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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贞吉面色铁青,一言不,显然是默许了胡宗宪地要求

那些挡在胡同里的卫兵纷纷走出来,将进去的路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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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眼睁睁看着胡宗宪带人走进去。

进去不久,便听胡宗宪一声凄厉的吼叫,吓得外面的人们浑身一哆嗦。不一会儿,就见胡中丞目眦欲裂的出来,双目喷火的怒吼道:“赵贞吉,你凭什么如此虐待我浙江的官员”看热闹的百姓便见胡宗宪的亲兵们,将一个个浑身散着臭气,连道都走不动的官员架出来。

得遭受什么样的酷刑,才会搞得这些大老爷们大小便失禁啊。百姓们彻底愤怒了,他们逼近到赵贞吉的四周,怒目而视着这个残暴的恶棍,不知谁第一个带头,便一起告喊道:“滚出浙江去”

卫士们拼命将人群隔在外面,却被愤怒的人群冲击的摇摇欲坠,卫队长焦急道:“大人,我们必须离开这了。”

赵贞吉却不为所动,神色如常的望着胡宗宪道:“事情没有搞清楚前,请不要含血喷人,本官以祖先名誉起誓,一不曾对他们动刑,二不曾虐待于他们,至于为何搞成这个样子,我建议由我们两方联合调查,待真相水落石出,再追究谁对谁错不迟。”不愧是久经宦海,就是会说,一番话便将百姓的愤怒减轻了不少。

可胡宗宪不高兴了,他想不到这家伙真如毛孔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如此难搞,便黑着脸道:“这件事肯定是要大力调查,但现在本官顾不上,快让你的人闪开,我要带属下回去治疗。”

赵贞吉道:“把大夫请来也是一样的。”

“在这种鬼地方”胡宗宪又愤怒了:“我告诉你,他们虽然不是上阵厮杀的将士,但为了保障前线的后勤,是出了全力的,都是大大的功臣岂能像你这般随意蹂躏,视若仇寇”说着朝北方拱下手道:“本官少不了要参你一本虐待功臣,刑讯逼供,等着吧”

便带着解救出来的属官,气汹汹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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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离去的一干人等,赵贞吉现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局面了,不仅预备问话的官员被救走,还在道义上处于大大的下风。他敢打赌,从现在开始,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胡宗宪都会拿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坚决不会配合自己。反正在给皇帝的奏折上分出胜负之前,自己是别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了。

赵贞吉不由暗叹道:胡宗宪这混不吝的一手,却轻易化解了自己的危局,还顺便把我泼污了,可见此人不仅心术不正,还着实难以对付。但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座右铭,敌人越强大,便越能激起赵贞吉的战斗意志,在他的世界里,要么是彻底胜利、要么是彻底失败,却从来不存在妥协的概念况且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群神通广大的朋友,随时可能提供对手的致命弱点。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将这个案子查下去,坚持下去,就有办法。

好吧,既然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我换一条,早晚会殊途同归的。

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赵贞吉打定了主意,便吩咐王用汲道:“润莲,麻烦你再回苏州一趟,请曹中丞将那几个俘虏移交过来,我要细细审问一番。”

王用汲虽然很不习惯赵部堂如此客气,但听他说终于要审倭寇了,还是大大的松口气,心说:早就该回到正轨上来了,总是在胡中丞身上做文章算怎么回事便肃然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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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追上三痴,追上三痴

第二八三章 劫杀

怕路上出什么岔子,赵贞吉又命自己的卫队长,跟出。两人率领一百刀斧手,日夜兼程,四日后到了苏州,将钦差大人的手令交给苏松巡抚曹邦辅。曹巡抚早恨不得甩掉大牢里的那三个祸根了,哪有推脱之理

为了保险起见,曹巡抚还又派了一百兵丁跟随保护,一行共二百余人,押解那三名伤势大好的倭寇,踏上了返程。

回去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只为那三个倭寇太磨人,一会儿闹肚子疼,一会儿又说口渴,一会儿又说身上的链子太紧,勒到刚愈合的伤口了。

那卫队长脾气不大好,自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部堂大人和曹中丞特别叮嘱,这三人不是普通人犯,一路之上务必好好照顾,活蹦乱跳的送到杭州

