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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花开锦绣

青琐芳菲

核心会员73楼

傅庭筠伸出手去。

阳光下,手白的几乎透明,粉色的指甲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眯着眼睛望着白花花的太阳,喜极而泣!

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可这劫后余生的喜悦不过维持了片刻,就被脖子上的疼痛击得粉碎。

幽暗无人的厨房,粗壮有力的大力,平静冷漠的目光,垂死的无助与绝望……昏迷前的那一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忙擦了擦泪水,惊悚而警惕的耸着耳朵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后院静悄悄的没有人影,不远处的荆棘丛上盘旋着团嗡嗡作响的小虫,随手丢下的竹笠孤单地躺在老槐树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要她扎了裙裾爬上树去,就可以一窥墙外的究竟了!

傅庭筠却心底发虚,再也没有之前的勇气了!

那个人走了没有?

会不会突然间又冒出来?

看见她还活着,会不会再次下手?

这么一想,她汗毛竖立,抓起竹笠,逃也似朝东边跑去……

傅庭筠落脚的地方叫静月堂,在碧云庵主殿——大雄宝殿的东北角,是个单门独院的二进宅子,周围遍植银边垂柳。平时空着,只有在傅家的女眷到庵堂里上香或是小住的时候才会打开。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绕道去了东边的夹道。

东厢房朝东有扇窗棂,因为屋子的台基很高,傅庭筠踮起脚来才能勉强触到糊着白色高丽纸的棂子。

她轻轻地叩了两下,紧闭的窗户立刻打了开来。

“九小姐,”丫鬟绿萼探出来头,满脸惊喜,“您总算回来了!”她说着,递了把小杌子出来,“刚才陈妈妈来过了,还端了几块井水镇过的西瓜,说是给您消暑的。”她拉了傅庭筠的胳膊,帮傅庭筠爬了进去,“要不是寒烟姐姐拿话捏住了她,她只怕就冲了进来……把我吓了个半死!”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您要是还不回来,我只好去找您了!”

傅庭筠头沉甸甸,身上像灌了铅似的,全凭着求生的**才跑了回来。此时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住处,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紧绷的心弦松驰下来,不由得全身虚软,站着都觉得吃力,只想快点躺到床上去,一句话也懒得说。但听说陈妈妈来过了,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寒烟那边怎样?”

她“哦”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放下了帐子,出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烈火般的太阳,没有了抖动的热浪,枕头有瓷器的凉意,夏簟带着青竹的香味,傅庭筠舒服得长透了口气,连小指头也不想动一下。

受伤的喉咙却不放过她,火烧般的灼痛。

他削瘦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冷漠的目光不期而至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屋里好似有阵阴风吹进来。

碧云庵的围墙高大厚实,他却如履平地。青天白日,就那样翻墙入院,差点掐死了她,可见碧云庵也没有她原来认为的那样安全!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不安地打了个寒颤。

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在房门口停下来。

“多谢两位妈妈了!”寒烟柔和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水放在这里就行了——我们家小姐这些日子一直睡得不好,心情有些烦躁……”

“知道,知道!”樊妈妈粗大的嗓门压低了也还是很响亮,她一副了然的口气,“九小姐这些日子受了委屈,自然只好拿你们撒气,你忍着点就是了,我们做下人的,一向如此。”又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正好去禀刘妈妈一声——刘妈妈嘱咐过了,九小姐一醒,就去跟她说一声。”

寒烟客气地送樊妈妈:“妈妈慢走!”

傅庭筠却稀奇。

这樊妈妈什么时候和寒烟处得这么好了?

