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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心别人听到。

“不过是一个人生失败,又不甘心的老头的胡言乱语”李势不屑道:“闲来无事当做杂书看看还行,若真以为那是微言大义,当做行为准件。

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就是胡萝卜吃多了。”

沈默这下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若非跟自己一样穿来的,大明朝谁敢这么叛逆跟网小见过一面的人,大谈孔夫子没什么了不起,就算徐渭徐大胆也是不敢的。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沈默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心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便一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面意味深长道:“冰箱彩电洗衣机”,这就相当于土匪的黑话,地下党的暗号了。

李赘却奇怪的回望着沈默道:“什么意思什么是兵饷菜店蜥蜴鸡一道菜名吗”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沈默心说难道是五六十年代的前辈穿越”那样更好,又红又专,杂念还少。

便又发送暗号道:“收音机、手电、缝细机。”

“手印鸡疯人鸡这又是什么鸡”李势茫然问道。

沈默不禁哀叹道:“难道是民国穿越来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呀,似乎民国那会儿不兴应试教育吧难道竟会是老外穿越来的这时。

沈默见三尺带着自己要找的人,从衙门里出来了,只好停下胡思乱想,决定等事后找个机会,直截了当的问个清楚。

直就是年轻文士版的陆炳。

这当然不是巧合,因为他也姓陆,名光祖,淅江平湖人,与陆炳乃是本家近亲。

也是最给陆炳张脸,最讨他喜欢的子弟了。

若是以为豪门大阀尽出些纨绔二世祖,那就大错特错了,关键还要看家教如何。

像陆光祖这一脉,他的爷爷和父亲都走进士,称愕上是书香门第了。

在这种良好的家庭环境中寒窗十载,他以弱冠之年便金榜题名,成为了嘉靖二十六年黄金一代中的一员。

但与张居正、李春芳小殷士瞻这些走清华路线的翰林不同,他是从基层干起的。

先当县令、再当通判,一直干到知府,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秉公执法,清正廉明,深受朝野上下的好评。

打拼了十几年后,去岁他终于完成了在地方上的历练,擢升为吏部文选司郎中一虽然品级上亏了一级,却是实实在在的大飞跃。

满朝谁不知道吏部的文选司、兵部的武选司。

一个管着文官的升降;一个管着武将的升降,是平级中最重最紧要的两个位置,不仅肥的流油,且有很大机会晋升侍郎尚书,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他一出来,那些候缺的官员们,便像见了亲娘一样,呼啦一声围上去,陆大人长、陆大人短的讨好起来。

也不怪他们人穷志短,毕竟只要这位陆大人点个头,自己的缺就齐活了,再不用整天排队,受这份活罪了。

但陆光祖并不是为他们来的,他客气的朝众人拱拱手道:“诸位大人,待下官处理了那边的事故,再来和你们说话。”

大伙儿不敢误了陆大人的事儿,虽然依依不舍,也只好乖乖让开。

只见陆光祖走到那些顺天府兵的面前,轻声说了几句,那些人便乖乖收队,不再管这里的烂摊子了。

陆光祖又走到沈默身边,朝他笑笑。

从怀里掏出一键银子,对左右道:“把老侯送回家去,先让他将养着,什么事儿等好了再说。”

左右也没有异议,便将仍然昏迷不醒的侯姓老吏,用门板抬走了。”

一一一分割一一这两天系统极不稳定,方才都写完了,结果一下就死机,然后白写一小时,,看来又到了重装的时候了。

另外。

提醒较认真的同学没有双穿,沈默是唯一的。

第五一三章食为天

37378第五一三章食为天。”甘。

三言两语打发了苦主当官差。陆光祖又命人将那些求官人的名字记下来,自己则走到沈默面前。伸手道:“老弟请。”

沈默笑道:“五台兄,给你添麻烦了。”

陆光桓温和笑道:“自家人嘛,就是用来麻烦的。”

沈默开怀笑道:“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便拉一把身边的李势道:“走吧,咱们进去。”