这样一连走了三天,结果才过吴江,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到,可卫队长给气坏了,非要让他们抓紧赶路,三个倭寇却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给他面子。

卫队长拿起棍要打,王用汲赶紧拦住,不断温言安慰,这才让他没有作起来。到中午打尖的时候,因为怕中了算计,众人便坐在路边吃干粮,啃咸菜,望着大道上不时有成群结队的行人,每人背着布口袋,从北面吴江往南,行色匆匆兴冲冲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王用汲奇怪:“怎么只见往南不见往北的,而且每人都携着一个破布袋,不知作何用处”

“问问不就道了。”卫队长还是很尊重王大人的,便拍拍起来,拦住个行人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那人本不想理他,但见他一身军官束,怕触怒了会挨打,只好道:“今儿东山的马大善人,在青云观施舍白米,每人一升,一共二百石,舍完为止。”说着挣脱出来道:“军爷往前走过去就看到了青云观前好热闹,把大路都塞断了”便匆匆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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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回来时。便见王用汲忧形于色。竟是食不下咽地光景。不免诧异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看。”王用汲压低了声道:“今天还是宿在这里吧”

卫队长越不解。睁大了眼问道:“为何”

“没听那人说。大路都塞断了。走不过去。”王用汲忧虑道。

卫队长笑道:“我不会叫他们让路吗”

“不是这话”王用汲摇头道:“这一带民风强悍。惯于无事生非。万一生误会。起了冲突。会吃大亏。”

“大人多虑了,他们领他们的米,我们走我们的路,井水不犯河水,会生什么误会”卫队长不以为意的笑道:“咱们二百多官军,却不是摆设”说着觉得这话有些过,赶紧抱歉道:“我这嘴太臭,大人您别在意,可咱们已经延误归期了,要是再拖延下去,坏了部堂大人的钦差,那责任可是担待不起的最多,我让大伙都小心些才是。”

王用汲性子本就有些优柔,闻言又被说动道:“好吧,万事小心。”

“您就放心吧。”卫队长大咧咧的笑道,便催促队伍启程。

又行了不到一刻钟,两人便可从马上遥遥望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影,足有数千人之多,由那青云观向西延伸,遮断了南北向的官道。

卫队长吩咐手下一名得力百户,带几名士兵去清楚一条道来。那百户得令便率四五名骑兵急步而去。

王用汲和卫队长一直在马上遥望,只见那百户接近人丛时,将手中的旗帜高高举起,大幅摇动,口中还大喊着:“回避,回避”又突然拍马窜了出去,人群纷纷躲让,果然便冲出一条道来。

冲到南面后,他又拨转马头,率众奔回来,以免刚刚重开的道路合上,这样来回奔驰,到第三趟时,大队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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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从西往东的人群便被拦腰截断,而且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他们甚至一时忘了领米,纷纷驻足观看缓缓行过来的队伍,以及队伍中那三个显眼的倭寇。

于是人群变成了夹道的两堵人墙,而且因为是这样全神贯注,所以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拥挤,秩序竟然很好。

看到两边围观的群众,卫队长得意极了,对王用汲笑道:“大人,末将没有骗您吧”王用汲点点头,小声道:“快速通过为妙。”

卫队长在队伍中间顾盼自豪

是两行兵,个个手扶腰刀,挺胸凸肚,十分神气。,被绑在马车上的三个倭寇,鼻青脸肿,手戴铜铐,显得十分落魄。

转眼队伍走到一半,即是那三个倭寇走到人群中间时,突然有人大喊道:“糟了,要领不到米了”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人群一齐受惊,不由自主地同时踮起脚望向青云观只见那两扇朱色的大门,正在缓缓合拢,果然是要停止放米了

“快,快”又有人大喊:“大家上啊,不准他们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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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出城这么远,就是为了这点米,闻言秩序大乱,便蜂拥上前,要阻止那青云观关门大多数人都站在路西边,往东一跑,便冲断了官兵的押送队伍。

见队伍被冲散,用汲大惊失色,高声道:“请让一让,让一让。”话没说完,便被人惊了马,从翻腾的马背上掉下来,又被马镫拖着往外十好几丈才停下。

那卫队长则挥舞着马鞭,打着四面八方口中厉声大吼:“滚开,否则杀无赦”

