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官居一品第92部分阅读(1 / 1)

作品:《官居一品


菡这是也将自己的吉服除下,本想换上罗裙,脑子里却盘旋着那坏东西方才的疯话,竟然红着脸将罗裙搁下,也穿着中单过来。结果沈默手中的瓠瓜,轻轻一分。原来浑然一体的葫芦便分成了两个瓢,之间还有红丝线相连。

沈默内心火热,手脚勤快,端起桌上的女儿红,将两个瓢斟满酒,心中暗赞道:“果然酒是色之媒啊”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若菡却不去端那卺瓢,而是如依依柳枝一般,轻轻偎在他怀中,沈默立刻报以热烈的拥抱,今日的拥抱特别踏实,也格外的投入,因为他们是夫妻了,彼此的契合,就像那两个卺瓢一样,严丝合缝。

当微微的娇喘、无意识的轻呓停下后,若菡轻轻为夫君梳着黑发,低声呢喃道:“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合卺处,绾作同心结。”

沈默心一热,便拿起桌上的小剪刀,从若菡右边的云鬓处剪下一缕乌黑的秀发,然后把剪子递给若菡。

若菡也从沈默的左边发丝中剪下一缕,然后灵巧的将两缕头发互绾、缠绕成同心结,轻轻按在胸口,绝美的面庞上,泛着神圣的光,用无比郑重的语气道:“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一生不离弃,哪怕贫又殇。”

听着若菡坚定无比的结婚誓言,沈默知道,她一定会做到的,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的过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誓言。

沈默觉着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接过同心结来,也按在自己的胸口道:“若菡,我的妻子,今日我俩结合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始终不渝。”他觉着含蓄的东方誓词,已经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了,非得用这种西洋人的方式才行。

火辣辣的誓词,让若菡如饮烈酒。兴奋的有些眩晕了,喃喃道:“相公,我也是,若菡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沈默心头又是一热,拦腰便把若菡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她走到合欢床边,稍有些用力的搁到锦被上,呼出一口热气道:“终于肯从了我么”

“酒”若菡通红着脸,声如蚊鸣道:“喝了合卺酒,就好了”

“瞧我这记性”沈默蹦下床去,两步跳到桌边,将那一对卺瓢端过来道:“快起来喝,相公我已经箭在弦上了”

若菡摸一把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便与沈默各拿一个,手臂交错而饮那酒是甜甜的米酒,瓠瓜所制作的卺瓢却是带着苦味的,所以夫妻合卺,既有彼此合二为一的意思,还有同甘共苦之意。

待饮过之后,沈默要接过去搁回桌上,却被若菡红着脸拿过那对卺瓢。很虔诚的拜了拜沈默心说看来是要收藏啊谁知下一刻,若菡便把两个卺瓢掷于床下,小意的看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轻呼一声,旋即却又捂着脸钻到被子里去,连脑袋都不露。

那些负责教导新妇的女人们都说。饮完合卺酒之后,要将两个瓢扔到地上以卜和谐与否。如果恰好一仰一合,它象征男俯女仰,美满交欢。天覆地载。这阴阳和谐之事。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了。

但这些话,打死也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沈默看着地上那一仰一合的两个卺瓢,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再一看锦被下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便将探究的念头抛到脑后,啊呜一声扑了上去。

沈默以为若菡钻进被子,是要放弃抵抗,谁知小新娘竟然紧紧揪住被角,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任凭沈默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沈默一时间有些老虎吃刺猬,没处下嘴的感觉,他绕着诱人的“小粽子”团团转几圈,终于发现了防线的漏洞若菡毕竟不是千手观音。顾了上就顾不了下,脚头的被子明显不是滴水不漏。

沈默便绕到床尾,看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盗铃,以下子便伸进锦被里,握住了若菡的一只小脚丫,只觉盈盈只堪一握,曲线极为优美。刚要称赞几句,若菡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沈默怕伤到她吓坏她,赶紧举手投降道:“你要是还没做好准备,咱俩今晚促膝谈心也不是不可以的。”沈相公这叫欲擒还纵,对若菡向来必杀。