两个丫鬟气喘吁吁地抬了水进来。

寒烟立刻跑到了床前。

“九小姐!”她满心欢喜地撩了帐子,“您可回来了!”然后和绿萼一样,怔愣在了那里。

“先把我收拾干净再说!”傅庭筠挣扎着起身。

寒烟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人看出傅庭筠曾经出去过。

她有些慌张地扶了傅庭筠,和绿萼一起帮她宽衣、散发、服侍她坐到了松木澡盆里,和寒烟帮傅庭筠洗头发。

傅庭筠舒泰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像烧开了的水般翻滚不停。

大堂嫂左氏是捧着大堂哥的牌位嫁进傅家的。二十年来,她孝顺公婆,和睦妯娌,爱护小姑,教养嗣子,贤良淑德,人人赞颂,别说是傅家了,就是华阴县的人提起这位大奶奶,都是那肃然起敬的,言语间不敢有半点怠慢。所以当她的幼弟左俊杰因父母双亡前来投奔她时,尽管傅家六房同居住宅紧张,大堂伯还是在外院的东南角腾了个坐北朝南的三间院落给左俊杰居住,并照着大堂哥的嗣子一样给月例、笔墨费,做四季的衣裳,还让他进了傅氏族学,跟着五叔公读书、写字……那左俊杰也不负他的名字,十七岁中了秀才,二十三岁中了举人。

这样的成就放在文人鼎盛的江南不算出奇,可放在依仗南北分卷取士的西北却是凤毛麟角,引人注目。

事情至此,在外人眼里,傅家提携后进出了左俊杰这样的人才,得了厚德惜才的名声,应该以左俊杰为荣才是;左俊杰有傅家相扶有了锦绣前程,得以重振左氏门楣,对傅家应该是感激涕零才是。可实际上,却全然不是如此。

傅家是华阴名声最显的家族,又以闺阁严谨著称,左俊杰自投奔傅家,就想娶傅家的女儿为妻。

能亲上加亲,又得妻族帮衬,大堂嫂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傅家的女儿一向不愁嫁,左俊杰虽然长得高大俊朗,却是一介白丁,身无长物,靠傅家的救济过日子,结亲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但也因此没有给左俊杰说亲,直到左俊杰中了秀才,借着祖母寿诞,大堂嫂才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透了些口风出来。

祖母是什么人,哪里听不出大堂嫂话里的意思。

左俊杰家底实在是太单薄了。

如果是别人,这件事也就笑着说几句场面上的话应付过去算了,可开口的是大堂嫂,祖母寻思着怎么也要给大堂嫂一个面子,喊了大伯母过去商量,想把长房庶出的二堂姐嫁给左俊杰。

二堂姐与左俊杰年龄相当,虽然是庶出,却自小养在大伯母膝下,读书写字,女红针黹,管家算帐,一如大堂姐。

大伯母有些犹豫。

陕西参议郝剑锋发妻病逝,膝下没有子女,有那阿谀奉承之人想做这大媒,给大伯母递音,说郝剑锋马上就要升迁山东布政使,想为二堂姐保这门亲事。

虽然嫁过去是填房,郝剑锋又比二堂姐大二十多岁,但郝剑锋两榜进士出身,马上就要累官至三品,而且没有子嗣,能有个这样的女婿,对几代都没有出过封疆大吏的傅家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大伯母很想答应,但当时大伯父在工部任都水司郎中,掌管川泽、陂池、桥梁道路、车船、织造,券契、量器衡器的事务,很得工部尚书曲扬的赏识,据说不日就要升迁工部左侍郎了,大伯母顾忌着名声,一直没有给对方一个准信。

原来今天是愚人节……默……祝大家愚人节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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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定计

祖母也知道这件事,劝大伯母:“莫欺少年郎!那左俊杰相貌堂堂,读书也算用功,说不定以后真的能金榜提名呢。提供【】何况这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傅家还有七、八个女儿没有议亲呢!”

说到底,还是怕这门亲事影响了傅家的声誉,坏了大伯父的前程。

小心谨慎些总不为错。

大伯母觉得祖母说的有道理,遂回绝了郝家。

大堂嫂得了讯,自然是喜出望外。

左俊杰却不愿意:“我本孤身一人,家中的产业都变卖给父母治病了。她是庶出不说,除了公中百两银子的嫁妆,就再没有其他的陪嫁……既然太夫人开了恩,不如求娶二房的三小姐!”