然而没有听他的话,事实上也无法听他的话,因为在汹涌的人潮中,每个人都身不由主,唯有随波逐流,听任挤到哪里算哪里。

保卫马车的士兵亦然如此,好几个生生挤倒,还有被挤走的了,竟眼睁睁被人群隔开。他们知道后果的严重,赶紧拼了命的挤过去,想要重新靠近马车。可总有人对面冲撞,或侧面阻拦,总是看得见却不可及

“砰”几声震耳欲聋的铙响,惊得人群呆了一呆,循声望去便见那卫队长身边的官军,高举着火铳,铳口还袅袅冒着青烟。

卫队长气疯了,终于下向人群开火见他们又一次点着引信,人群终于害怕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白米,便一哄而散,往四野里跑去。

官兵们这才冲到了马车旁看,不由惊恐尖叫道:“都死了”

卫队长大惊失色,连忙策马过去,果然见那车上的三个倭寇,已经被人三刀六洞,全被刺中要害,彻底结果了性命。

“,上当了”卫队长登时面如土色,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道:“快,把那间道观围上,一个都不准跑了”

怒冲冠的官兵们闻言奔了上去,卫队长这才想起王用汲来,便四下寻找,最后终于在十几丈外的山坡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王巡按。赶紧检查一番,现他浑身擦伤多处,骨头也断了几根,但所幸没有性命之虞,便掐人中把他唤醒。

王用汲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人犯没事吧”

卫队长失魂落魄道:“完了,全完了,都死了”

王用汲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厥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道:“快把青云观围了,一定是那些干的”

“已经派人去了。”卫队长小声道,他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当初就那么托大,不听王用汲的呢

王用汲也悔青了肠子,暗自懊恼道:为什么我耳根这么软,为甚不坚持己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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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两人就盼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看能否能在青云观里捉到犯。但很快他俩就失望了,便见一个士兵飞驰而止,大声禀报道:“大人,观里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两人呆滞的对视半晌,王用汲道:“必须赶紧将此事告知部堂大人。”

“那大人你呢”王用汲的腿折了,故卫队长有此一问。

“不要管我,快去”王用汲断起来,一挥袖子道:“留下两个军士服侍我便是。”

卫队长已经六神无主,他说什么是什么,便留下一辆大车,两个军士,带着其余人匆匆走了。

望着那些人奔远的背影,王用汲才感到浑身钻心的疼痛,嘶声道:“快,送我回吴江,我要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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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呀,老是将章节号弄错了,真是对不起,看了看全是半夜的那章,可见头脑极不清醒时,是会犯错误的。我尽量注意哈

第二八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州城中,最近的焦点是集体食物中毒事件。

对于这起影响极为恶劣的案件,钦差行署和巡抚衙门给与了高度的重视,并责令浙江按察使和杭州知府限期破案。经过一番严密的调查,两司炮制出一份最终报告道:之所以会生此次食物中毒,是因为众人食用了变质的肉食。而变质肉食的来源,是一家叫客先来的小饭馆。该饭馆卫生条件极为恶劣,顾客极为稀少,所以导致食材消耗速度极慢,黑心老板将变质的肉食大肆酱制,以掩盖味道,以坏充好,低价销售,以吸引不明真相的贪便宜。当日食用该店肉食的其它食客,全部上吐下泻,甚至昏迷不醒。现已将该店查封,但店老板与小儿潜逃在外,正在追捕中。

因为赵贞吉并不懂刑侦,也不会化验,所以只能相信这份看似合理的报告。剩下的便是确定主要责任人了,他认为应该由提议并出钱购买酒席的沈默承担责任,但浙江按察使不同意了,他在报告中写道:默使钱六两,令取席三桌;假使银二两一席,必可购上等酒楼之上等席面,定无腐坏之虞;然贵属贪图小利,从中克扣,竟至客先来中,买六钱一桌之酒席,才致众大人上吐下泻,故愚以为出钱无责,克扣全责。