果然,听他这样说,若菡也顾不得羞煞,拥着锦被坐起来,一双美足却紧紧收在身下,小脸满是乞求道:“相公想要哪儿都行,不过能不要碰妾身的足吗”

“为何”沈默已经人间大炮一级准备,头脑中的血液明显不够用了,竟然白痴似的道:“你说个理由先,不然我可不答应。”

若菡小脑袋垂到胸口,声如蚊鸣道:“我不是莲足”

沈默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为什么不肯让他把玩玉足原来竟是怕不入情郎的法眼,心中好笑之余,顿时生起一股怜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中一片和熙的温柔道:“那些女人从小把脚层层缠着,仅为了取悦男人,便把自己弄得足小至极,其行必废不说其实那脚无比畸形,无比怪异,看一眼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我不知美在哪里”

若菡全然没想到夫君会作此一说。但女人的天性却让她在感动之前。忍不住问一句道:“夫君看过谁的金莲”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金莲是女性最隐秘的器官,程度还超过另外两样,即使亲妈亲奶奶,也不会给他看的。

沈默这个汗啊,他能说自己是看照片吗“这个,那个”一拍脑袋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你曾经看过,然后深有感触,立誓不再缠足吗”

若菡这才恍然,却又问道:“不是安慰我吧”

沈默无奈的蹲在床上,一脸愤慨道:“我最恨人家缠足了自自然然的多美呀干什么要那样自虐呢跟你说实话吧,之所以在见到你时还没定亲,就是不想娶个小脚娘们。想想都不寒而栗,还怎么抱着睡觉”说着又嘿嘿一笑道:“当初你告诉我自己是天足,可把我高兴坏了。心说就是这双脚了,这辈子我娶定了”

若菡终于信了,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却冷不防被沈默把手再次伸进被子里,嘿嘿笑道:“一刻值千金,你方才这一耽误,我得损失多少钱啊”

若菡吐吐丁香小舌,却仍然压着双足,沈默伸不下手去,只好用迷离的眼光望着她,用磁性的声音道:“来,让夫君好好看看我朝思暮想的那一对儿。”深情款款必杀技,此乃他对付若菡的又一绝招。

若菡果然妥协了,稍稍欠欠身子,便让他将双足扯出了锦被。

见夫君要扯下自己的白袜,若菡央求道:“先熄了蜡烛吧”

却不知她现在是羊入虎口,只能任其宰割了,便见沈默笑嘻嘻道:“那我还看什么”说着就将若菡的罗袜一把除下,若菡的脚瑟缩一下,却被他紧紧握着,只要强忍着羞意,小脚趾轻轻蜷着,任由他把玩。那羊脂白玉般的小脚丫温腻柔软。触握便让人

敏感的纤纤双足被沈默细细的揉抚。不消一会儿,若菡便化为一汪春水,任君采撷了。

新婚洞房中红烛高照,沈默终于动手除去若菡的白纱中单,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却已经遮不住她的冰肌玉骨和傲人身材。那雪白粉嫩的新剥鸡头肉,在朦胧的光晕里,晃得沈默一阵阵眼晕。

他使劲吐出几口辣的气息,伸出一双大手,顺着若菡后背优美动人的曲线,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甚至连天下闻名的湖丝绸缎都显得粗糙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八个大字兀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由赞道:“恐怕最名贵的花朵,也比不过你的娇嫩。若菡,你可真是水做的女人。”

感受着夫君的双手在身上游走。游到哪里,哪里便如触电般,若菡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愉悦,她浑身娇嫩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砰砰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那双眸子更是迷迷蒙蒙的氤氲着雾气,口中喃喃问道:“那夫君可是泥做的”