李势有些发愣,但仍然顺从的跟在了后面。

三人进到吏部衙门,来到东跨院的“文选清吏司”李赞打开签押房的门,请他俩进来。看茶后,分主宾就坐,才冉李势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李赞有些不大自在道:“陆大人,在下李势,字宏甫,福建泉州人,原任国子监博士,因丁祖父忧离任,现服阕返京,等候新职。”把这文绉绉的话说直白点。就是我因为死了爷爷,回家服丧三年,结果回来发现,自己在中央国立大学的教授职位,已经被人占了,只好来吏部再讨要个职务。

陆光祖闻言点点头,看沈默一眼道:“老弟与李大人是旧识”

沈默呵呵笑道:“是啊。多东的老朋友了,前些年在苏州时,没少跟他打交道。”为了提高学生的录取率,沈默自然精研过李势宝典,称得上神交已久了,不算是完全说瞎话。

李势嘴唇翕动几下,终是没说出“我不认识他,之类的傻话来。

陆光祖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不帮这个忙都说不过去了。”便命人去拿国子监、翰林院、詹事府的花名册,看看有没有空缺可补,七品以下官员的补缺。他可以自专,只需事后报备即可,国子监博士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只是陆光祖一句话的事儿。

趁着这个空当,陆光祖又问沈默道:“老弟你来干嘛”

“礼部赵部堂给开了封介绍信,我得交过来。”沈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双手交给陆光祖。

陆光祖双手接过,口中道:“派人送过来就行了,何必还要再跑一趟欺”

“熟归熟,规矩不能乱。小。沈默笑道:“再说了,回来都十多天了,也没见见你,心里怪想的慌的

陆光祖闻言放声大笑道:“冲你这句话,今儿中午我请了。

说着对李势道:“宏甫兄也要一起哦。”

李赞尴尬的笑笑,他知道这时候应该说”我请客,才算是上道的,无奈囊中羞涩,请他俩吃包子都得是素馅的,哪敢开这个口。

不过陆光祖根本没想过让他请客,转过脸来对沈默笑道:“叔父听说你回来,早就念叨着,咱们爷仁又可以玩到一起了。不过陛下突然闭关,他只好先去护法,得等着出来再说了。”李势听得一愣一愣,心说这还是个啊再看沈默,原来关系这么硬,怪不得在外面有恃无恐呢。

沈默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念老师兄,就等着他出来了。”

李赞又荐糊涂了,这都是什么辈分啊”

过一会儿书吏回来,伏在陆光祖耳边,轻声说几句,陆光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待那书吏离开,陆光祖道:“翰林院博士,詹事府博士国子监博士,宏甫恶想选哪一个”他没有权力提拔官员,所以只能在平级安排。

李势心里那个百味杂陈啊。他数月前来京里,只因为没钱送礼,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补上缺,再下去都要露宿街头了。想不到人家陆光祖一句话,自己就可以三个衙门随便挑,这让他在如释重负之余。心中也多了几分愤懑。

最后他还是定了要回国子监。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他一个举人出身,在别人眼里只能算一匹劣马,要是去翰林院詹事府那种庶吉士打底的衙门,自己教谁去谁能听自己叨叨所以还是回国子监,教那帮子监生吧,这样自己的“李氏应试,也还能有用武之地。

衙门有人好办事,这句成果然不假,李势几个月没办成的事儿,现在有了陆光祖关照,不到一刻钟。便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任命书。

捏着手中薄薄的纸片,李势感慨万千道:“早知道这样,早把那老混蛋打一顿,就不用受这些天的鸟气了。”

沈默和陆光祖不禁莞尔,一齐起身道:“咱们吃饭去吧,宏甫兄

李赞把那任命书贴身收好了。朝两人道:“按说该是我请客的,可二位看我这穷酸样。就知道实在是请不起的。小。

两人笑道:“先记着,等日后芶富贵了,勿相忘哦。”