二伯母娘家乃四川的大地主,家里有盐井,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仅陪嫁的器皿就装了整整一艘三桅船。三堂姐是嫡女,而且是二房唯一的女儿,二伯母很早就放出话来,她的陪嫁以后全给三堂姐做嫁妆。

“这件事不成!”大堂嫂闻言脸就沉了下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左俊杰,“傅家如今只有公公和五叔父出仕为官,二房两位堂弟举业上都没什么天赋,二婶婶之所以放话说要把陪嫁全留给三小姐,就是想找个进士做女婿,最不济,也要找个举人,以后好有个照应。你不过是个秀才,二婶婶是决不会答应的。”

“你们就看准了我以后不会中进士?”左俊杰不服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二太太不答应。”

大堂嫂觉得左俊杰太不懂事了:“就算是二婶婶答应,我婆婆都回了郝家的亲事,这件事已无圜转的余地。你不要多说,只等着我请了媒人和二小姐合八字就成亲。”说完转身就走。

左俊杰觉得大堂嫂是怕得罪自己的婆婆,根本不是实心实意地为他打算。也不跟大堂嫂说一声,第二天请了媒人去二伯母那里说亲。

二伯母怎么可能应答。

媒人前脚刚走,她后腿就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祖母。

祖母气得直哆嗦,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地和大堂嫂说句话。

大堂嫂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跑到左俊杰房里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偏偏那左俊杰还不以为然:“好了,好了,既然你为难,我就听你的娶了二小姐算了!”一副纡尊降贵的口吻。

大堂嫂一句说都不出话来,伏在大伯母床头就是一通哭。

大伯母为这件事又羞又急,两天都没有下床了。可一个是为自己亲生儿子守节的儿媳妇,一个是自己庶出的女儿,再大的气,也只能断了胳膊往衣袖里藏。过了几个月,把二堂姐许配给隔壁蒲城县一位姓黄的童生,没两年,黄姐夫病逝,留下了个刚满月的女儿,家徒四壁,靠傅家接济才有隔夜之粮。【八一中文网高品质更新】郝剑锋却一路富贵,几年间做到了吏部左侍郎。

后来黄河在河南开封祥符决口,河南巡抚弹劾河工石料以次充好,曲扬和大伯父都被牵扯其中,大伯父还因此被革职。风波过去,大伯父为了起复之事找过郝剑锋,郝剑锋不知道是怕沾了这些是非还是惦记着当初傅家的拒婚,甚至没有见大伯父一面。大伯母想起来就咬牙切齿,连带着大堂嫂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情景是大堂嫂连夜让人在后街帮左俊杰典了个院子让他搬出去。

左俊杰脸色铁青,冷笑数声,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扬长而去。

没几天,就到西安府一位柳姓人家做了西席。

第二年,他乡试落第。

年底,左俊杰回到华阴,不顾大雪纷飞,在大堂嫂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任谁拉也不起来。

碍着情面,二伯母、三伯母、四伯母、母亲和六婶婶纷纷到大堂嫂那里帮左俊杰说好话。

大堂嫂看着神色挫败、面黄肌瘦的胞弟,想到娘家只剩这根独苗,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大伯母直叹气,亲自去求祖母,让他重新回到傅氏族学读书。

从那以后,左俊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待他中了举人后,又置田买仆,在广涛巷安了家,成了华阴众人眼中的金龟婿。

四伯母就打起他的主意来。

“当时亲事没说成,那是因为二丫头既是庶女又没有嫁妆,他这种心高气傲又有本事的人当然不乐意。”她对四伯父道,“我们家五丫头可不一样。不仅是嫡女,而且还长得漂亮,除了公中的陪嫁,我这里还有三百亩良田,二千两银子的私房给他。”

“那怎么能行!”四伯父不同意,“别人还以为我们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呢!”

