的吗”

“回陛下。不是打不过。是追不上。”宪很快恢复冷静道:“那些倭人速度极快。又熟悉的形。极难缉捕。所以才让他们漏网逃到南直隶。此乃臣之罪。请陛下责罚。”这哪是认罪。这是避重就轻。

赵贞吉冷声道:“荒唐。他们是外来的侵略者。你们才是大明的官军。好意思说人家熟悉的形呢”

“因为他们有当的向导。”胡宗宪不慌不忙道:“向导是土生土长的。比官军更了的形。”

“你是说他们勾结”赵贞吉状若无意的问道。

“是的。”胡宗宪答道:“看情是这样的。”

“他们为什么会勾结在一起呢”赵贞吉冷声道:“我听说当的人还给他们补给。这到是谁的国家怎么老百姓不帮我们。反倒帮起倭寇来了”

胡宗宪心说。到正题了。便不不忙道:“到哪里见利忘义之徒。这个并不稀奇。”

“不见的吧。”赵贞吉哼一声道:“怎么听到了另一番说法”

第二七六章 龙虎斗

部堂明示。”胡宗宪平静道。

赵贞吉便拿出一摞厚厚的供词道:“这是在南京刑部大牢中,官衙的一百多名从倭罪犯的口供,”原来这段时间,老夫子不是闲着玩的,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私底下搞调研去了:“他们从贼的理由不尽相同,但其中八成以上的,都是指控你浙江官府巧设名目,花样百出,根本不管百姓生死,以至于无以为继,民众卖儿鬻女,这才纷纷投靠倭寇胡大人不妨看看这些供词,是也不是”

胡宗宪看也不看那些供词,沉声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把我们的子民往倭寇怀里推的”赵贞吉咄咄逼人道:“是谁让倭寇越剿越强,屡剿不灭的”

“依大人的意思,便是我们征收的抗倭提编,逼反了很多良民。”胡宗宪平静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赵贞吉反问道。

胡宗宪看看屋角的书记官,竟然无声笑道:“我想请问部堂大人,对加派问题,您究竟如何看待真的是为了中饱私囊的是苛捐杂税吗”

“本官在奉旨问话,恕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赵贞吉沉声道。

“您不能回答,我就自己回答。”胡宗宪略略提高嗓门道:“兵家云:夫欲足兵,必先足食,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饷,军队的士气便会低下,战斗力大打折扣,甚至会由兵变成匪尤其是浙江卫所彻底败坏,现在全靠募兵和客兵作战,而这两都是要靠银子养的,花费比卫所军队大多了。”

“这个钱从哪出仅凭浙江的藩库肯定远远不够的,而朝廷本来财政就捉襟见肘,再加上九边军费浩繁,帑藏匮竭,入不敷出,也无法给予支援,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提编下策。”胡宗宪不慌不忙道:“加派固然增加百姓负担,但倭患不除,百姓身家且不能保,又何有于资财乎那些说课税重地人,就像是覆舟,不先想想怎么保命,而是想着他那装满金银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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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还在这里振振有辞。赵贞吉再不掩饰面上地鄙夷道:“王大人。你以为如何”

王用汲寻思一会儿。轻声道:“以下官愚见。民困固所当恤。倭情尤为可虑。设使地方无备。一时倭寇突至。则其焚劫杀伤之惨。将有甚于提编加派之苦。”

“你太容易轻信了”赵贞吉不悦道:“沈大人呢你不会也和胡宗宪一个鼻孔出气吧”

胡宗宪和王用汲目光。一齐投到沈默地脸上。希望他能同声同气。但他们失望了。只听沈默面色平静道:“下官觉着。胡中丞地说法。有些牵强。不能以抗倭二字。便涵盖全部问题。”

“好”在胡宗宪和王用汲难以置信地目光中。赵贞吉击节叫好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光明磊落”说着望向胡宗宪道:“你地说法乍一听合情合理。但本官不是三岁孩子。不是一番花言巧语便可以过关。”只听他冷笑一声道:“老夫好歹是多年的户部侍郎,要想搞清楚浙江的收支,还不算太困难”

便拿出一本手抄账册道:“这是你浙江嘉靖三十四年的收支账目,正税一百三十万两,倭饷八十万两,加派四十万两,一共是二百五十万两,扣除提交国库四十万两,拨付藩王六十万两,移交河工十五万两,官员俸禄五万两,修缮营造四万两,以及各项杂费一万两,应该还有一百二十五万两”说着翻一页道:“但是军费开销一项,便达到了一百一十万两,最后仅节余十五万两,这个账目可有误差”