“嘿嘿,你夫君我可是铁做的”沈默心中得意笑道,但闷马蚤的本质让他话到嘴边,改成为:“是啊。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沈默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在轻声低吟,轻轻与若菡贴合在一起。便如那合卺一般,紧密无间。那温柔磁性的声音,让若菡渐渐放松下来,一双粉嫩的藕臂搂住了夫君的脖颈,也在他耳边呢喃道:“将咱两个,一起打破”

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分割

抱歉抱歉,这么晚,但实在不想让沈默的第一次过于凑合了,绞尽脑汁的写了很多,又把的删掉,不过应该对彻夜听墙根的筒子们,能交代过去吧,不会被绿坝吧

第三七四章 抓刺客

因为是朝廷的驿站,卫士们不担心大人的安全,所以除了门口有岗哨之外,其余人都在屋里呼呼大睡,这也给了黑衣公子为所欲为的空间。

那位黑衣公子的伸手高超,至少轻身功夫不次于鼓上蚤时迁,只见他施展壁虎游墙功,贴着屋檐下的黑影,便悄无声息的摸到正房的窗下。

从腰间拔出了涂了炭的短刃,他准备拨开窗户翻进屋去正屋里熄灯到现在半个多时辰了,根据他的经验,屋里人应该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了。但稍微一琢磨,觉得还是谨慎点好,便从身上蘸点水,悄悄浸湿了窗纸,轻轻一捅那窗户的左下角,就开了个小洞,他把脑袋凑过去,准备看看里面人睡着了么。

借着屋里一点如豆的灯光,他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沈六首已经躺在床上见他果然睡着了,黑衣公子邪邪一笑,便将手中匕首插到窗缝中去,刚要用力,却听到里面沈默起床的声音。吓得黑衣公子连刀都来不及抽,便倏地缩到地上,紧紧帖着墙面,心中打鼓道:“难道遇到高手暴露了”正准备风紧扯呼,赶紧溜掉了,却听到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和一种混合了舒服与痛苦的呻吟声。

黑衣公子忍不住好奇,又悄悄凑到洞洞上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那沈同知正在洗脚,他把两只脚泡在盆里,连双手也伸进去,很认真很用心的搓着双脚,确实是在洗脚。

此人为何睡了一会儿才开始洗脚呢黑衣公子聪明绝顶的脑瓜子,主动帮对方想到了合理的说法一定是洗脚前就睡着了,现在才补上。

“还真爱干净呢”黑衣公子心说:“果然是小白脸的大才子啊。”便继续蹲在那里等待,冷风一吹,的身上凉飕飕的,不由打个寒噤,只好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以御风寒。

好在过了没多会儿,里面便没了动静,黑衣公子凑到洞洞一看,果然洗完脚又躺下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约摸着对方又睡着了,他便瑟缩着起身,再次伸手握住刀柄,刚要用力,却听到里面人有一次起身。

“还睡觉么”黑衣公子怒了:“怎么这么不消停”便又听到哗哗的水声,再凑过去一看,那家伙竟然又在洗脚

“难道没洗干净”黑衣公子聪明的脑袋有些浆糊了,他使劲揉揉眼睛,确认对方的确在洗二遍脚,强压下心头巨大的荒谬感,他只能以“此人有变态的洁癖”做解释。

黑衣公子摸一摸自己的头发,竟然已经结起了冰渣子,心中却怒火熊熊燃烧,如果就此空手而归,那身上这结了冰的洗脚水,岂不是白喝了竟咬牙切齿道:“好吧,我等,你总不会洗三遍脚吧”看来这人也是有股拧劲儿的。

但世事无绝对,当他满怀希望第三次准备开窗时,里面的家伙第三次起身,开始第三次洗脚黑衣公子双手紧紧抓着窗台,以免巨大的无力感把自己击垮,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放着好好的觉不睡,怎么老起来洗脚呢