面对这番问诘,赵贞吉无言以对,却不能轻易将手下交出去,不然以后谁还跟他混双方便展开大扯皮,每日在些细节的东西上纠缠。就这样过了几日,直到那个消息传来三名倭寇在押送途中被杀,钦差王用汲重伤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赵贞吉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原本他以为这是一起官逼民反,现在才知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好鸟。他终于现,浙江这一池水实在太黑太浑了,仅凭着自己一个外来户,是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来的

胡宗宪也震惊他终于相信朱纨之死不是偶然,而是确有那么一群法力无边,胆大包天之人,隐藏在背后呼风唤雨,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一念至此,他不禁汗湿衣背,对文徵明道:“看来,一味强硬的后果很严重哇。”

文徵明点点头道:“他们的力确实太强了,怪不得朱提督曾经说,去外国盗易,去中国盗难。去中国濒海之盗犹易,去中国衣冠之盗尤难。啊”

胡宗宪深感触的点点头道:“是啊,倭寇也好,海盗也罢,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是。可那些中国衣冠之盗,隐藏在东南的大户之中,和大部分并不参与走私的家族,有着千丝万偻的联系。便如那鱼目混珠,让你抓不住、摸不着,也不敢连根拔起,抽冷子给你致命处就是一记暗箭,让人防不胜防,朝不保夕啊。”

“那东翁有何计较”文徵明轻声问。

“们得转变一下策略啊,”胡宗宪捋着胡须道:“光来硬的是不行的,也该从别处想想办法了。”说着苦笑一声道:“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都得先把赵老夫子这尊大神请走,他在这里我是什么都干不成。”指一指桌上的战报道:“这个月已经连打两场败仗了。”

“确实影响太大”文徵明眯眼道:“不如写一封奏折抱怨一下。再附上这两份战报。相信朝廷会把他调开地。”

“不妥啊。”宗宪摇摇头道:“万一陛下以为。这两场败仗是我故意而为。岂不要重蹈张经地覆辙”

“那怎么办”文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脑子转得慢。只能应付文案工作。并不是个合格地幕僚。

可惜徐渭中举了。

胡宗宪升起个奇怪地念头。顿一顿才叹口气道:“说不得还得靠严阁老才行啊”

“又要找他吗”文徵明也叹息道:“您看这次。钦差一到。赵文华便躲得远远地。严党之为人可见一斑。东翁不应该与其为伍啊。”他是坚定地严党反对论。

胡宗宪摇摇头道:“不靠他们,我又能靠谁呢除了严阁老,又有谁能解开浙江这个局呢那些人是想要我的命啊”长吁短叹一阵,他一阵阵后怕道:“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若不是拙言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经被赵贞吉一本攻倒,押解进京了。”

“解元郎确实是高手啊。”想到沈默那出人意料的一手,文徵明不禁失笑道:“对了,这几日见不少举子来府衙领取路引黄旗,看来是进京赶考的时间到了,也不知解元郎能不能按时出”

“不大可能,”胡宗宪摇摇头道:“他是钦差,办着公事,岂能因私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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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钦差,办着公事,岂能因私废公”沈默摇头叹息道:“所以还是你们先走吧,我这边公事一了,便快马加鞭追上去。”他的身体早已复原,只是不想去看赵部堂那张臭脸,是以一直在客栈里泡病号罢了。

既然无病称病,自然不能随便见人了,所以这天里,任何探视的人等都被挡驾在外,让他和殷小姐舒舒服服过了一段,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直到今天,有不得见的客人上门了他琼林社里的六位社友联袂而至,对他的病情表示诚挚的慰问之余,更重要的是,问他是否还能一起进京。

在听到沈默否定的回答后,众人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陶虞臣道:“转眼就进十一月了,师兄可不要迟到了啊。”

“放心吧,还有三个多月呢。”沈默笑道:“我估计这边的事情最多再拖一个月,也许半个月都用不了。”

“那我们等你吧”人道。

“可别,”沈默摇头道:“没听人说吗,去晚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还是先行一步,我也好坐享其成。”众人这才罢休。

沈默便置席,为六位好友饯行,只是因为不得同去,席上便多了些离愁别绪,让人有些难受。

席间孙问道:“杭州的事情怎么样了幕后主使查出来了么”

“你说的,”吴兑笑道:“如果能查出来,拙言不就和我们一起进京了么”