“呵呵”李卑笑道:“下辈子吧。”此言一出,把两人噎得够呛。

沈默赶忙打圆场道宏甫兄惯爱开玩笑,五台赏得习惯习惯

陆光祖也是涵养很好的。闻言笑笑道:“无妨无妨。”狗。这些人来钱易,好享受。餐饮业的发达也就在情理之中。在北京城中,全国各地的花样菜系,只要你能想到的,就一定能找得到。

但找得到不一定能吃的到,因为在这座等级森严的城市里,饭馆酒楼也是看人下菜的,大概分四个档次。最高档的是大饭庄,开设在东四、西单、鼓楼、前门外,这些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都是高档的大四合院,内里高大宽阔,装修考究奢华,餐桌餐椅最次也得是红木的。墙上挂的字画最差也得是南宋的。甚至小到碗盘勺筷也都是美观精致,一整套一整套的。宽敞的庭院中,还扎有永久性的戏台。除了客人摆堂会之外,平时也有戏班常驻,让贵客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戏。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这都是些挥金如土的地方。事实上,你有钱还不一定能进去。因为人家专以达官贵人为顾客群体,俗称为“伺候大宅门的”就连寻常官员,普通商人,想去他们那吃顿饭,得到的也永远是一句彬彬有礼却拒人之外的答复:“对不起。本店客

你要是不服气,说“明明看着那么多空座呢,怎么就不招待了,

答案一定会是:“那是给某某大人留的位”摆明了不赚你这份。这些大饭庄傻吗才不是呢。人家摸准了上层人的心理,真正的贵人不一定非得用金碗银筷,吃龙队儿脑,但吃饭的一定得够意思,人家就不愿意跟那些“俗人,搅和到一起,,说白了,上层人吃饭,吃得那叫“特权”就为这俩字,掏多少钱都不带眨眼的。

除开这些牛皮哄哄的大饭庄,北京城最多,叫得最响的,是遍布全城的饭馆儿。这些哄七馆儿比大饭庄低一个档次,一般开在普通四合院里,或是临街的铺面房。有单层的,也有两层的。没有十几、几十间的豪阔宴会厅,更没有大戏台子般是楼下散座、楼上单间。楼下适合随意小酌,楼上适合宴请宾朋。

单间里也悬挂匾额字画什么的,不过都是从琉璃厂几两银子买来的,餐间也没那么讲究,干净无瑕疵就行了。

如果说饭庄最讲究的是气派、排场,那么饭馆则以菜肴质量取胜了,目标客户就是普通官吏、商人,以及那裕市民,甚至那些达官贵人们,在不摆排场的时候,也喜欢来这些地方,因为这些饭馆子才是北京城“吃,的精髓所在菜品丰富,口味繁多,要比一味追求清淡高雅的大饭庄,更适合大快朵颐,而且还便宜很多。

不过寻常老百姓,等闲也是下不起馆子的、跟他们对应的,是不太起眼的“饭铺”姓在临街的巷子里,最多一两间房,店面十分的狭窄。也做不出整桌的宴席。只供应家常炒菜,口味也比较咸,为的是少吃菜多下饭,摆明了就是管饱的地方,对象就是普通老百姓,有钱人是不屑一顾的。

事实上,哪怕是寻常百姓,也绝不会到饭铺里摆宴席。就是来填个肚子,来了就吃,吃完就走。倍办省事儿。在马路边上,搁一张长桌。摆两行条凳,顶多再用几根竹竿,撑起个草棚子,给客人遮雨挡太阳。卖得是水饺、包子、馅饼、惧钝、面条,哥配点咸菜小凉菜啥的。食客都是贫民,寻常市民是不屑一顾的。卫生条件很差,但胜在价钱便宜。还有些吃食挑、吃食车啥的。推着挑着沿街串巷叫卖,招揽一些胡同里的居民,踉跄边摊基本一个档次。