“不会是发现了我,戏弄与我吧”黑衣公子警惕的望望院子,一片静寂,只有呼噜声此起彼伏,显然一切正常。

“那就只有医书里面记载的夜游症了”黑衣公子暗暗断定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据说夜游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作甚,虽然是在动弹,但跟睡觉无异,就算你走到面前,他也毫无所觉。

为了谨慎起见,黑衣公子又等了一个循环,在沈默第四次躺下,然后第五次洗脚时,终于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冷风中憋屈了一晚上的黑衣公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不再等待,不再犹豫,伸手按住冰凉的刀柄,微一用力,便无声的拨开了里面的插销。

轻轻拉开窗户,探进头去,几乎被冻僵了的身子,完全失去了灵敏。

他咬牙切齿翻进半边身子去,往里一看险些魂飞魄散,只见那“梦游症患者”正一脸警惕的望着自己,手里还端着那盆反复洗过脚的洗脚水。

人生最大的操蛋在于,你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天堂和地狱,往往只在一线之间,也许上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下一刻就变成了电闪雷鸣。

比如说沈默,还没有从新婚燕尔的幸福中回过味来,便开始享受孤枕加难眠的痛苦没了软玉温香在怀还是其次,主要是两只脚火辣辣的钻心疼,他想叫人喊医生,但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大家都睡觉了,还是撑一撑等到明天再说吧。

只是分明很困倦,却一直无法入眠,他感觉双脚又痛又胀,搁到哪里都不妥当。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始拼命地胡思乱想,从上辈子想到这辈子,他发现自己两辈子都吃过很多苦,起点也比别人低很多,但是混着混着就比别人好不少。其实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骨子里面有种自虐精神他从来都认为,混得不好,不是时代出了问题,而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只有保持昂扬的斗志,日复一日的奋斗,就一定会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不管是四百年后还是现在

往日的各种心酸快乐,落魄得意在心海起伏,沈默突然觉着自己很男人,是精神上顶天立地的那种。

只是激动过后,疼痛袭来,让他不能自已,忽然感觉自己很软弱烫一下就成这样子,实在不像个男人

只好起来把双脚重新搁到醋里,登时疼痛如冰消雪融,放松舒服的快要呻吟出来,只是怕外面人误会,才勉强忍住没有出声。待双脚完全觉不到痛感时,便浑身轻松的躺下,困意袭来,渐渐入眠

谁知过不一会儿,清晰的疼痛又一次把他弄醒,沈默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坐起来泡脚,然后疼痛又一次消失,舒服,睡觉然后又一次痛醒,起身,泡脚

如是往复,都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折磨得沈默欲哭无泪。不禁暗自呻吟,长夜漫漫,难道就要这样度过吗

渐渐的,他被折磨的有些神经衰弱了,不知是在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听见什么轻微的响声,但没在意。可接着那窗户好像也开了,冷风飕飕的吹进来,让沈默不禁打了个激灵,只好不情愿的抬起头来,便骇然发现,一只手从窗户伸进来,然后是一个黑咕隆咚的脑袋。

“贞子”沈默浑身汗毛直竖,牙齿咯咯打着架,想要伸手捂住嘴巴,却想起是反复摸过脚的,只好坐了罢。这眨眼的功夫,他也冷静下来,毕竟是恐怖片洗礼出来的无神论者,很快就确定对方是人,黑衣人,手持利刃、翻窗而入的黑衣人。

“有刺客”沈默扯破喉咙高喊一声,顺手抄起脚盆,把泡了不知道多少遍脚丫子的一盆醋,兜头倒了过去。

闻到那刺鼻的味道,黑衣公子大惊失色,这是传说中的唐门毒液把慌不迭的翻身往外面躲避,无奈力不从心,慢了半拍,还是被浇了半边身子。

黑衣公子重重落在地上,摔了个头昏眼花。这时院子里喊声四起,正屋,两次厢房,和南面的下人房中,都有人往外冲,黑衣公子见事不好,忍住疼痛,抱着半边膀子,狼狈的往西墙跑去。