沈默不想让他瞎操心,便笑笑道:“应该快了吧”

众人听:不愿多说,便识趣的岔开话题,待到饭后,又聊到月上中天,因着翌日就要上路,只能意犹未尽的止住,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默便到码头上送他们出,才现一艘客船上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许多人都认出了解元郎,纷纷向他问好,又毫不例外的问道:“您怎么还不出”让沈默心里好不是滋味,强颜欢笑的应付一阵,终于将一船人都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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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客船将载着举子们,经由京杭大运河,奔赴大明朝的都北京城。

“但我不在船上”沈默不禁叹息道。

“我也不在船上。”一个促狭的声音响起,沈默猛然回头,便见徐渭一脸坏笑的从一堆麻袋后绕了出来。

见他仿佛活见鬼一般,徐渭挠挠头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沈默道:“你怎么没在船上,我分明见你上去了。”

“嗨,上去不会下来么”徐渭笑道:“我改注意了,听说北京又冷又干还很脏,我才不那么早去呢。”

沈默鼻子有些酸道:“你看出我失落来了”

“什么你失落什么”徐渭大惊小怪道:“你有钱有权有女人,你没资格失落,该失落的是我,没钱没权没女人的徐文长。”

沈默知道这家伙总是口是心非,便不再纠缠这些细节。因为男人之间,有许多话只能意会,无法言传,大家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也就行了。

再回去的马车上,徐渭这才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而纠结了吧”

沈默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纠结我好像从未表现出来吧。”便等于是承认了。

“我是洞察人心的徐文长,”徐渭呵呵笑道:“快说吧。”

沉默一会儿,沈默轻声道:“我现在很矛盾,一面是自己的前途和全家人的幸福,另一面是浙江的大局、抗倭的形势,我不知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自己该怎么抉择”

“说具体些可以吗”徐渭轻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因为还没有生。”沈默摇摇头道:“但我有种预感,这次一定会遇到的。”

“嗨,原来是人忧天啊,”徐渭松口气,无所谓道:“到时候再说呗。”

“有你这么开导人的吗”沈默笑骂一声道。

“无论如何,不希望你有事。”徐渭幽幽道:“我有一个像你师傅那样偶像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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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恩,还有一章

第二八五章 新任钦差

露面了,沈默就得乖乖回去当差,不过回去后也儿,因为赵贞吉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中陛下已经下圣旨申斥,严禁他以查案为名,扰乱浙江的抗倭。

被戴上紧箍咒的赵部堂,更加束手束脚了,沈默甚至能看出他的退意。好吧,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早晚都会成为现实,只是不知具体何时而已。

不过他知道不会太早,因为以赵贞吉执拗的性格,想要让他认输,真的很难很难。

沈默只好继续等待,期盼老夫子的倔强早日耗尽,让大家都解脱。

然而还没等到赵贞吉撤退,却又等来了一位钦差,而且是沈默十分不愿见到的那位

这天他起得有晚,直到日上三竿才坐在自己办公的房间里,正在担心老赵会不会借机作,拿自己泄郁闷时,便听赵贞吉的管家出来道:“沈大人,我家部堂有请。”

沈默便来到正厅,向赵贞吉~:“大人”

赵贞吉得心情不错,笑道:“来,拙言,认识一下咱们的新同僚,新任协办吕大人。”

沈默便笑着抬头,便见左侧位子上,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官员,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沈默是满眼的诧异,那新任的协办大臣却是一脸的阴沉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一定已经将沈默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因为他是吕窦,前任山阴县令,还险些成了沈默老丈人的人。更重要的,他是被沈贺当众羞辱,以至于无法在绍兴混下去的绿豆蝇

见到他俩表情有异。赵贞吉道:“怎么。你们认识吗”

“认识。”吕窦印抢先道:“下官新任苏松巡按吕窦印。久仰沈巡按地大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见他不欲揭破。沈默自然乐得轻松。便笑着还礼道:“吕大人过奖了。还请您多多指教才对。”

两人一阵虚情假意地客气。让赵贞吉很高兴道:“吕巡按虽然来地晚些。但已经做了许多年地正印官。拙言还是要虚心向他请教才是。”