四个档次的饭庄饭馆。对应着北京城的四个阶层,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各找各的食儿,很少发生江南那种乱串的情况,让人不禁感叹,对等级的遵守程度,谁也比不过京城的人们。陆光祖已经在京城生活好几年,对各处饭馆了若指掌,带着两人直奔什刹海北边的银铿桥畔,路上对他俩笑道“咱们南方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实北京的饭庄做不出那种感觉来,哪怕是从南方来的大厨,一到了京城,就好似被北方的粗豪感染了,再也细不起来。”

“五台兄还是个美食家哩。”沉默对李赞道:“宏甫兄,在这方面咱们可得甘拜下风。”他虽然出身微寒,但十几年宦海下来。早就吃遍天下美味了,这样说。不过是给李势留面子罢了。

李势这次没说话,一来是饿了,二来也在反省方才说话丘斤;对两个帮助自只的人怀那样,实在是不当人

说话间。马车到了,陆光祖笑道:“这次咱们吃点地道的北方风味。

下了车。便看到这饭馆高悬的匾额上,写着“漠北烤肉张,五个大。

“要请我们吃烤肉啊”沈默笑道:“确实多年未曾大快朵颐。”

陆光祖有些的意的笑道:“这家店的老板,据说是当年跟随永乐帝出征漠北的老厨子。一手烤肉的绝活,就连永乐爷也赞不绝口。

“真的假的”沈默笑问道。

“不管是真的还是杜撰的。”陆光祖笑道:“但人家是百年老店了,在北京城的烤肉铺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

说话间已经步入厅堂,一进去,一个。相貌机灵,青衣小帽,胳膊上搭着条洁白毛巾的小二便迎上来,笑眯眯道:“哎呦,我说怎么今儿喜鸠叫个不停。原来是六爷您老人家要来,小的给您请安了。”说着又朝沈默两个笑道:“二位爷小得也给您二位请安了。”一进门,这份儿扑面的热情,南方酒店可是见不到的。

陆光祖笑问道:“楼上还有地方”

“瞧您说的。就是没有也得给您腾出来啊。小二笑道:“还是老地方,甲字二号房”

“可以。”陆光祖点点头,三人便跟着跑堂的上去二楼。一坐进赶紧宽敞的房间小二立即送上热手巾,请三位爷擦手,口中脆声问道:“今儿想吃个什么,烤肉还是炒菜”

“废话,来你这儿还能吃什么”陆光祖笑骂道。

小得也知道,可也不能不问。小二陪笑道:“敞店昨天才进一批河套小美羊。数量有限,专门给您留了一只,咱们就吃它吧”

“多少钱一只”陆光祖笑问道。

那小二伸出个巴掌道:“这个数。”

“少拿我当冤大头。”陆光祖依旧笑道。

“您贵人吃贵物口小二陪笑道:“把那些羊羔子运来可不容易,得精心照料,渴了喝山泉,饿了吃青草,统共没有二十只,您老说值不值这个钱”

“上一只吧。”陆光祖哈哈大笑道:“你们跑堂的这张嘴,能把老母鸡吹成金凤凰。”

得说的都是实话。”跑堂的为三人把茶沏好了,又端上些小、菜点心来,躬身退出去道:“三个爷稍候。”和李势一看。里面是点燃的木炭,还掺着一些松枝拍木,心说这就是烤肉的火盆了。

小二又将个圆形的铁质肉炙子坐在火盆上,待烧热了,便将切好胜好的羊肉片,整齐的摆放在肉炙子上,一边摆一边介绍道:“这都是用酱油、醋、料酒、姜末、卤虾油胜了三个时辰的,保准味道足足的。

陆光祖是常客,自然不用他介绍,摆摆手道:“得了,你去忙去吧,我们自己动手。吃着更有意思。”

“您老有情调”小二闻言搁下肉夹子,一边嘱咐沈默两个道:“待会儿熟了后。二位爷用竹筷子夹着,在凉水碗中涮一下再吃,那样干净”说完才出去,把门给他们关上。

只见单间里内火光闪闪,烟零腾腾,沈默几个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把一尺多长的筷子,边烤边吃,大快朵颐,显得十分粗扩,都感觉十分有趣。