胡宗宪摇头道:“没有。”省里的账册都要提交户部,所以赵贞吉能得到并不奇怪。

“很好,既然没错就很好”赵贞吉鹰隼般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本官且问你,真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吗”

胡宗宪面色如常道:“浙江有大军十万,其中多是客军与募兵。客军要双饷,募兵也得一日三分银子,况且一打起仗来,兵器粮秣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所以兵法才说:日费千金,然后举十万之师,花钱当然厉害了。”

“胡说八道”赵贞吉狠狠一拍桌案,又拿出一本账册,拍在他面前道:“这是你浙江上半年地采购清单,将所有的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全部加起来,也

费了六十万两而已请问胡大人,那五十万两白银,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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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心底升起彻骨的寒意,因为赵贞吉的说法,已经相当接近事实真相了。如果这份账目被捅将上去,那可就真的万事休矣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赵文华泥菩萨过河,自己被弃之如敝~的一幕,豆大地汗珠便从额头渗出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多少年的戎马生涯,铸就了他无比坚韧的意志,胡宗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快速的推敲着他老于政务,对账目处理极为娴熟,又知道侵吞军饷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对每一笔账都处理的无比谨慎,而且更重要地是,唯一的总账册,被他妥善的藏在某处,怎么可能被赵贞吉得到呢

压下心头的惊慌,他嘶声道:“部堂大人,卑职可否一观这本账册”

赵贞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好点头道:“看吧。”

缓缓伸手,翻开那本账册一看,胡宗宪顿时如释重负,原来这不是一本实记账目,而是赵贞吉估计出来的数字。他不由轻笑道:“不知大人地这些数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赵贞吉板着脸道:“江浙一带物价类似,用南直隶地价格,与浙江的实际消耗量相乘,不难算出来。”

“原来是推算地出的。”胡宗宪笑道:“就凭着这样一份捏造出来地账册,想要指控一名封疆大吏,大人您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你”赵贞吉的脸被憋得青一阵,红一阵,怒道:“不妨告诉你,本官已经将你的巡抚衙门借用了,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出铁证来”

胡宗宪也彻底愤怒了,拍案道:“赵孟静,你休要欺人太甚,陛下让你查的是倭寇的背后指使,你不去提审人犯,而是在什么狗屁军费上做文章,到底居心何在”

“因为这两有必然的联系。”赵贞吉不为所动道:“苛政猛于虎,是你们的苛捐杂税,逼得浙江百姓离心离德,所以才让区区数倭如入无人之境至于那些倭寇的来源,本官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但你们这些罪魁祸,也休想逍遥法外”

“既然如此,”胡宗宪掸掸衣袖道:“那在下接招就是了。”便起身拱手道:“告辞了”

“谁让你走了”赵贞吉冷声道:“本官尚未允许你离开吧”

“话不投机,何必在此受辱”胡宗宪也不回头,径直往门口走去。

“站住”赵贞吉喝一声,门口的卫士便将胡宗宪拦住道:“大人请回。”

胡宗宪放声大笑道:“你赵贞吉是钦差,本官是佥都御史钦命巡抚浙江,也是钦差,除非陛下下令,否则谁敢限制我的自由”说着虎目如电的望向拦路的卫士道:“碰我一指头,就是侵犯皇差的死罪,你大可以试一试是不是这样。”

便迈开大步往前走,卫士们举着长枪想把他逼回去,胡宗宪却面不改色的迎刃而上,没有一丝迟。

卫士们终究不敢对一省之长动手,就在兵刃快要擦到他身上时,纷纷撤去长枪,让开一条通道,眼睁睁看着他扬长离去。

卫士们再回头看部堂大人,已经面色铁青了,赶紧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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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贞吉两眼直的望着胡宗宪离去的方向,现自己太小瞧这个严党分子了。今天自己可谓是蓄谋已久,准备充分,连环雷击之下,相信他绝对会露出破绽的谁知道胡宗宪竟然在措手不及之下,堪堪抵住了自己的狂轰滥炸,最后还在气势上压倒了自己。

他仿佛听到胡宗宪哈哈大笑道:“这里是浙江,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狠狠一捶桌面,赵贞吉怒冲冠道:“不是猛龙不过江我这条过江龙就要吃掉你这条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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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官居一品第二七七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发完穷恨之后。还回到现实。赵贞吉吩咐沈默和王用汲道:“明日开始。提审巡抚衙门的账房。你们俩先预审一遍。将供词给我过目。再做定夺。”