“哎呀,你怎么一根筋啊!”四伯母嗔道,“你想想,大伯虽然被革职了,但他毕竟有功名在身,五叔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做了翰林院的侍讲,还给皇子们讲经,说不哪天就成了帝师,前途无量。二房的三丫头嫁了个举人,三房的七小子今年中了秀才,六房的大舅爷是进士……只有我们这房没一个有功名的。你难道想一辈子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啊?就算你不在意,儿子女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四伯父沉思良久,还是点头同意了。

四伯母就央了母亲做这媒人。

母亲觉得这不是什么良缘,委婉地拒绝了。私底下对她说:“这个左俊杰,不过中了个举人,连放债的王小虾将田产寄在他名下他都收了,行事有些不知轻重,只怕还要惹出祸端来。我们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四伯母就去就请六婶婶出面。

六婶婶提醒她:“听说城北的韩家想把女儿嫁给左俊杰……”

城北韩家是做竹器生意的。

四伯母闻言撇嘴:“这量媒量媒,总要量一量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嘛!”

六婶婶无法,只好去跟大堂嫂说。

大堂嫂这次可不敢再拿主意了,差了贴身的妈妈去了趟广涛巷,算是给四伯母一个交待。

妈妈回来道:“表少爷说了,城北韩家开出五千两的陪嫁银。”

大堂嫂气得倒仰,回了四伯母:“已经与城北韩家议亲了!”

有谁宁愿娶商家女也不愿意和傅家结亲?

四伯母觉得是大堂嫂不得力,悄悄派人去打听,知道是因为陪嫁银,直接让人带话给左俊杰:“我们家五丫头除了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还有三百亩良田。”

韩家一心指望着有个举人女婿好给他们家撑腰,以后做生意甚至是徭役税赋都可以沾沾光,仔细算了算帐,让媒人跟左俊杰说:“除了家里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还有一间铺子,每年也有五百两的进账。”

四伯母道:“是一间每年五百年银子的铺子要紧?还是傅氏的女婿要紧?”

韩家听了又加了一万两银子的陪嫁。

事情被传到了祖母那里。

祖母当着屋里服侍的给了四伯母一巴掌,做主将五堂姐许配给了潼临县姚举人的儿子。

左俊杰知道后再也没有踏进傅家一步,酒醉后还曾对人言:“那老乞婆屡坏我的好事,总有一个天我要让她后悔。”

这话隐隐传到傅家,没有一个人敢在祖母面前透露只言片语,只是走路都要绕开广涛巷,大堂嫂在傅家更是低头做人。

左俊杰傅家的人对他避如蛇蝎,扬言非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娶。

可华阴毕竟是个县城,又有几户官宦人家?看中他的,拿不出多的陪嫁,他觉得有失颜面;他看中的,知道他和傅家的纠葛,又觉得他薄情寡义,没有气节。华州和西安府的官宦人家多些,可人家的眼界更高。兜兜转转的,左俊杰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

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来找母亲,说有事私下协商,见丫鬟、媳妇子退下后突然跪了下去:“五太太,九小姐和我情投意合,想结百年之好,求五太太成全。”

如晴天霹雳,母亲呆立当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事情怎么会扯到他们五房的头上来了?

回过神来只觉得可笑:“我们家九丫头从小就和南京丰乐坊俞家的大公子订了亲。左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十岁的时候,曾陪着祖母探望远嫁南京的姑母,功德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俞氏的二夫人束氏。

俞家的玄祖、曾祖、曾叔祖都曾做过国子监祭酒,祖父任翰林院侍讲学士时曾两次主持江西乡试,到了俞国栋、俞国梁、俞国材这一辈,兄弟三人先后金榜提名,任翰林院庶吉士。后来俞家二老爷俞国栋累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督察百官,纠劾百司,大老爷俞国栋、三老爷俞国材为了避嫌,一个去湖广荆州任了知府,一个不愿意离开江南,索性辞官回家做了陶翁。是江南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

或者是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俞家这些年在仕途上一帐风顺,在子嗣上却日见艰难。兄弟三人,只有二老爷俞国栋在三十二岁时才添了个男丁。

这束氏,就是俞家大少爷的生母。

她虽然不是俞家的宗妇,可她为俞氏续嗣有功,丈夫又是兄弟间官位最高之人,在俞氏可谓走路都带着风,无人能捋其剑芒。

听言语,姑母与束氏只是寻常的交情,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姑母对束氏很是热情,不仅极力邀请束氏与他们一同用午膳,还讲到了傅家的很多趣事。