但让陆光祖惊奇的是,沈默和李势两个,动作竟然比他这个老客还熟练,显然是早就吃过的,不由好奇道:“我在江南没见过这种烤肉店啊二位是什么时候吃过”

两人竟异口同声道:“很多年拼了”且都是一脸的感慨回忆。

回答虽然相同,两人的回忆却截然不同。沈默想起了那年的冬天,在张经的卢园。自己和小阿蛮还有柔娘偷偷烤肉的往事,眨眼已经过去七八年了。瓦氏夫人也在一次与偻寇的战斗中重伤,强撑着带领土兵回到广西。便去世了小阿蛮才十几岁的年纪,便成为继任者,这让沈默十分的担心,不知瓦氏夫人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而李势想的。则要彪悍很多,他脑海中浮现出几个画面,大海,帆船,同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就是李老师在中举人之前的江湖生活啊”是的。李老师曾经下过海,还是一名杰出的走私贩,不过那都是偻寇泛滥之前的事儿了。

第一章。恩。去忙会儿,今晚还有一章哈。

第五一四章这个老师不一般

300277378第五一四章这个老师不一般。口

虽然各有所思,但两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任凭陆光祖如何询问,都不愿将心中的秘密分享出来。

被问得急了,便岔开话题道:“五台兄,今天那老吏是个什么来头,宏甫兄把他打了,不会有事儿吧”

陆光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借着喝酒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寻思一会儿,方才轻声道:“他原本是北京城的二流子,似乎跟吴部堂沾亲带故,便混进衙门来,一直胡作非为,不过有吴部堂的关系在,大家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小。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他仍然说的很坦诚。

李势听了,马上激动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陆大人把我扭送去见吴鹏吧”

“别激动,别激动。”陆光祖摆手笑道:“若是原先,你打了他确实有些麻烦,但现在嘛”打了也是白打,吴部堂不会找你麻烦

“为何。沈默听出些端倪,问道:“是他恶了吴鹏,还是吴鹏出了什么问翅”

陆光祖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猜呢。

“这么说,就是吴鹏出事儿了。沈默沉声道。这是明摆着的,若是前者的话,陆光祖还会让他猜个什么劲

“是的,小。陆光祖点头道:“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如果这边敢动赵大洲,那边就拿吴万里开刀”。万里是吴鹏的号。

“针尖、麦芒对上了”沈默一下兴奋道:“那真该浮一大白了小。说着非跟两人碰一杯,一饮而尽才道:“开到什么程度了”吴鹏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部堂之首、掌握全天下官员升降任免的大明太宰

毫不夸张的说,吏部尚书位高权重,甚至可与内阁相抗衡,岂是轻易可以撼动又怎会被随随便便的威胁吓到

但有道是,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徐党人要是没有点把握,又岂会说这种大话

烤肉上的油脂滴落在通红的木炭上,溅起朵朵火花。

“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陆光祖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道:“吴部堂的地位,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稳如泰山,不过这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小。嘉靖三十五年,丙辰京察之后,吏部尚书李默倒台,时任工部尚书的吴鹏接任。然严氏父子用吴鹏,皆因其听话尔凡百官进退,吴鹏悉听命于严世蕃,无敢自专。名为天官,实则傀;儡而已。

他的权柄完全被严世蕃掌握。还要替严士蕃承担“卖官舅爵”“任人唯亲”“以权谋私,这样的污名,中外人心,不直吴鹏已久矣。所以当徐党想要拿严党头面人物开刀时,他这个又大又面的软柿子,一下就被选中了。

“据说那边已经列了吴部堂十六条罪状,传达到麾下的科道言官手里。小。陆光祖道:“如果大后天的廷议上,赵部堂有什么不测,马上就朝吴部堂开知”

“看来这回”。沈默轻声道:“那边要来真的了。小,

陆光祖摇头笑道:“谁知道呢喊了多少回狼来了,狼却一直没来,谁知这回是真的假的。”