沈默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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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礼完毕,三人重新落座,赵贞吉便让沈默将案情讲与吕巡按听。当着上峰的面,沈默只好乖乖领命,用最简洁的语句向吕窦印讲述前些日子生的一系列事情

待沈默讲完,赵贞吉面色忧愁道:“拙言说的没错,咱们的差事遇到了困境,现在只有找到胡宗宪的那本账册,或捉到背后指使倭寇的人,才能有办法将这个案子了结。然而让人难受的是,这两件事情都难以达成,”说着深深看吕窦印一眼道:“距离陛下给的截止期限,还有最后七天了,希望吕大人的加入,能人咱们带来好运。”

吕窦印肃容道:“下官一定为大人分忧”便向赵贞吉要了全部的卷宗,说要回去仔细研究一番,以确定办案的突破口。

赵贞吉虽然觉着无济于事,但十分欣赏他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便命沈默将办案以来的文卷全部抱来,让他回去慢慢看。

吕窦印接过那厚厚一摞道:“那么,本官先回去看完这些再说。”

“去吧。”赵贞吉赞许的点点头道:“但愿你能有新的现。”

“下官尽力而为。”深深看沈默一眼,吕窦印便告辞出去。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默不相信他能现什么破绽,也向部堂大人告个罪,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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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第一天过来,吕窦印并没有自己的办公场所,便干脆从钦差行辕出来,回自己家里办公。

他不需要像沈默那样住驿馆客栈,因为当初吕夫人嫁过来,曾经陪嫁了一处武林门外的三进院落,虽然不是太大,但相当精美,现在他们一家四口都住在这里。

话说当日灰溜溜从绍兴离开后,吕窦印便携带半生积蓄来了杭州城,先去岳家死乞白赖的请求夫人原谅,吕夫人虽然气他趋炎附势,没脸没皮,但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却也没有因此休夫的道理,将他狗血喷头骂了好几天,才在老娘的劝说下,勉强跟他回了家。

回来后吕县令仿佛洗心革面一般,每日里对夫人嘘寒问暖,游山玩水,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终于让吕夫人消了气,主动问他道:“你也是一方的父母官,离开山阴这么久合适吗,是不是该回去了”

吕县令眼圈便红了,

堪回状:“我一时糊涂,把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就,还有什么威信可言罚臧否还有谁肯听”

吕夫人又劝他几回,说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之类的,谁知吕县令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再回去,说就算一辈子无所事事,也不能再回去丢人了。便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请求夫人帮忙,求一求丈人家,请他们帮着调动一下,让自己离开绍兴,当然能离开浙江更好。

毕竟是同命的鸳鸯,总不能不管丈夫,吕夫人只好厚着脸皮回娘家,跟母亲把这事儿一说。老夫人本不想管,但见不得闺女伤心落泪,心一软就应了下来。

晚上对老头子一说,吕夫人她爹也不想管,但老夫人劝道,姑爷还不到四十岁,便整天半死不活的,万一抑郁出毛病,,没几年死了,岂不让闺女成了寡妇

吕夫人她爹一想也是,便应承下来,至此这转了一圈的请托,终于告一段落。因为此公曾任数任各省提学官,门生故旧不计其数,且长子还是当朝吏部右侍郎,办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翌日便修书一送到京城,吕夫人她大哥上午看到信,下午便有吏部尚书李默,命他挑选合适的官员报上来,接替意外受伤的苏松巡按。吕夫人她大哥一看,这个位子不是浙江的,且离着杭州还不远,正好符合老爹的要求,便将自己妹夫的名字报了上去。

李默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同意了这个任命,于是乎,吕窦印终于完成了从县令到御史的华丽转身,且一接到任命,便被派回了杭州,可以说是极其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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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乎时,一股暗中的势力便盯上了他,只用一句话,便将吕巡按拉上了贼船想不想报仇

当然是太想了,在从来不反省自己吕窦印看来,他的人生便险些毁在那父子俩的手里,至今在家里极没地位不仅把所有小妾都卖掉,晚上还要给老婆洗脚,就连儿子都不像以前那么尊敬自己了。在他看来,这都是拜那对父子所赐,所以便答应了那些人的合作条件。