束氏听了,就对她就极为感兴趣,一个下午都在问她话。等她们回到姑母家没几日,束氏就请了媒人来为儿子俞敬修提亲。

曾祖母很高兴,甚至没有寻问母亲的意思,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交换庚贴,小定,都是在南京完成的。

母亲心里很是不满,写信给父亲,委婉地诉苦:“……那俞公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

父亲回信,说俞家大公子自幼就有慧名,五岁启蒙,十二岁读得懂《四书注释》,如今又拜在江南大儒范坤门下学习制艺,以后前程远大,是一等一的良缘,让母亲好好指导她的女红,告诉她管家,别到时候嫁到俞家去坠了傅家的名声。

母亲这才安下心来,拘了她的性子,时时带在身边指点,几乎从不离身,怎么会与左俊杰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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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避祸

母亲是不相信。//百度搜索八一中文网看最新章节//

那左俊杰好像知道母亲的心思一样。

“是不是误会,五太太看了这个就知道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肚兜:“这是表妹给我的定情信物!”

侥是母亲当家多年,不知道处置过多少突发事件,一时间也神色大变。再看那肚兜,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湖绸,盛开的紫玉兰,用粉色丝线勾勒花瓣,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花样,惯用的女红手法。

“你……”母亲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从容,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难道女儿真的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母亲急急地伸手去拿,想看个仔细,辩个真伪,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左俊杰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刺目,就像在打她的脸。

母亲羞愤不已,却不敢发作。

世人都喜欢看热闹,特别是这种热闹。没有的事都会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哪里还经得住左俊杰这样一番折腾。到时候只要有一丝风声透出去,傅家百年的声誉被毁于一旦不说就是她和母亲的名声也完了,轻则被人耻笑,一辈子低头做人,重则被赶出傅家,没有立足之地……

可就这样任左俊杰捏拿……只会更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让事态越发得不可收拾。

母亲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

怎么也得敲打敲打他。

要不然,他还以为他们五房是好欺负的。

母亲慢慢地坐了下来:“要是那些姨娘、小妾一喊自己丢了首饰、银两,我就把家里的丫鬟、媳妇子都审一遍,我看,我这太太也不用当了。”毫不客气地赶他,“我正好有话要和令姐说,就不留左公子了!”又警告他,“虽说左公子今非昔比,可这举人告进士的事,我还平生未闻,到时候左公子肯定会闻名遐迩,惊动省京两处的官员。说起来,省京两处的那些官员不是我们家老爷的同科就是曾经的同僚,我们老爷一向为人谦和,要是知道自己因这件事承了故交的情,只怕会雷霆震怒,我寻思着,要不要提前写封信去给我们家老爷解释一番,也免得事到临头我们家老爷责怪我这个做太太的管家不严,行事荒诞!”

左俊杰额头青筋直冒,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竟然讥笑他如姨娘、小妾……还用他姐姐压他,暗示五老爷和部省的官员都有私交,要坏他的名声……

他目露凶光。

母亲看得胆战心惊,却退无可退,只得高声喊着妈妈:“表少爷要走了,你们帮我送送!”声音已隐隐有些发颤。

槅扇立刻被推开,候在外面的仆妇脚步沉稳鱼贯着地走了进来。

左俊杰定定地望着母亲。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吭不响,谁说什么都只是附合的女人竟然有这份定力,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个五太太。看样子,得下点猛药才行……

“既然五太太觉得这事应该禀五老爷一声,那我就等五老爷的消息好了。”他阴森森地道:“到时候九小姐嫁入我们左家之后,五太太别后悔就是了!”说完,丢下肚兜,“这种九小姐亲手绣的东西,我手里还有很多,就留给五太太帮个念想吧!”然后扬长而去。

还有很多……

母亲闻言如遭雷击,在左俊杰面前的强硬很快冰消瓦解,焦灼地吩咐进来的妈妈:“快,快把九小姐和碧波家给我叫过来!”

碧波家的叫如诗,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父亲的小厮碧波,是母亲身边最信任的人。

她们一前一后地到了母亲的屋子。

“关门!”母亲沉着脸坐在太?