铁柱等人已经追出来,见那刺客慌不择路,跑到最高的一堵墙下,都十分高兴,纷纷叫道:“抓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便从四面八方扑了过去。

那刺客几乎被冻僵了,又摔了一下,下盘已然不稳,步履都踉踉跄跄,虽然跑到了墙下,但那光溜溜的墙足有一丈半高,谁也不信他能越过去。

但黑衣公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跑到墙角下,蹲下身来,匕首一挥,便听喀嚓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崩弦呼啸的响声,他竟然如大鸟一般飞身而起,姿态优美的翻墙出去。

铁柱他们扑到墙边,只听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对方已经落在对面了。

“追”这让自诩大明最强卫队的铁柱大人情何以堪他气急败坏的跺脚道:“他跑不了”因为驿站地方有限,胡宗宪的五百护卫没法住进来,只好在外面露营,方才警讯一响,铁柱便发令命他们将驿站团团围住,现在再想跑出去,是绝对不可能了。

这是,沈默也阴着脸披衣出来,其实他也不想摆个臭脸,只是两脚踏地便钻心的疼,如果不把脸板起脸,就只能皱成菊花了。

“大人请进屋,外面危险。”铁柱赶紧上前道。

“危险个头,”沈默骂到:“这么多护卫站在这,还有什么危险”言外之意,你们都睡着的时候我才会有危险呢。

铁柱听出大人的意思,满脸羞愧的单膝跪下道:“是属下这半年多来懈怠了,请大人责罚”

“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沈默摇头淡淡道:“发你有什么用能把那刺客罚出来吗”

“哎”铁柱重重叹口气,咬牙切齿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蟊贼给挖出啦”说着起身道:“小的们,开始搜”

“搜、搜、搜,搜你个头”沈默没好气道:“那么多官员住在这儿,你准备都得罪干净了么”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铁柱忽闪着大眼睛道。

“当然不会,”沈默冷笑一声道:“总督府的护兵不是带着军犬吗你让他们带几条过来。”

铁柱虽然不明就里,但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他得美德,闻言立刻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十几个总督府的亲兵,牵着三条大狼狗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官兵们齐齐行礼道。

“醋,”沈默道:“那人身上被我泼了一脸盆醋,你们的犬能不能找到他”

“没问题。”一个把总自信满满道:“咱们的犬就是为了搜捕警戒用的,醋味这么大,一定能找到那人。”“那就走吧,找到了重重有赏。”沈默紧一紧衣领道。

“大人您就别去了。”铁柱道。

“少废话。”沈默径直跟着狼狗们出去,反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还不如跟着去耍耍呢。

铁柱只好吩咐手下打起精神来,便跟着大人出去了。

他们绕到墙外,先到了那人落地的地方,借着通明的火把,沈默看到两丈外一颗粗大的毛竹上,悬着一长一短两根绳索,难道那黑衣人就是利用这东西飞出来的吗

沈默接过一个火把,往墙根下一照,果然看见在墙角排水口的石柱上,还拴着另一段绳索。显然对方是利用弓箭的原理,将两根绳子绑在毛竹上,然后将其中一根绕过地上的石柱,将毛竹尽量拉弯然后固定住,这样一股强大的反弹力便蓄了起来。然后再将另一根绳索送到院子里,只要砍断蓄力绳,他自然就被毛竹的反弹力猛地拉出来了。

很简单的机关,就地取材,只用到两根绳子,甚至不需要接应者,便能一跃出去。只是越简单的方法就说明对方越不简单艺高人胆大不说,仅这份儿洞察力,就让人胆寒。

沈默敢说,如果不是自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今夜就被那人暗算了。想到这,头皮一阵阵发麻,彻底阴下脸道:“必须找到他”兵丁们便带着狼狗四下搜索,很快便找到刺客的落脚点,让狼狗闻了之后,摸出肉干来喂一块,三条狗马上兴奋起来,几乎是拖着主人就跑,只是其中两条往西,还有一条却朝沈默直扑过来,要不是兵丁反应快,强行拉住了,险些就把沈拙言给咬到了。