他俩说这些上层的勾心斗角,李势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在那老实的听着,不忍见他冷落久了,沈默对他道:“不过这些事儿,对咱忧这些人来说,也就是个谈资,不论谁上谁下,咱们教好咱们的书就行

李势笑着点点头。

因为下午陆光祖还要去当差,三人没有久坐,吃饱喝足了便离开酒楼,陆光祖对李势道:,“宏甫兄住哪儿,我捎你一程。”

沈默笑道:“不用了,还是我跟宏甫兄一道吧。”

“那好吧”。陆光祖朝两人抱拳道:“再会。小,

“再会。小。两人还礼道。

目送着陆光祖离去,李势也要告辞,却被沈默拉住道:“宏甫兄,咱们又不当差,何不找个的方泡壶茶聊聊那么早回去干什么。

李婪支吾一阵,实在不好意思骗沈默,便道:“我下午还有补习课,得赶过去了。小。

“什么补习欺。沈默问道。

“实不想瞒,小。;李势面露尴尬道:“这次来到京里,便已经囊中羞涩了,又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不找点活儿干,非得全饿死不成只好重操旧业,给人进行考前辅导

“今年又是大比之年。”沈默笑道:“想必收入不错吧”

“差,太差了。”李势却大摇其头道:“京城这里竞争太激烈了,说出来大人可能觉着荒谬现在京城的辅导业,全被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这些地方的官员包圆了,他们清一水的进士出身,还有不少翰林、庶吉士,我这个小小的举人,哪能入得了北京人的法眼”

沈默闻言道:“你说的情况也知道一不知如何安慰李势,只好道“放心视,风全子总要发光的,等这次秋闱过后,宏甫兄就该名噪京城了。”

“承大人吉言了。”李势挤出一丝笑容。便拱手道:“在下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沈默却笑眯眯道:“唉。久闻宏甫兄授课别具一格,反正下午无事,我就跟你去听听吧。”

李赞苦笑一声道:“不过是些陈词滥调,有什么好听的”

“国子监不就是教这些“陈词滥调,吗”沈默坚持道:“你就当是领导审查吧。”国子监司业。管得就是教学这一块儿,李博士自然无话可说了。

李赞带着沈默出了正阳门。到了北京外城”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小在严阁老的主持下,北京外城墙已经彻底建好,京城的中轴线也由正阳门延伸至永定门,北距钟楼长达十六里,使原先就人烟稠密的正阳门外,更加兴旺起来了。

事实上,因为内城房价物价越来越贵,许多贫民都将原先的房子租出去或卖出去,自己搬到外城来居住,,加上外地进京讨生活的,甚至低级的京官,单就人口数量而言,外城已经超过了内城”

沈默跟着李势一路走来。只见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大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起当年他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外城已经显得正规了许多,显然那道城墙安定人心的作用,要远超过其实际的防守意义。

跟着李势从大街上拐过几条胡同,便到了设在一户人家院里的私熟中。到了地头一看,李势显然是太谦虚了,满满一屋子学生都在那翘首以盼,显然生意还是蛮好的。

李势也有些意外,道:“怎么这么多人”

便有学生道:“他们是我们学里的同窗,听说先生能押中试题,又特能侃,所以前想来跟着听听。”北方人就是实在。也不知道说的委。

李势呵呵一笑道:“那就听吧。”再看沈默时,见他已经悄无声的坐在最后一排,看来真是耍像模像样的听课了,只好不再管他,清清嗓子开始上课了。考点。以及今年的命题趋势之类,虽然专业,却很枯燥,让沈默有种回到当年,参加考研辅导班的感觉,昏沉沉快要睡着了。

但讲了小半个时辰,李势渐渐进入了状态,早忘了沉默是哪根葱,言语间开始怨意激扬起来。下面有个新来的生员问他:“我们先生说,道,考得全是苦功夫、死功夫,来不得半点侥幸。李先生这样取巧真的有用吗”