王用汲轻声问道:部堂大人。圣谕可只是让我们查清“倭寇扰南京”一案。现在咱们却查封了巡抚衙门。提审衙门里的官员。这样会不会有些失之偏颇呢”

赵贞吉不悦道:“王巡按。本官是主办。你只是协办。该怎么做我决定。你只需照着去做就行。”

王用汲无奈的住了嘴。起身与沈默一起。行礼道:“属下遵命就是。”

“下去吧。”赵贞吉疲惫的闭上。下令道。“下官告退。”两人一起出了堂。见此时天色已晚。就径直离开小客栈。

沈默刚要腰上轿。却被王用汲叫住道:“拙言。我们走走吧。”

沈默点点头。便让轿子跟在后面。与并肩行在小巷上。两人沉默走一阵。王用汲轻声道:“拙言。今天你应该帮着胡中丞说话才对。”

沈默笑笑道:“我只想实事求是。”

“可你这样会让人觉着有机可趁。”用汲微微皱眉道:“平生出许多事端来的。”

“我哪能想那么多”沈默摇头道:“时那么想的。就脱口说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呀。还是太年了。“王用汲叹口气道:“我们抗倭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现在倭寇基本上无法深入内的了。这都是胡中丞和曹中丞的功劳。就算他真的在节操上微有瑕们也该尽量回护。这不是为了回护某个人。而是为了回护江浙的百姓啊。”

沈默点点头道:“晓的了以,不跟他为难就。”一直到进了馆。走到沈默的住所前。王用汲还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劝他。见沈默只是唯唯诺诺也不听进去多少。他才无奈的摇摇头。与他分开了。

回到房间中洗把脸。饭菜便端上来了。沈默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勉强吃了一碗稀粥便搁碗筷。进了里屋。卫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大人怎么了。

进了里屋想看会儿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就干脆睡觉吧。谁知躺下后依然睡不着睁着眼睛盯房梁。最近发生的事情。便在眼前清晰闪过:

经过最初的鸡飞狗跳之后。浙江目前的局势已经明朗。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现在是赵贞吉在向严党开。誓要将赵文华和胡宗宪绳之于法。至少是赶出浙江去。但他一直以来有两个疑问。一个是为什么赵贞吉如此偏执即使在所人都反对。看上去希望的情况下仍毅然决然的撕破面皮。向胡宗宪动手。他不相信一个饱宦海浮沉的老官员。会如此不计后果蛮干。

另一个是。他的两本账册。到底从何

赵贞吉虽然说是从部取出来的但户部是严的禁脔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严党当赵贞吉就是为掉进那个黑点里。才生许多事端最后才被罢的。所以沈默不大相信他有本事从户部库房里取出浙江的账册。退一万步讲。就他能够弄的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从北京送到他里。毕竟八百里加急不是小过家家。除了皇帝和严嵩能敞开用之外。其余人等除了军国大事。是捞不着使用的。

所以沈默推断。有一股势力隐藏在赵贞吉的背后。或者是他的同伙。或者只是利用他。总之可以强大到短时间弄来浙江的账册。或者早就预备好了。只等赵老子出现。

想到这。沈默打个灵。忽的坐起来。脑海变的一片清明。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一直以来。真正的幕,黑手都被我给忽略了。”如果真的存在一股力量。策划了那股强倭的出现。并为赵贞吉提供了可靠的证据。引这个老夫子的怒火。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

沈默回想那股倭寇出现以前。那时候的浙江。虽然抗倭形势仍然严峻。但就像王用汲所言。一都在往好的的方发展。老百姓和浙江的大户们虽然苦了点。但都白如果倭寇打不跑。命都保不住。所以虽然怨声载道。该交的钱却一分没有少。对于王学门人。和他们身后的家族来说。倭寇才是最大人。许多人为了支持抗倭。甚至献出全部家财。就是想要早点过上太平日子。那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身为浙江的一份子。默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相信饱受倭乱的大户们。会

向好的情况下。为银钱上的许损失。而贸然搅

但赵贞吉却从一露就认定。是因为提编之法触动了大户们的利益。现在又的到了那莫名其妙的两本账册。更是让赵老夫子找到了“严党贪污”与“倭寇犯京”之间的联系。看来是铁了心的要用这个结论上报了。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但“贪污”与“犯京”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沈默自言自语道:“贪污虽然会招致记恨。但在抗倭大局下。浓度肯定会被冲淡不少。不大可能引起真正行动。”

坐起身子。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捻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严党”“李党”“徐党”“大户”四个名称。浙江现在这个局面。看起来是各方角力的结果。但沈默现在敢大胆设。除了这些台面上的势力之外。还有股极高明的力量。藏在幕后操纵挑拨。让这些台上的家伙斗不亦乐乎