“笨蛋狗丨日的”兵士对那条狗拳打脚踢,倒让沈默怪不落忍的,笑道:“我身上也有醋味,也不能算它错了。”

兵士其实就是怕沈大人一怒之下,把自己的狗杀了,才施以苦肉计的,此时自然停了拳脚,磕头不已。

“跟那两条去看看。”在铁柱等人的护卫下,沈默往犬吠的地方快不行去。

大概走了十几丈远,到了驿馆的西跨院外,犬吠声更大了,却不是那两条狼狗,而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凶猛而威严的吼叫声。

反观他们的两条狗,一反方才的凶猛,竟然缩着尾巴不敢出声了。这让兵士们很没面子,对沈默解释道:“大人,里面有獒。”

“哦,”沈默点点头道:“确定是这个院子么”“是的大人,”兵士道:“犬一直追到这儿,没有一点犹豫。”“敲门。”沈默颔首道。

铁柱便上前去砸门,老半天后,里面有人道:“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让你开门就开吧,哪来这么多废话”铁柱骂一声,抬脚就把门闩踹断了,手持刀枪的卫士冲进去,转眼又落荒逃出来,原来两条狮子一样的巨獒,咆哮者冲了出来。

“弓弩手准备”铁柱气坏了,一扬手道。马上就有无数闪着寒芒的弩弓对准了两条巨獒。

里面一个呼哨,两只巨獒立刻退了回去,一个娇俏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柳眉倒竖道:“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看清楚我们是哪里人”说着一举手中灯笼,只见白底上写着“平湖”二字。

“你们陆家的”铁柱彪悍的神情凝固了。

平湖,是浙江一个地名,隶属于嘉兴府,有大族豪族不下数十,但有资格以“平湖”代称的只有一家,那就是陆家,陆炳的陆家。

“知道怕了就好”女子微微得意道:“还不速速退去”

“大人”铁柱回头望向沈默,这事儿他可不敢做主。

沈默淡淡道:“假的。”

女子怒道:“谁敢假冒陆家”

“我师兄是世代门阀,对子弟约束极严,万不会出现蟊贼的。”沈默一甩手道:“进去搜一搜,以免有人打着我师兄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

“是”既然老大如是说,小的们还有什么顾虑的,于是不再管那小娘皮,呼啦啦冲进去了。

第三七五章 交锋

当手下将院子,尤其是那两只大獒完全控制住,沉默他们的两条狼狗才进去,然而两条狗却失去了目标。在院子里打转,不知道哪。

原来院子里酸味冲天,借着灯光一看,地上到处都是醋,湿漉漉的仿佛下过雨一般。

“这是干什么”

沈默皱眉道:“往地上倒醋干什么”

“打错醋坛子里,这你妈都管呀”

那提看灯笼的厉害丫头又喳喳起来:“找不到就赶紧出去吧。”

“欲盖弥彰”

连铁柱都看出来了,对沉默道:“大人,搜吧”

“把人都叫出来。”

沈默对那丫头道:“现在怀疑你们与一桩x图行刺朝廷命官有关,不要试图反抗,本官的脾气很暴躁。”

“咳咳”

西厢屋门打开,一个鞠楼着腰的老者柱着拐杖出来,对沈默道:“敢问这位大人高姓大名””苏走同知沉默,“沈默道:”

你是这里负责的吗““咳咳,老朽共为寒家管事。”

老者慢悠悠道:“有一事不明,您是苏走同知,怎么跑道完美浙江的地面来抓人了,请问您可有总督府的许可,巡抚衙门的文件”

这老东西显现很吧好对付。

“没有,”

沈默却是连古今往来最难对付的嘉庆星帝都能对付的怪物。之间他一甩袖子,不假思索、意态潇洒道:“不过本官就是本案的苦主,按照大明律,我可以在官府不快到来之前,先行缉凶,以免对方逃脱。”