“真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孩子。”李势其实跟沈默差不多大,比在座的一半秀都要小,此刻却老气横秋的教那明显比他大不少的生员道:“当年我也跟你一样傻”对了,你考中秀才时年庚多少”

“三十有二,”那生员有些脸红道,这今年纪对生员来说,确实有些超龄了。

“那太巧了。”李势促狭的笑道:“我正好是你的一半。”那生员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听李势继续道:“不是我自夸,当年本人小时候,也是有神童之名的,又还算用功,文章写得人见人夸,所以才十六岁就中了秀才。”说着叹口气道:“但之后不知道怎么了,我的文章就是入不了考官的法眼,连续两次秋闱都落了榜。”

这屋子里在座的,得有一半有过秋闱落榜的京里,闻言心有戚戚,均觉感同身受,便听李老师感情真挚道:“为此我也曾苦闷过,彷徨过,而且连考几次失败后,我感觉越发没了心得,天天头悬梁、锥刺股。琢磨来琢磨去,也学不出个所以然,甚至一度准备放弃了。”

众生员已经完全建立起了同理心。几乎是齐声问道:“后来呢后来是怎么考中的”

“后来呀,后来我就顿悟了。”李势把垂到前胸的皂条撩到脑后,一脸得意的笑道:“当时我就想,反正好好写文章也没人赏识。再说那些有眼无珠的考官,也不可能看尽天下文章,如果我要是把命题的规律摸清楚。猜到考官都会出什么题,再找些前人范文背一背,不就万事大吉了”

“后来呢”大家一起问道。

“后来我就在海边背了年的范文,将五百篇文章背了下来。”李势道:“然后去参加乡试,拿到考题一看。押中了这道题是我背过的,于是乎,细细研墨,慢慢提笔,优哉游哉的写下来,大热天一滴汗都没出。然后等放榜那天,果然高中。”

众考生一起发出羡慕的“啧啧。声,均觉李老师有够狗屎运。

李赞却笑道:“如果仅我一人用这种法子考中,那你们可以算我侥幸,但我已经教了两届学生。但凡认真听话照着做的,没有不中的;而且不仅我老家福建,沁诗临近的淅江、江西。沂两届乡试的考题,也全被我押申,”

此言一出。立秀镇住场面,考生们心中的侥幸之火登时熊熊燃起,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丧气道:“现在离大比,不到两个同时间,就是杀了我们,也背不出五百篇程文的。”

“笨”李势道:“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我那是第一次没经验,所以要背五百篇。但经过我的潜心研究,三年后。便减少到了三百篇,又三年,再减为二百篇。”他越说越激动,声调也高亢起来道:“到今年,又有最新成果出现你们这些学生有福了。只需背诵一百二十篇既可包过此次的顺天府乡试”

那一剪。有些秋困的沈默,洗然以为自己在看购物频道”只听李老师声嘶力竭的呼喊道:“这是本人总结自己的经历。用多年积攒的经验,得出来的最新成果只要认证听话跟着我学,不管你智力如何,只要记性好使。就一定能考中”模式使考举人变成了单纯的体力劳动,只要你肯下力小再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就一定能成功你们还犹豫什么呢要不要听”

“要”考生们被忽悠的血脉贲张,一起大声呼喊道。恨不得立刻解囊,买下李老师的所有课程。

沈默也激动了,看来这李赞果然跟自己来自一个时代,是个。“陈安之。那样的大忽悠。

却也有抱残守缺不服气的,站出来抗声道:“照你这么说,朱子语类这些书就不要读了吗”

“当然。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背几篇文章实惠呢。小李赞笑道。

“如果不通朱子,如何阐述圣人的微言大义”那几个卫道士般的生员高声质问道。

“什么圣人谁是圣人”李势是嗤之以鼻。

那些生员愤怒道:“朱子说:“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孔夫子就是圣人你这都不懂吗”