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且对浙江今年的状况极其不满。所以策划了整件。希望从中的到好处。

沈默发现只要入个假设。之前的一切匪夷所思。都变的十分好理解。而一旦去掉这个假设。重重现象间的因果关系。便又艰涩牵强起来。

“这股势力一定是在的。”他重重一锤桌面。斩钉截铁道。

那么现在要做的。是将其找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沈默在纸上一行字道:“谁对现状最不满谁是最终受益者”现实的光怪陆离。不过全是这只黑手营造出来的假象。而这两个问题。便可以帮沈默。透过重重迷雾。将隐藏在背后的那只黑手捉将来。隐藏的再好也没用。

谁对现状不满要先知道浙江最的现状是什么。是抗倭形势日渐好转。所以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肯定是倭寇最不满。但沈默知道仅凭着倭寇是没这个本事的。因为他们虽然有可能集中起二百浪人。却不可能营造出这个局。也无从获的浙江的账本。

或者应该将不满的圈子扩大一下。沈默这样想道。另外一个不满的集团便浮现出来闽浙海商。这些沿海的大家族。广泛而深入的参与到海上走私活动中。为倭寇的海运船队充当供销商。双方间关系极为密切。几乎倭寇每次登陆抢劫之前。些人都会事先侦查。通风报信。以求分一部分赃物。

现在胡宗宪在海打击通倭。这一举动的到了深受其扰的沿海百姓的强烈支持。许多与倭寇狼狈为j的大家族被严密监控。家中子弟还被强令为质。声誉的位一落千丈。这还是好的呢。如不是赵文钱眼开。接受巨额贿赂。严禁胡宗宪采取过激行动。恐怕许多沿海家族都要被抄家灭族了。

他们焉能不恨宗宪焉能对现状满意

再看如若扳倒胡宗宪。抗倭的大好局面便会付诸东流。百姓士绅们重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但倭寇又可以大规模进犯。闽浙海商们也可以大规模搞走私了。

所以他们比内的大族的犯罪动机。要强烈一万倍。

沈默猛然想起一个人。朱纨。毫无疑问的。扳倒他的那只黑手。与现搬倒胡宗宪。绝对是同一只。纵使粉饰隐藏的再好。但除了他们。这世上再无人有足够的能力和动机。完成者一系列了。

“就是他们。”沈默斩钉截铁道:“赵贞吉被耍了。胡宗宪被陷害了。浙江的士绅被当成替罪羊了。如此而已。”但沈默很快颓然下来。因为那些的计策虽不高明。却十分的致命因为他们准确的抓住了两个弱点:赵贞吉的嫉恶如仇和胡宗宪的贪污军饷。

贪污军饷是真。这个不用什么证。为胡宗宪甚至亲口对沈默说过:“严世蕃贪婪无度。文华无度贪婪。我被这两个吸血鬼缠上。这辈子的声名算是彻底完了。”正因为这个弱点。所以胡宗宪可以被一击致命。而赵贞吉这个眼里揉不沙子的清流大臣。就是最好的操刀手

第二章。还有两章

第二七八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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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扰他多日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沈默着实放松了一阵,起身在屋里兴奋的踱了两圈,却又渐渐放缓了脚步,他突然想到,就算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又凭着什么去解决呢

当年朱纨身为视海提督,权柄甚至大于现在的总督,却也依然完败于那些人的面前,身败名裂,蒙冤千古。

而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巡按,无权无势,人微言轻,怎么敢与击败朱纨的势力作对呢

理智告诉沈默,这时候应该明哲保身反正我是协办官,又不为这件事负责,管他最后的结局如何,都不会牵连到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去北京,考进士吧。

但心里又想起另一个声音道:你不是立志要改变大明王朝的命运,让我华夏民族再无那三百年的伤痛吗以后不知会有多少困难,多少危险存在呢如果这次逃避,以后事事都会逃避,将来就算官居一品,对将要承受无尽苦难的国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真是才下心头,又上眉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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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沈默失眠了,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啊。但失眠也没用,他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趟不趟这浑水。直到天亮时,终于不用辗转反侧了,因为他得起床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胡乱吃两口早餐,他便怀揣着满腹的心事,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上了轿子。