“那么说,您就是以苦主,而不是官方的身份了”

老者咳咳两声道。说着双手一拍道:“都出来吧”

便见四面房屋的屋脊上,出现了一排手持弩弓的护卫

见锋利的弩箭指向自己,沈默声音转冷道:“按律,禁止民间持有弩弓,你妈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这您就管不着冷,”

老者笑道:“如果x看不岔,可以向府里省里甚至胡总督反映,看看他们会不会管这个闲事”

说着声音渐渐转冷道:“沈大人您是南直隶的官,咱们是浙江的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指着四面八方的弩箭,沈默笑道:“如果我非要让人冲进去呢”

“跟您实话实说”

老者也笑道虽然我们不敢把您怎么样,但您的手下这些人。死上十几二十个的,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可以试试,“面对着裸的威胁,沈默笑了,他用一种看猴子的目光望着那老者道:”

如果敢伤我的人一根毫毛,你胡部堂,还是我师兄会保着你们。“说着狠狠的一挥手道:”

把人都撵出来“那些总督府的亲兵还有些畏缩。但铁柱他们跟着沈默走南闯北,早就成精,知道大人凡这样说。就是勘定对方虚张声势这就像小流氓打仗,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沈默一声号令,铁柱便带着护卫们冲进去,把屋里人全都撵出来,那老管家气得哆嗦道:”

好吧,好吧,这是你们不让我低调的“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个象牙令牌道:”

锦衣卫干尸在此,再不乖乖住手,格杀勿论“别管他们,”

沈默也从袖子里拿出个令牌道:“锦衣卫指挥x事在此,你们继续拿人那个谁,你还不给我跪下。”

这后一句,却是对那老者说的。

“你明明是个文官,怎么会有锦衣卫的腰牌呢”

那老者质问道。

“你个老百姓都有了,本官为何不能有”

沈默冷笑一声道:“老人家,请把对别人的那一套收起来。本官是吃软不吃硬的。”

说着一攥那腰牌道:“越是硬骨头,就越想往碎里捏”

铁柱明显感觉到,北京城里那个拘谨小心的司直郎,已经不复存在了。脱离了京城那个重重高压的x龙,现在的沈默已经xx在看任何人脸色了。就算是胡宗宪也要让他三分,岂能被什么人吓住

大概过了一刻钟,所有人都被集中到院子里,屋顶上那些弓弩手,也都被官兵们撵下来,缴了械。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稍有异动就会引来拳打脚踢。

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都排成一排,快点“铁柱高声下令道。

待人群被分开后,结果是十八个女眷,四十七个男子,沈默便和铁柱,以及几个见过那黑衣人背影的亲卫,开始在队列前寻索,想找出可疑分子来,谁知来回找了两遍,也没有一个像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铁柱小声问道:“那人不会是跑了吧”

沈默缓缓摇头,又让军犬上去挨个嗅,也没有任何发现现在满院子都是醋味,狗鼻子再灵有什么用

“大人,这里有十大口大铁箱。”

这时在屋里搜查的人抬出其中以口。重重搁在地上道:“打不开。也找不到锁”

沈默看一眼那浑然一体的铁箱。目光最后落在那老者身上道:“打开它。”

“这个只有我们公子有钥匙。”

老者一脸我也没法子道:“如果强行开启会引发爆炸的。”

“你们的主子呢”

“外出访友去了。”

老者道:“吩咐我们在这儿等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推得可真干净啊.沈默冷笑一声道:”

这么严密的机关,想必里面是好东西吧。“说着一挥手道:”

扣下了。“老者登时急了,连声道:”

你可以不能这样啊“他本来想威胁沈默几句,却很自觉的意识到,此人根本就鸟自己,说破天也没用,只好哀求道:”

您老行行好,我家公子回来会拨了我的皮的。“沈默看他一眼道:”