“哦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李势嗤笑一声道:“难道三皇五帝的时候,白天还要点着灯笼走路吗”生员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卫道士们仿佛遭到莫大的侮辱,愤怒的争辩道:“孔夫子是圣人当中的圣人,是至圣至贤。不管干什么都得照着孔子的话去作,凡事“不可不依仿。不能不依仿,不容不依仿”你敢有异议吗”如果李势敢说1有。他们便会立刻报官,抓住这个异端

“大家觉着这话对不对啊”李势的智慧,显然不是几今生员可以对付,他轻飘飘一招太极,问其他学生道。

“对”有个卫道士大声的回答道。

“那我来问你,孔子以前的人又去依仿谁比如说孔夫子的父亲叔梁讫吧,他是根据什么来做人呢”李势冷连连笑道:“难道他一直不会做人,非的生下老二之后,才跟着娃娃学做人吗”下面又是一片笑声,那些卫道士也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便见李势面色一肃,沉声道:“天生一人。便有一人的人格。全靠依仿别人而生活,你个人的人格何在前人之是非是前日之是非,然而今日不是前日,前日之是非又怎能全作今日衡量是非的标准

大部分人都对他的话懵懵懂懂,但不少生员若有所思,感觉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无论如何,大家都有个共识这个老师不一般课,仿佛怕被污了耳朵一般。但绝大多数人留了下来,他们可不管李势如何看孔子。只要能帮着他们考中,哪怕李老师天天往圣人像上撒尿,大家也只会说:“好湿好湿”

坐在沈默边上的,一个中年考生问沈默道:“你不报名”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默已经换下了官服,此刻便被误认为了李老师的仰慕者,他笑笑道:“也不知道灵不灵,还没拿定主意呢。”说着问他道:“兄台决定以后跟着上课了”

“是啊。”那考生一脸沧桑道:“考了这么多年都没中,再考不中我就只能上吊了。就算死马当活马医,我也得跟着李先生走下这一趟来。”

第五一五章俭以养德

300287378第五一五章俭以养德

一一用赏

从第二家墨学出来,已经是申牌时分了,夏日天长,天空中红霞灿烂。却还亮着呢。

沈默笑道:“恭喜宏甫兄,一炮走红了。”

大呼小叫了一个下午,李赞有些疲惫了,闻言笑笑道:“大人真是在下的福星。原先处处碰壁,事事不顺,结果一遇到大人,马上就都顺了。”说着呵呵一笑道:“你说我怎么不早撞见你”

沈默意味深长的笑道:“现在遇到也不晚啊。”

李势听不出他的弦外音,笑道:“改天他们把钱交来,我请大人和陆大人喝酒,可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沈默笑道:“不过今儿还是我请。咱们找个酒楼喝点去吧。”

李势看看天色,有些为难道:“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家里吃了没,实在放心不下啊。”

“我这边不要紧咱们幕日方长。”沈默怕他为难,赶紧安慰道:“宏甫兄还是先回家吧。”

“多谢大人体谅。”李势拱手道,虽然他平素多是白眼看人,却还不至于好赖不分。

沈默关切问道:“宏甫兄,你府上还有什么人”

“老娘。老婆。还有三个讨债鬼。”李势叹一声道:“我一个人得养着六张嘴。”

“那我的去拜见一下老伯母沈默赶紧道。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李势急忙拦阳道:“目前暂且不必了,我住的那条胡同。又窄又泞,轿子都抬不进去的”舍下也没个坐处,大人现在来不是替我增光,到走出我的丑。还是将来再说吧。”他这人说话比北方人还直率,也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

沈默让他堵的无话可说,便不再提此事对身边吩咐三尺几句,让他速去速回。然后对李势道:“咱们就在河边坐一下,统共不会一刻钟,不会耽误你功夫的。”

他都这样说了。李赞还能怎样只好跟着他走到道边,捡一块干净的大青石坐下,心中还犯嘀咕道:“我长得也不俊啊小又瘦又小的,怎会被他看上呢。福建那边“认契弟,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