那些人派出一叫郑堂的中年书生,假扮成他的西席先生,实际则担任双方的联络,向吕巡按传递那边的命令,也向那边传递吕巡按搜集到的情报,并约定长期互惠互利下去,而不是就这一次便算完。

郑堂给他的第一个指令,便将钦差办案的卷宗全部拿回来。虽然不知他要干什么,但吕窦印还是照做。郑堂仔细翻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终于如释重负对吕窦印道:“看来没有审出任何危险的东西。”

印有些不满道:“原来是只为了你们自己,我说郑先生,你们是在耍我吧”自从被沈贺狠狠削了面子,他现在变得极端敏感而不自信,总感觉别人会耍自己似的。

郑堂笑道:“东翁不必如此,我现在就给你个最想要的消息,准保你抢下这次钦案的头功,坐地升官”

吕县令这才来了兴趣道:“先生快说,不要卖关子。”

郑堂呵呵一笑道:“我找到胡宗宪账册的下落了。”

“哦,在哪”吕县令紧张问道。

“巡抚衙门的西溪别墅,”郑堂不爱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在后院的二楼书房里”话音一落,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响声,郑堂登时变了脸色,霍然起身道:“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明显清瘦许多的吕小姐,端着个托盘垂进来,轻声道:“爹爹,您忙起来又忘了吃早饭,娘亲让我给您送过来。”说着才看见还有一人,忙歉意道:“不知先生也在,女徒弟给您再端一份来。”

那郑堂面色闪烁不定的打量她半晌,道:“算了吧,我不吃了。”

吕小姐暗暗松口气,笑道:“不吃早饭那能行呢对身体不好的。”

“先生不吃就是不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嗦呢”吕窦印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出去吧还有,以后来书房时记得敲门。”

吕小姐乖巧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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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大声疾呼求月票啊,让我们追上三痴吧

第二八六章 火烧眉毛

自从徐渭这个碍事的来了,殷小姐便回绍兴了,是以现在陪着沈默的,不再是温香软玉,而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

吃过早饭后,沈默要去行辕当差了,对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徐渭道:“吃完饭出去转转吧,别整天憋在家里。”

徐渭摇头道:“时间宝贵,我得生温书,”说着咬牙切齿道:“这次再考不过你们,我,我就改名叫许文短。”

“要劳逸结合啊。”一边带上官帽,沈默一边笑道:“出去走走,效果更好。”说完便出门去了。

待沈默走了,徐渭胡乱吃点东西,便想做几道大题,谁知感觉奇差,写出来的文章臭不可闻,气得他将笔往桌上一搁,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他心不在焉的到门口,却正碰上一个俊俏的小后生,匆匆进来,不留神便撞了个满怀,徐渭赶紧伸手去推那人,双手却按到一团软绵绵上,不由惊得往后一蹦,待看清来人后,不由失声叫道:“吕小姐”

一身男装的吕小姐羞红脸,双手掩胸道:“先生”

徐渭心里这百味杂陈啊,挠着后脑勺强笑道:“方才纯属意外,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吕小姐急得跺脚道:“先生还提”说话锋一转道:“沈大人在不在”

徐渭登时笑脸凝固。讪道:“婉儿。我得劝你两句了。有道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况他都已经定亲了。你又何必多情总被无情扰呢”

“不是那么回事啊。”焦急道:“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胡大人巡抚衙门不让我进。先生快请沈大人帮帮忙。晚了就大势休矣了。”

“他已经去巡抚衙门了。”徐渭问道:“到什么事”

“他们发现巡抚衙门地账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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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姐一句没头没脑。让徐渭吓了一跳。一拍大腿道:“我这就备马”便跑去后院马房中牵一匹大红马。连鞍具都来不及挂。就翻身上马手下来道:“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吕小姐脸一红,本能便要拒绝,但一想到事急从权,自己又是一身男装羞羞的将手递给他。

徐渭一使劲,便把吕小姐拉到身后坐下,沉声道:“抱紧了,好了么”

吕小姐只好双手抱住他,红着脸道:“好了。”

“驾”徐渭便策马冲了出去。

骏马驮着两人,奔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渭的骑术竟出奇的精湛,速度很快总能巧妙躲开行人,一路如风的便到了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