“大人。去钦差行辕”外面地铁柱掀开轿帘。轻声问道。

沈默摇摇头。叹口气道:“绕着西湖转转吧。”他是真不愿去那个鬼地方。因为他实在是太不喜欢赵贞吉那种自以为是地清流了。在这种人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绝对没有灰色地带。所以他们会偏执地认为。只有廉洁奉公地官员。才是好官。才是有益于人民地官。而那些节操上有瑕疵地官员。便一定是坏官。做出来地事也是坏事。所以要统统一杆子打倒。

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老先生也不想想。当今天子不务正业。国政被j党把持。任何不顺从、不巴结他们地人。都会被无情地扫除。比如说张经、周、李天宠。短短数月之内。三位封疆大吏地倒台。已经反复证明了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有才干地人。该如何自处呢若要保持名节。无疑须独善其身。远居于野才行。但这样地才子名士再多。于这个国家有何益处呢

胡宗宪是名门之后。真正地世家子弟。对自己名声地爱惜。要比那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地家伙们。还要更甚三分。那他为什么还要主动与严党同流合污呢

只因为他是真正热爱这个国家地人。只因为在他地心中。有着报效国家地使命感。有着救济黎民地责任感。因为在他接受诏令。前往浙江之前。曾立下这样地誓言:

此去浙江,不平倭寇,不定东南,誓不回京

他要有足够权力,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去平定大明的东南,所以不得不曲意奉承着赵文华这个白痴加恶棍,不得不去满足他和他的主子,那欲壑难填地贪婪。

除此别无他法。

沈默是无比理解胡宗宪的,所以才被他引为知己,但可惜地是,正义永远站在道德无瑕疵的士大夫一方,像赵贞吉这样节操无可挑剔的清流名流们,却掌握着判定一个人善恶的天平。

现在赵贞吉便要将胡宗宪放在这具天平上,将他的阴暗面展示在大庭广众面前,让他万劫不复。

对于这种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做些亲痛、仇快地蠢事的正人君子,沈默是深恶痛绝地。他甚至都着严嵩当初整倒他是无比正确的,唯一地错误是,又让他重新跳出来瞎胡闹了。

想着想着,便回到自己身上,他自度肯定是个君子,但是伪君子的成分要多一些。对于伪君子来说,对名声地热爱超过一切,应该是独善其身、以全美名的。可为什么我如此厌恶自己的选择,如此强烈的冲动着,想要撕掉伪装,真真正正做一会自己呢

但他觉着自己不会有胆量,迈出这一步,因为过往的经历已经证明,只有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他才会去做一些事情,与他的老师截然相反。

想到这里,沈默胸口一阵气闷,掀开轿帘道:“停下,我要出去走走。”将官服除下,丢在轿子里,穿上件七成新的儒衫便下了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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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边漫步,只见满湖残荷摇曳,加之秋风更增寒意想起乡试时仍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本就心中郁结,此时更加有萧索之意,情绪变得十分低落,沈默不禁涌起强烈的思乡之情,他想自己那糊涂但可爱的老爹,更想那不糊涂也更可爱的未婚妻,这种思念平时被压抑在心底,此时一经触,便如江水奔涌不止。

举目四望,他现自己已在白堤之上,就迈步往西泠桥边走去,那里有个地方,是与若菡相关的,也许在那里,自己能找到些许的安慰吧就算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也好过现在这样失魂落魄。

便快步往前街上行去,只见这里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从人群中穿过,他走到那间凝聚着若菡心血的成衣铺前,不假思索的往里走。却被俏丽的店员拦住道:“这位大人,店男宾止步。”

沈默讪讪退出去,却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日上三竿,估计赵老夫子已经抓狂时,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去。

走了两步,没来由的心弦一颤,他猛然回过头去,只见一辆造型别致的油壁香车,从店后街上缓缓驶出,向他的反方向行去。

那一刻,他的视野中,只剩下那辆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小车是她,一定是她,如果她没来到杭州,这辆油壁车是不会出现的,因为这辆车对他俩有着特殊的意义,是一件关于爱情的东西,若菡不会与任何人分享的

“快,追上去。”沈默拔腿就跑,却被铁柱拉住道:“大人,还有不到两刻钟就要开堂了,您要是去晚了,恐怕会被赵部堂责罚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默兴奋的大笑道:“去赵部堂吧,老子今天不伺候了。”便像个孩子似的,撒欢往前奔跑,毫不理会众人讶异的目光,将所有忧愁与烦恼统统甩在脑后。

那辆车越行越慢,沈默也越行越慢,倒不是他想保持距离,而是已经累得双腿酸软,肺叶里好像着了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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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那辆车离开了人来人往的湖滨。穿过了松柏浓荫,沿着林间小径,到了一处林遮柳护的静谧之处,这里正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