不会吧,你这么高的地位,他能扒你的皮“”老朽就是个普通管家,有什么地位可言。“老头讪讪道。”不见得吧“沈默冷笑道:”

见了本官,你连一点下跪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你们家的管家如此强项吗“”大人您误会了,老朽膝盖上陈年老伤,没法下跪的。“老头歉意笑笑道:”

给您作揖。赶紧给沈默深深鞠躬。

睥睨他半,尽在

响,沈默也没看出来沈默端倪来,只好微笑道:“这样多好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说着一拍手道:“这样吧,你吧刺客交给本官,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你家少爷的责任,自然也不会动这些箱子了。”

“这个真没有什么刺客啊。”

老者一脸乞求道:“您也说了,您是完美大都督的师弟,那就是一家人了,寒家奉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您老不利呢看来是不打算交了。”

沈默点头道:“好吧,那我先把箱子带走。等你们少爷回来了,告诉他,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说着一甩袖子,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道:“对了,让他去苏走的知府衙门见我。”说着冷笑一声道:“哪里才是我的地盘。”

说完便扬长而去原文此处无“而去”二字,惭愧自觉打上此二字较顺。

眼睁睁看着对方将所有的铁箱抬走,老头儿的心都碎了,待其全部撤走了,他便气哼哼的进了正屋,一坐在椅子上,竟然气得哭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道:“什么狗屁才子,就是个青皮无赖嘛,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莺莺燕燕们赶紧过来安慰道:“公子,公子,别哭了,咱们写信给大都督,让浙江锦衣卫收拾他。”

“收拾什么收拾”

老头带着哭腔道:“没看我诈唬不了他么人家根本不担心我叔会怪他。”

“那您还去招惹他。”

女伴心疼的给他擦泪。

“我就是想去把他的官服印信偷出来,警告他一下,哪想他跟气冲突了”

只听他满腹委屈道:“我都伤心成这样了,你们还指摘我。”

女伴们赶紧齐声安慰,又是给他烧洗澡水,又是帮他卸妆。只见那张和枣树皮一般的老脸除去后。一张如傅粉一般的俊面,终于得见天日。只见他的相貌俊美异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从鼻到唇无一不美。

跟他一比,沈默都显得线条粗狂了。

不得不感叹,陆家的血脉就是好啊

第二天,沈默上路,只是队伍里多了几辆大车,装着那十口大箱子昨夜研究了好久,也没有弄出个名堂来,但这更他确信,箱子里的东西,价值连城了。

沈默不禁心动道:“如果不交刺客,那就把这些东西作补偿吧”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有陆炳那层关系在,他也不好意思黑吃黑。

有这些沉重的箱子拖累,沈默抵达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差点就被关在城门外了。

进城之后,直奔总都督衙门而去话说从周玧开始,就把总督府从南京搬到杭州的打算,并开始着手将原先的康王府的主人走马灯似的换了又换,最后便宜了胡宗宪。

总督衙门外的大坪按规制有四亩见方,暗合“朝廷同龄四方”之意。大坪正中高x惭愧这个字不会打着一杆三丈长的带斗旗杆,遥对着大门和石阶两遍那两只巨大石狮,以见空阔威严。

从高大的辕门往里望去,又是一根高大的旗杆,再往前,便是偌大的中门。从里面摇摇透出的灯火一直亮道大门外,亮道门楣上那块红底金字的大匾:浙直总督署。

高檐、大门、八字墙、旗杆大坪,都是封疆大吏的气派。今天晚上这里的这种气象更是显耀,中门里外一直到大坪道辕门都站满了衣甲鲜明的军士,灯笼火把,一片光明。

如果告诉你,这么大的排场,只是为了欢迎一个五品官员而已,你可以不信,但如果告诉你,那个五品官的名字叫沈默,那你就不得不信了。

6楼胡宗宪亲自到大门口,用嘴隆重的仪式欢接沈默,当铁柱掀开轿帘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疑在梦中的感觉,尤其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